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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色青山时见月

第二十七章 鬼君的条件

晓色青山时见月 河鲫 3467 2020-08-04 20:35:00

  千机山北坡半山腰的玄云洞里,洞口极小,仅容一人通过,又以千重禁制封住了这洞口,内外气息皆不行流通,来往之人须持笛裳虞亲授的秘术方可进出。

  今日笛裳虞伴在太子殿下的身旁,前后进入了玄云洞,穿过极窄的洞口,里面即是另一番高阔的天地,紫色的雾气蒸腾在洞口处的一方浅池上,将池身浓浓的罩住,池身背靠一个联通洞顶的石壁,转过石壁是一个可纳万人的开阔之地,洞顶是取数千鬼界冥星摆成的上古凶阵,明灭星光下,洞中央的开阔地一方平台,太子殿下登上方台,撑起双手,抬起头,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双目赤红,围绕在方台的四周,瞬间泛起了层层妖灵,妖灵身影若隐若现,初时亦如太子一般赤目,在冥星的光晕和洞内恍然泛起的禅音中,恼怒的妖灵身形忽隐忽现,瞳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灰,直至空洞,一层妖灵消失了,紧接着又围上来新的一批,层层叠叠,直至一刻钟后,禅音静了下来,冥星消失,洞顶引来一束天光,将洞内照得如同洞外。太子殿下伸出右掌,凝气于掌心,青黑的脉络从雪白的皮肤底下如同枝杈一般蔓延开来,一直得手臂,他吐了一口血,染红了他那白色衣袍。他抬起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笛裳虞一步上前扶住了他,慢慢走下方台。

  太子一边走,一手扶着胸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开始笑,笑声沿着洞壁的怪石游走,不停传来层层叠叠的回音,他笑了半晌,终于停了下来,搭在笛裳虞肩上的手臂突然收紧,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照着殷红的唇便吻了下去。他揽着怀中的人步步紧逼退到坚硬的石壁上,发了狠一般舔舐着口中的唇齿,血腥的滋味在两人的唇间漫开,笛裳虞的后背撞上石壁的那一刻,钻心地疼痛传来,石壁如同生了芒刺根根明白地刺入她地后背,她运气于掌一把推开了太子,太子坐在地上,嘴角挂着血,甚是狼狈,他非但不怒,反而噙着诡异地笑容,爽性躺倒在地高声笑了起来。笛裳虞赶忙上前扶起他来,“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太子俯下身,单手捧起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可闻,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做的很好,本君自不会忘了你的好。”他用拇指轻拂过她已经有些发干的唇,扫去了嘴角凝住的一点血迹。

  笛裳虞有些晃神,他们各取所需,他予她职位尊荣,她替他掩护,只是今日,看见这样狼狈忘形的太子,她第一次觉得有些畏惧。

  绕过洞口的石壁,太子已恢复了往日的仪容,衣衫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面上一派风轻云淡,站在紫色云雾蒸腾的池边良久。

  “阵中的生魂,已经再也没有价值了,明日便可将他投进去了。”他凝视着深渊,开口说道。

  “是。”笛裳虞简短的回到。

  如今的阵中,依旧是三百年前开启九天寻魂阵时投入的那一批生魂,如今那数千精魂已被梁卿沣吸收殆尽了,若再不投入数倍于前次的生魂,太子就会遭受反噬,如今只能先用厉殷顶上,他法力无边,虽不足开启第三层阵法,但维持过这一个月绰绰有余,待他继任了天帝,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

  穿过那个石门,即是鬼界。

  新月有些模糊,眼前这一片黄沙漫天,同入北海前的场景险些一样,她怀疑是错觉,下意识地转头想确认一下,才想起厉以声已经不在了。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冷静性子向前走着,听说中青面兽驻守鬼界入口,可青面兽在哪里?

  四周是望之不尽的黄沙,鬼界不分日夜,无日无月,天与地皆被包裹在一个一片昏黄的蛋壳里,唯一可以分辨偏向的,即是连绵起伏,形状差异的沙丘。

  她站在一座沙丘前,停了下来,天地间响起了隆隆声,巨兽的咆哮在四周响起,不辨偏向又无所不在。

  “何人来此?”

  声如雷动,陪同着使天地震颤的脚步,青面兽从虎丘中现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

  令新月意外地是,面前来的居然不是兽,而是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只见他青铜的面具敷面,黑发褐衣,一双眼睛虽露在外面,却让人不敢直视,他未束发,也没有腰封,黄褐色的衣衫在鬼界荒原漫天的风沙里险些十全十美。

  “是青面兽尊者吗?”新月有些不确定,小心地问道。

  “为何而来?”未见眼前人唇动,浑朴的声音依旧在四周响起,如雷击般压得喘息也变得艰难。

  “为求见鬼君而来。”新月边说,边拿出厉以声给他的青玉令牌,敬重地呈上。

  青面兽拿起令牌仔细审视着“东海王令,”他俯视着新月“你不是东海之人!”

