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号,上午八点,长脚兔秘药店外响起敲门声。
亚伦打开门,看到一袭白色长裙的安琪站在门外。
“班长,你怎么来了?”
安琪笑道:“不愿意看到我吗?”
“那倒不是。我以为来接我的会是车夫或者管家。”
“去接大卫老师的,确实是一名管家。”
“呃。”
“先上车吧。”
斯帕尔克家的马车很宽敞,即便洛娅占了泰半边位置,仍然不显得拥挤。
亚伦和安琪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置着精致的酒桌。安琪指了指酒架,“路上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不用了,我没有早上喝酒的习惯。”
安琪冲亚伦眨了眨眼,继续起适才的话题。“亚伦,你猜出来为什么是我来接你了吗?”
“这,我猜不出,或许是顺路吧。”
看着亚伦局促的样子,安琪笑了出来,道:“猜对了。我帮父亲来第五区取一件工具,正好顺路来接你。”
亚伦黑暗老脸一红,适才有一瞬间他想歪了。
“咱们平时很少有独处的时机,趁着这段时间,亚伦,我可以和你讨论关于卢恩文字和神秘学的心得吗。”
亚伦长出一口气,道:“荣幸之至。”
亚伦靠着真理符文以及过硬的古文字学知识,在卢恩文字和神秘学两个领域,拥有比安琪更为深刻的认知。但从小就开始接触魔法的安琪,对于魔法知识系统性的掌握,也是亚伦所不具备的。
学术气氛浓厚的讨论,和暧昧的调情有一个配合之处,那就是处在这种状态下,时间会过得飞快。也许这就是专心学术的人大多只身的原因,究竟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当第一区的守卫拦下马车时,亚伦才发现时间竟过了这么久。
第一区位于格兰城中心,是七个区域中最小的一块,却也是最为空旷的一块。有资格在第一区的,加上格兰城宗教总会,一共也就十几家而已。
马车进入第一区后拐到一条小路,过了约莫十五分钟,驶入了斯帕尔克庄园。
斯帕尔克庄园,园内部署上延续了家族的理念,既拥有代表魔法师理性的严谨,却又同时保留着古老贵族的优雅。
马车在主屋前的花园停下,安琪带着亚伦向屋内走去。
亚伦没感受过王霸之气,但他进入主屋后,在走廊中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贵族之气。
走廊两侧的浮雕,墙壁挂画画框上的花纹,天花板上方栩栩如生的天顶画,那种每个角落都精心雕琢的,将醒目化为寻常的手笔,是普通人想都难以想象的。
他很好奇,这些装修换成金币,能装满几多间屋子?
主屋大厅中,一名中年人正和大卫聊着什么。
这名中年人,正是斯帕尔克家族今世家主,莫尔兹侯爵,大师级魔法师,沃尔夫·斯帕尔克。
沃尔夫身材瘦高,肤色康健,不像大卫或尤金那样泛起病态的苍白。五官没有明白的棱角,柔和却不显得柔弱,这种对于“恰好”的拿捏,斯帕尔克家似乎十分擅长。
沃尔夫给亚伦的第一印象就是平静,他虽然在和大卫聊天,但给人的感受比起谈话的一方,更像是一名倾听者。
在安琪的介绍下,亚伦和沃尔夫打过招呼。
“亚伦,你的名字我听大卫提起过许多次。能被大卫和尤金同时看好,未来在格兰城魔法师圈子里,一定少不了你的名字。闲聊的话等到晚宴再说,既然你和大卫都到了,那就先进行实验吧。托比没有太多时间了。”
托比·诺丁,这次实验的主动献身者。现在他正躺在豪华的大床上,双目紧闭,没有一丝生气。头发稀疏,身体干瘦,脸上松弛的皮肤密布着老人斑。
亚伦和大卫来的时候,老托比已经陷入昏厥了两天,脸色却反常的泛起出康健的红润。这些都归功于斯帕尔克家的私人医生。
四名医生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三名水系魔法师全天候维持着水属性治愈魔法。
这种待遇,老托比康健时绝对享受不到。
人类,比起沃土蚯蚓照旧要方便太多。老托比二十三岁与元素界签订契约,一直到八十三岁,当了整整六十年魔法学徒,体内积累的魔力早就够突破到吟唱者。
可惜他一辈子都没能掌握一个二阶魔法,没法让自己体内的魔力发生质变。而这种变化,在大卫或者沃尔夫眼中并不是问题。比起费尽心思在沃土蚯蚓体内构建魔法回路,老托比的突破简直再容易不外。
大卫将老托比推进部署好魔法阵的房间,确认阵法没有异常后,便开始抽取屋内元素,制造元素真空区。
随着屋内元素被抽取洁净,沃尔夫留在老托比体内的魔力被激活,发动他自己的魔力开始质变。当了一辈子魔法学徒的老托比,在昏厥中成为了他梦想中的吟唱者。
在吸引灵界烙印这件事上,人类和沃土蚯蚓并没有太大区别。过了十分钟,老托比的灵界烙印泛起在了屋内。
他的灵界烙印五官与本人接近,但体现的无比呆滞,显然与灵魂差异,并不具备思考能力。这一发现,是无法从沃土蚯蚓的实验中视察到的。
沃尔夫看着老托比的灵界烙印,叹息道:“赞美诸神,这就是灵界烙印吗,真是奇妙。”
大卫贪婪地视察着发生的一切,恨不得将它带回灵修会,验证自己那些对于灵界烙印的推测。可惜那些实验都是破坏性的,需要大量的样本,即即是沃尔夫也没法满足他。
亚伦和大卫做好足够的纪录后,在安琪的领导下前往客房休息。
两人走后,沃尔夫和贴身的老管家走入魔法阵中,来到老托比面前。
沃尔夫取出一瓶蓝色药剂,灌入老托比口中。
昏厥的老托比眼皮哆嗦,逐渐有睁开的趋势,而空中呆滞的灵界烙印则疯狂扭动起来。透过金目水晶,能看到灵魂烙印开始膨胀,变形,扭曲,向着怪物转变着。
床上的老托比,干枯的肉体焕发出活力,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起松弛的皮肤,臌胀凸起的血管像皮肤下爬行着无数蚯蚓。
看着灵界烙印的反映,沃尔夫满意所在了颔首。他身后的老管家伸手在老托比额头一按,终止了他身体上的异变,同时也让他的生命反映彻底消失,扭曲的灵界烙印也随之消散。
沃尔夫轻声说道:“这些药,凭据他们说的要领,先让一些人实验效果,如果宁静,再考虑让家族内魔法师使用。至于允许他们的条件,厄尔你去部署一下。告诉他们,我只提供最基本的呵护,不会支持他们乱来。斯帕尔克家族的相助者可以是疯子,但不能是傻子。”
老管家厄尔鞠了一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