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衿辛辛苦苦地忙了几日,总算赶在休沐之前将积压的公牍都处置惩罚完了。
到了休沐这日,赵云衿才终于有时间睡个懒觉。她睡到辰时才起身,告诉锦书自己要去城外练马,让她给自己找一套胡服来。
锦书应了,很快便从衣橱中找出一件棕色小袖袍,一条革带和一双软锦靴。
穿着齐全的赵云衿不知自己穿上胡服是什么样子,便去镜子前看看自己,见到自己的一身妆扮看起来洁净利落,甚为满意。
接着,锦书又取出一顶浑脱帽,说道:“小姐,城外风大,戴上帽子吧。”
赵云衿接过浑脱帽,一边将它戴在头上,一边向锦书问道:“顾庭呢,在府中吗?”
锦书想了想,答道:“我没见着他,不知他在那边。”
侍立在旁的明枳听到这话,说道:“小姐,这个我知道,今日清晨我去小厨房烧水的时候,见到顾庭往府外走了。”
“顾庭出去了?”赵云衿已经习惯了顾庭的神出鬼没,她觉得顾庭出去了也好,省得他随着自己。
赵云衿很快就收拾妥当,她让明枳去付托姚显备马,自己则前往赵府的大门期待。
赵云衿一来到赵府门口,就见到姚显牵着马颠颠地跑来,他问道:“二小姐,你今日是要上哪儿去啊?”
赵云衿接过缰绳,随口答道:“我去城外练练马。”
“二小姐你可得注意宁静。”姚显说道。
赵云衿踩着马镫子翻身上马,对姚显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回去吧。”
见姚显听话地往府里走,赵云衿便轻轻一踢马肚子,让马慢慢地走了起来。
安化门在外郭城的最南端,离着赵云衿所在的善和坊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幸亏赵云衿提前一个时辰起身梳妆,因此,虽然马走得慢,也总算是赶在巳时之前到了安化门。
她瞧见沈时溪亦身着胡服,正骑在马背上期待,便催着马快步到他面前,问道:“沈将军,你何时到的?”
“或许一炷香之前。”沈时溪答着,抬头望了望天,接着说道,“今日天朗气清,正适合练马。”
赵云衿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天,提议道:“我们这就出城吧。”
等到二人出了城门,来到城外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沈时溪便下了马。他仔细地视察起赵云衿的马,评价道:“你的马性情温顺,只要善用技巧,便能让它听你的话。”
“我要怎么做?”赵云衿问道。
“我先告诉你一些要领。”沈时溪说着,便走到马的左侧,对赵云衿讲起一些行动要领,好比该如何领导马匹转向,如何在马听话时勉励它,如何在马不听话时驯服它,以及在马跑动时该保持何种姿势等等。
说完了这些,沈时溪便勉励道:“你照着我说的试试看,别畏惧,我就在你身边。”
赵云衿听了沈时溪的话,马上放心许多,她凭据沈时溪所说的,先是让马慢步走,接着即是稍稍给马施加一些力,让其快步走,而她则将臀部紧贴在马鞍上,制止被颠簸的马背弹起。最后,即是让马快跑起来,这时,赵云衿依然需要将臀部紧贴马鞍,同时保持肩膀不动,身体则像荡秋千那样随着马匹跑动的节奏而前后移动。
不知是因为沈时溪教得好,照旧因为这匹马本就与赵云衿熟悉,这么一番实验下来,赵云衿竟然觉得骑马也不是很难,反而很有意思。
她指挥着马越跑越快,转过头兴奋地对骑着马跟在她身旁的沈时溪说道:“沈将军,我似乎学会了,原来骑马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嗯,看来你是用心学了。”沈时溪笑着夸奖她,见她越骑越快,便劝道,“骑慢点,当心摔倒。”
赵云衿很听劝,没再纵马疾驰,而是让它稍微慢了下来,她让马保持着这个速度在草地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感应腰背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这才停下来。
她翻身下了马,见到自己的马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去吃新长出的嫩草,又见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有些耀眼,便提议道:“沈将军,不如我们去旁边的林子里坐会儿吧,也好让马儿休息一下。”
沈时溪点颔首,二人便往林子里走去。他们将马拴在树上,挑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便随意地聊起天来。
赵云衿眼见春草萌发,树枝上也开始抽出新芽,还感受到暖和的微风拂过面颊,她这才发现,原来已是春回大地了。她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照旧凛凛隆冬,此时却已是草长莺飞,生机勃勃。这让她不禁在心中感伤: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已经来这里一个多月了。
赵云衿正感伤着,突然见到一个男子从树林深处走出来,他目不斜视,脚步急遽,似乎急着逃离什么。
沈时溪也看到了从林中走出的男子,他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又多看了两眼,突然说道:“那不是······”
“嘘。”赵云衿听到沈时溪讲话,赶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作声。”
赵云衿原本就与沈时溪坐得近,此时她侧过身来捂住沈时溪的嘴,两人之间便靠得更近。因此,赵云衿吐出的气息很快便随着她的话音一同钻进沈时溪的耳中,连同她身上甜甜的桂花香气一起,令沈时溪发生一种异样的感受,似乎有人在他的心上用羽毛轻轻划过一般。他听话得闭了嘴,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赵云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紧张地期待那人走远。直到那个身影在赵云衿眼前消失,她才觉察自己似乎没有感受到沈时溪的鼻息。
她赶忙把手拿开,问道:“沈将军,我又没捂住你的鼻子,你怎么不呼吸呀?”
沈时溪一愣,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呼吸了,他大口地喘着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覆赵云衿的问题。
许是沈时溪憋气太久的缘故,赵云衿觉察他的脸微微发红,就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沈时溪不回覆,只是用衣袖掩着嘴假咳几声,以掩饰其内心的不平静。两个弹指事后,他才语调平缓地答道:“我没事。”
见到赵云衿依旧担忧地看着他,沈时溪连忙将眼神瞟向别处,岔开了话题:“赵司直,你为什么畏惧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