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谢谢。”江淮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明明坐在窗户敞开的位置连发丝都被吹起，他却仍觉得透不外气。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答案是他秦霜他们隐瞒的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已往，他的心就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似的，煎熬难耐。

　　他掀开结婚证，照片上的两小我私家笑颜如花，那是二十二岁的他们。

　　“杨医生，在这里！里面有一位患者眷属一直在等您。”护士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紧接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坐下来。

　　“你好我是郁欢的眷属。”江淮开口。

　　那医生睨了他一眼，开口问：“人带来了吗？”

　　江淮脸色有些难看，“其实我是想来了解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你是她老公？”那医生拧眉，“早干嘛去了？”

　　江淮张口欲言，却发现他无话可说。

　　是啊，早干嘛去了？

　　他不是每天事情都忙的，却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医生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那个小丫头我印象挺清楚的，她是昏厥着从协和的外科转到我这里来的，说是被人撞了，送到我这里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江淮呆滞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忙乱，不由得加大音量：“什么孩子！”

　　医生见状不悦地开口，“这里是医院——你连她有身了都不知道，怎么当人老公的？没有能力就不要霍霍人女人!”

　　江淮彻底愣在原地，交握的掌心沁出汗水，眼底的张皇到嘴边扯出一抹滑稽的笑，控制不住地喃喃道：“有身了……我和她的孩子……她却……什么都没和我说……”

　　“你记得带她来复诊，她那天受地伤说轻也不轻，难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江淮从医院里出来，面无心情带着周身气场都冰冻了几分，凌乱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颓废。

　　说不上来是忙乱照旧愧疚，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外起来。

　　他不仅调到了郁欢上次的病历，还调到了这一年的病历。

　　他知道郁欢从来都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但他从来没想过，她所有的苦涩竟对他只字未提。

　　这个点郁欢应该已经上飞机了，他再追已往肯定也是徒劳。

　　对的时间过了，再如何弥补都市成为一条疤，经年累月后仍让人追念起当初的失望。

　　郁欢心思敏感，选择不告诉他一定是察觉了一些工具。

　　一年前，江淮的公司陷入危机，他没日没夜地加班，郁欢担忧他没告诉他，他可以理解。可最近半年公司职位一跃市场龙头职位，甚至比几年前还要好，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扛下一切呢？

　　他迫切地想寻找一个答案。

　　可命运总因为自己是主宰，而捉弄人心。江淮坐在台阶上模糊几秒钟以后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跌跌撞撞跑向车里，打开了电脑。

　　郁欢的空间锁了，日志他也看不了了，曾几何时，那里都是他们的已往和她的秘密。

　　江淮双手哆嗦着险些疯魔似的，把电话打给了秦霜，那头没过多久就接了，他颤声问：“郁欢在我出差的那几天流产这件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霜没有正面回覆，只冷笑道：“这种事你怎么来问我？你不是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有身的？”江淮深吸一口气轻声问，他没力气去理会她的挖苦了。

　　“在你出差的一个多月以前，你知道吗？她让我们所有人瞒着你她原来是要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秦霜突然笑了一声，像是刀子一样插在江淮心头。

　　而那把刀子，是他自己生生地从心头划下来，鲜血淋漓。

　　他出差的前一天就是他的生日，他知道郁欢在家等他，他却为了方便直接留宿在公司。

　　如果那天他知道她有身了，那次出差他可能就不会去，郁欢可能也就不会失事。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郁欢到底是有多痛？

　　他险些无法想象那种生理和心理一同作祟的痛彻心扉。

　　江淮马上如同置身于深海，整小我私家被巨大压强挤压似的无法呼吸，连骨头都那样钻心地疼，是压迫也是撕扯，像是要把他折磨洁净。

　　江淮握紧双拳骨头“咯吱”作响，眼底已然是一片猩红，喉间压制不住的低吼，如同野兽一般，他痛苦地低下头，用力地往偏向盘上砸了一下，车子发出难听逆耳的鸣叫，如玉的脸上滑过一滴眼泪滴落下来，灼伤在心头。

　　澳大利亚直飞中国BJ的飞机上，郁欢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低头拿了一本书出来，却听的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郁欢？”

　　郁欢抬起头，蹙眉几秒却笑了，“夏梧盛，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我们澳大利亚分公司事情，今年恰好被调回总部。”夏梧盛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在她四周审察几眼，问道：“怎么只有你，江淮呢？”

　　郁欢怔了片刻，柔柔地笑着：“在家。”

　　夏梧盛盯了她一会儿，笑眯眯地没有说话。

　　商务舱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他们俩之也坐满了人。

　　郁欢翻来那本《小王子》，沉静地念书。

　　而这本书倒是让夏梧盛怔然了片刻。

　　这本书可有些年头了，若是把他们几个的青春回忆放在一块，定然是大同小异的，而这本书比《五三》还具有代表性。

　　只要问过师大附中2008届的学生，似乎都对《小王子》这本书影象尤深。

　　因为台甫鼎鼎的江淮在高二的时候就是用这本书在主席台上当着全校师生表的白，大学以后也是用这本书求的婚。

　　夏梧盛收回目光，自嘲地笑笑。

　　还以为郁欢和江淮出了什么事了呢。

　　不行否认的，他想趁虚而入。

　　以江淮那小我私家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但他们要是离婚了，那可就各凭本事了。

　　郁欢下了飞机，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郁欢有些艰辛地推着行李。

　　正是假期，机场人流量大，一眼望去有种看不见边际的意味。

　　人海里擦肩而过，尽是过客，没有一小我私家进入她的眼底。

　　郁欢垂下眼帘，还没反映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经搭在了她推杆上。

　　她心口一跳，扭头看去，竟然是夏梧盛那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