  “我不是,令牌是东海六令郎赠予我。”新月老实地回覆。

  “六令郎义薄云天,只是不知没了这令牌,六令郎能否在世走出北海。”青面兽阴恻恻的声音混淆着簌簌的风声而来。

  “你说什么?”新月忙问道。

  “既有东海王令,女人请吧。”话音刚落,一阵更汹涌的黄沙扬起,新月下意识的盖住眼睛,风沙事后,眼前再无沙丘,也不见了青面兽。

  她向沙漠的要地走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仙力徐徐不支,黄沙一浪高过一浪,险些要将她打在地上,她艰难地勉力支撑着,在即将倒下之际,终于看见了更远处,若隐若现的繁复宫殿。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的,只知道一踏上宫殿漆黑的石板,她便晕已往了,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青黑的石板上,四周已没了燥热之气,模糊间她直起身子,方审察着周围,发现是一个高阔的大厅,正中间高悬着两排散发着蓝光的烛火,四周隐隐约约都是一片黑暗。直到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找本君何事。”声音似乎从悠远的地方传来。

  新月不敢抬头,连忙规则地膜拜行礼,谨首回覆“晚辈朗新月,今日面见鬼君,求鬼君教我不伤性命而破解九天寻魂阵之法。”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方看去,却只能看清一个比四周更暗一些的轮廓。

  “你倒是直接,你知道规则。“

  “是,我知道的。“她抬起头,坦然而规则地目视前方,迎接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寒意。

  “只是,我不觉得另有什么是值得同你交流的,我身无长物,只一枚净魂珀,据说是我师父的传家之宝,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感动你。”

  “帝江王的工具,别人稀罕,我却不需要。”

  “那我再也没有什么拿得脱手的了,或者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跑跑腿做些什么?“

  “我无所不知,亦无所求,除了,自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新月总觉得鬼君说出这句话时候,其实是有些悲凉的。他同几多进出这里的人说过这些话,可那些人最终都市忘记,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能离开鬼界半步。万万年里,他从别人的思想里窥探到大千世界的每一处,却终生无法亲见,甚至这一生有多长,他都不知。

  新月觉得他有些可怜,“我倒是有的是自由,可我不知道怎么给你,或者你有什么要领可以让我把自由给你?”

  青面兽嗤之以鼻“一颗棋子的自由,也算自由吗?我要的,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工具。”

  她是一颗棋子,她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自知,那又怎么样呢,这棋子,她当的心甘情愿。

  “可以。“她坦然答道。她并未觉得这一生有什么是她舍不得的,她身无长物,武功一般,法力平平,唯一有些与众差异的至纯之血,若鬼君有措施破解九天寻魂阵,那这血他愿意拿去就拿去好了。

  “我要你,自生以来关于他的所有的影象。”

  血气逆流,手指冰凉,她自然知道鬼君口中的他说的是谁。她险些站不稳。她苍白着一张脸苦笑道:

  “你想要的,竟是这些与你而言毫无用处的工具吗?”

  “浮世浮生,真正重要的工具,皆易被或欢喜或痛苦的情绪而掩盖。我无所不知,又置身万事之外,自然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想,直到想清楚了是不是要于我交流,或者你也可以离去,所有关于你我的这一场对话,你都市忘记。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你做出决定,但你一旦做出决定,就不能更改。因为从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上拿走已经交流过的工具,他们甚至,连自己丢掉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恳切诚意,又无所畏惧,我可以允许你,在你助他破解了九天寻魂阵之后,再履行你的允许。”

  深色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混沌里,天地间静的可怕,她无比烦闷,想挥剑驱散这压抑的情绪,起手看见手中的无月剑,却心头一片酸软。

  “女孩子家,照旧不要动辄老子之类的,不雅。”

  “我叫苏时。”

  “不在就是不在了,你区区一个...,你又懂什么!”

  “阿月女人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

  “因为我想娶你。”

  “好,我们一起在世。”

  …

  过往如同藤蔓,不停拉扯着她,原来不知不觉中,看待这份情感,她已用情至此,这世上的情从来都是爱有多深,念便有多深,这一腔的浓情得报也罢,错付也罢,她以为终究可以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看清相互,可才开始,就要她就此舍弃,看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那如蜜糖般的亲吻,随风舞剑的身姿,阴暗的牢中天光打在他脸上的样子,她生命中所有的温暖,都在于此了。过往如一颗种子,已深深扎进心里,取出来即是剜心之痛。

  她走出漆黑的殿门,颓然地坐在沙丘上,任黄沙徐徐埋住了她素白的衣衫,埋住了她的脚。

  她在心里描绘着他每一日的样子,高屋建瓴的、温暖的、冷峻疏离的、担忧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将这一年来的分分秒秒都在心头回味了一遍,如同将一件绝世珍宝交与别人一般,她小心的擦拭洁净,裹上锦帕,呈在手心上。

  “我允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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