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屠离开了李慕乔之后去了云泥,因为云泥有她和他的回忆,厥后辗转去了南阙,因为同样的理由。
花屠没想到的是,她在南阙染上了瘟疫,她不想死,而且她觉得病死这种死法对她来说几多有些窝囊,即即是在厥后确定和李慕乔在一起而放弃了寻找所谓混名册和什么宝藏的梦想,但她一直认为自己至少能成为一代女侠,一代女侠就因为一场瘟疫病死了,想想就觉得有些煞风物。即即是今生再也不见李慕乔,也不能不声不响死在南阙城。
花屠觉得自己头脑烧得已经有些迷糊,她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明明前几日照旧海不扬波富贵无双的南阙城,为何突然就成了瘟疫肆虐的孤城。听闻朝廷派了不少郎中来,都束手无策。花屠偶尔听得来自朝廷的人说医圣白老人在王宫,她决定,无论医圣是否有那个能力救她,为了活命,她都要去王宫试一试。
花屠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费了好大功夫才到了宫城,又颇费了周章才找到了医圣的休息之地。
她知自己为带病之身,只隔着门问白老人,“听闻医圣医术举世无双,妙手回春,小女子由南阙城来,身染顽疾,望医圣脱手相救,不胜谢谢。”
“孤身突入王宫,必是特殊之人。不外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冒险救你?”赵无因隔着门道。
“因为在下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不想死。医圣若救了我,便如再生怙恃,必感恩感德,万死以报。”
“狂言不惭,你能拿什么酬金我?”赵无因笑道。
“我可以帮你杀人。我曾在百鬼白夜杀中做事。”为了活命,花屠不得已连百鬼白夜杀这个旗子都拿出来吓唬人了。
“百鬼白夜杀?”房中人果真来了兴趣,缄默沉静了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屠。”
“花屠?”房门突然被打开,鹤发白须的赵无因兴奋道,“你可是父亲叫花仙客?母亲叫屠凉?”
“我就是个山野小城的女人,你说的什么花仙客和屠……屠什么,屠娘?我都不认识。”花屠自知瘟疫熏染,本能而自觉得退却了几步。
赵无因一脸失望,却突然看到了花屠腰间的佩剑,他瞪大了眼睛,“你手中的剑,可是花屠剑?剑尖处有一朵暗花?”
花屠给赵无因说得一头雾水,她把剑拔出了鞘,仔细瞅了许久才发现剑尖上有一朵极小的暗花,而她这么些年竟然都未曾觉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得我的剑?”
“真是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赵无因突然笑了起来,“丫头,你真是命大,居然给你找上了我。你叫花屠,你才不是什么乡野小城的女人,你父亲叫花仙客,秋藏阁的门生,母亲是屠凉,当年华阳洞的洞主。你这把剑,是你怙恃当年用过的,这把剑,原名不叫花屠,叫暗夜,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兵利器。”
“暗夜这个名字,也不错,不外我照旧习惯叫它花屠,我只是觉得它好用,未曾觉得是什么神兵利器。你提到我的怙恃,你认识他们?他们现在在哪?”
“何止认识,是很熟。他们当年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时候,我还曾喝过他们的喜酒。”赵无因满脸堆笑,言语间竟无比自豪。“不外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厥后……厥后我又回到了塞外闭关,没再问过江湖事,也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所以厥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我的病……”花屠觉得自己已经烧得快着火了,“前辈您……”
“救,我虽然会救你,不外……”赵无因意味深长道,“我希望你能把这把剑送给我。虽然这把剑对你来说很是重要,不外因为是故人之物,我也很想要留它做个纪念,所以……不知道……你肯不愿?”
花屠望了一眼手中的剑,虽有万般不舍,但眼下,保命最重要,而且医圣既然知道自己的怙恃,那说不定日后能从他身上找到怙恃的线索。花屠这样想着,便把花屠剑递给了赵无因,道,“前辈只要能救我的命,这剑,拿去即是。”
花屠不是个智慧人,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赵无因只花了短短一日便能治好她的病,她更不会怀疑赵无因说的已经拿了救她的药方去救南阙城的黎民。她听赵无因的话留在了王宫,虽然她不知道赵无因为什么会待在宫城,更不明白赵无因为什么让她也留在那里。
“你想没有想过……替王后服务?”赵无因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在花屠待不下去要离开宫城的时候。
“王后?你要我帮朝廷做事?”
“不错,王后赵应知与我同族氏,若你允许帮朝廷做事,荣华富贵,声名权势,一样少不了你的。若你怙恃知道,也会以你为荣。”赵无因道。
花屠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暗自庆幸,若当日医圣知道自己和李慕乔的关系以及自己曾经待在花凉庄家的军队中,或者他就不会救她性命了。“我一介女流,最多会点功夫,当年在百鬼白夜杀,也是待不下去跑了的,为朝廷服务……照旧没那个能力,算了……”
赵无因见花屠又面露难色,便也不再紧逼,只是让她多待在宫中一段时间休养。花屠心中忐忑,但盛情难却,便也不再推迟。
暗夜里,赵无因在幽暗的烛火下仍旧在端详花屠剑剑尖那朵暗花。他脸上时不时露出满意的微笑,嘴里喃喃着,“暗夜,暗夜白昼,这暗夜,居然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丫头,真的是蠢抵家了,那花仙客和屠凉都是人中龙飞,智慧绝顶,武功盖世,怎么生了个这么愚蠢的丫头,白白就把瀚海国宝藏的钥匙给了我一把。只是这宝藏的钥匙据说有两把,那白昼到底是个什么工具,白昼,当年到底是落到了谁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