嘭——!
天地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强运法力致使脸色有些发白的碧瑶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她已经做好受伤乃至重伤的准备,究竟只是形势所迫的强行抵御,能发挥出合欢铃三分的威力便已实属侥幸,但除了刚刚耳边听到一声爆裂炸响外,身上并未受到什么攻击。
映入眼前的,是倒飞而去的血旗,在空中摇摇欲坠。原本犹如实质的形体变得昏暗而虚幻,似乎受到了重创。
远处的幽姬露出来的半张脸仍旧带着焦急惊怒的神色,但目光却已放松下来,有些惊奇、也有些后怕和庆幸。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对方似乎蹲了下来,将手按在她的心脉上。
“……”
熟悉的语气令碧瑶心中一松,勉强提起来的法力刹那间散去,情不自禁地倒向了身后。
而法清此时也松开手,托在了碧瑶臂弯处。
“无妨,只是法力用尽致使的自然力竭,调息半个时辰便好了。”
说话间,盘旋在碧瑶头上三尺处的黑莲徐徐停止旋转,无声无息的于半空中消散。
一把拉起碧瑶,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法清看向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幽姬。
“多谢前辈一路黑暗相护。”
法清颔首一笑,朝幽姬微微颔首作谢。
听那语气似乎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道一路有幽姬的存在。
幽姬原来的神情已然掩去,不外目光依然颇为柔和。
她刚刚亲眼见到法清目光所至之处,隔着老远便在半空中横生一朵黑莲,约三尺来宽,将碧瑶完全笼罩在了下面。
三面血旗上的黑气在黑莲旋转之中一触即溃,自己的攻势也被黑莲挡下,没有伤到碧瑶分毫。
“好厉害的神通。”
幽姬在面纱后微微一笑,赞叹了一声。
说完,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目光扫向了周围一角。
三面血旗上的鬼脸比起刚刚,现在只是隐约可见,但这若隐若现的诡异感看起来反倒更为可怖。
现在它们汇聚在一起,三面血旗虚幻中徐徐相互融合,而本就模糊不堪的三张鬼脸更是逐渐彻底消散。
一面不如之前凝实,但形体和威压却更大更重的血旗,泛起在几人眼前。
幽姬微微皱眉,肆虐的火焰朝血旗围截已往,不再凝为一体,而是形成了一道密不行透的火墙,要将血旗困在里面,阻止其逃脱。
然而幽姬并不知道,纵使她不做行动,再过小半个时辰,血旗也会自行消散。
三具栖身的神像被毁,已经隔离了血旗中那三张面孔复生的希望。
不外并不代表火墙没有发生作用。
那三张脸消逝前剩下的唯一念头,即是搜集三人所有祈来的力量,进行殊死一击。
但面对现在牢牢燃烧在前面的火墙,由于包裹自身的香火之力已被黑莲彻底磨灭,无力破开火墙的反抗,无主意识操控的血旗本能想要遁走。
“嗯?”
幽姬心中有些疑惑,看着这面血旗在火海中如无头苍蝇般来回热潮,徒劳的挣扎反倒让她起了疑心。
于是并没有进行更为猛烈的行动,只是手捏法诀,令火海逐渐向中间蔓延,越来越压缩血旗的运动规模,隔离其所有逃脱的希望。
嗡——
血旗骤然在空中一停,不再行动。
……
另一边。
碧瑶恢复了些力气,有些虚弱的站在地上,脸上带有一抹不自然的苍白。
一双明眸细细审察着法清,只是数个时辰未见,不知为何,她总感受法清和之前有些纷歧样了。
法清温和一笑,道:“怎么,这么一会儿便不认得贫僧了?”
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碧瑶暗自有些奇怪,似乎又没感受有什么纷歧样。
“小僧人,你今夜查探的如何,可有什么结果?”
说着,看了看在夜空中烧得一片通明的村子,不禁有些无奈。
“村子已毁,而且那些村民似乎都已经被人控制为傀儡,恐怕你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碧瑶也不知自己现在是失望照旧兴奋,法清在带她来之前与她讲过此行的目的,那形似天煞明王的离奇神像似乎与封山数年的天音寺有关。
她希望法清能够为自己的师门视察清楚,又不希望天音寺的事被顺利解决。
虽说由于法清的缘故,她已经将恼恨的工具刻意放在普方身上,但恒久以来的印象致使她对天音寺仍没有什么好感。
“……”
本欲作声的法清注意到碧瑶庞大的脸色,刹那间明白了碧瑶的心思。
顿了顿,如实出口,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实际性的消息,但这个所谓的九黎佛尊一定也是修行人士,仅凭声音竟然就认出我是谁,恐怕真实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仅凭声音?”
碧瑶惊讶道。
点颔首,法清便要讲起刚刚的经过。
不外就在此时,远处火势冲天的火海骤然消失,只留下被点燃后在周围燃烧的凡火,幽姬的身影泛起在两人身边。
“幽姨。”
“前辈。”
幽姬微微颔首,手中拿着一物。
“碧瑶,这可是你的工具?”
摊开手,是数日前两人在木雕摊上买的少女木雕。
碧瑶面露恍然,应该是自己在与那些村民周旋时所遗落在地上的。
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如玉贝齿。
“谢谢幽姨~”
语气似乎有些对尊长的撒娇。
不外幽姬拦住了她伸过来的小手,看着木雕少女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是在血旗消失之处泛起的,而且一个普通的木雕,在火浪四周竟然没有被引燃,有些离奇。”
“……”
碧瑶闻言眉头一蹙,收回了手。
倒是法清想到了制作这木雕之人,乃是今夜亲手砍掉自己孙儿头颅的老人,心中有些推测。
“前辈,给我看看。”
幽姬略一沉吟,将木雕递了已往,同时开口说道:“小心些,法清。”
“而且……今后你便与碧瑶一样,叫我幽姨吧,不必一直称谓前辈。”
原本将注意力放在少女木雕上的法清闻言一愣,有些惊奇地抬起头。
“那便敬重不如从命,多谢幽姨。”
“……”
幽姬目光更为柔和,看了看法清和站在他身边的碧瑶,面纱下淡淡一笑。
……
“这是……”
将灵识探入木雕之内,迎面即是一股浓郁精纯的血煞之气。
灵识一顿,基础无法影响被元神黑莲掩护的本我意识。
细细探测而去,一层如波纹般的无色灵力将整个木雕铺满,将血煞之气容纳其中,也令木雕不被血煞之气破坏。
究竟已经接触过许多次黑气,法清很快辨认出,这与那股奇怪的黑气同出一源,两者极为相近。
只是黑气夹杂着更多的阴冷、凶煞,而这无色灵力则更为纯粹。
而且……
蕴含在少女木雕里面的血煞之气杂乱无序,但却隐隐回应着某处的召唤。
法清收回灵识,抬起头望向远方。
是天音寺的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