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的组建并不算顺利,除了原本南苑军的两千勋贵子弟,新征召的七百多勋贵子弟,厥后招的念书人,现在还不到五百人。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才招了不到五百人,很显然,念书人都没有投军的念头。
好男不妥兵,这虽然是乱世,却依旧没有念书人想要投军。
究竟,哪怕是五代十国最杂乱的时候,念书人也是受尊重的群体。
只要念书识字,不管谁当天子,都市重用拉拢。
如今的宋朝为什么官,职,司(驱使)如此杂乱,就是因为文臣险些都是前朝,甚至是后晋,后汉时期的官员一直到现在。
赵匡胤不想用他们,也要给他们一个官,这个官只是品级,能领俸禄,却没有实际权力。
除了官以外,另有职,这个职位才有实际权力,可是又涉及到了虚职,实职。
所以,最后演酿成了驱使才是唯一权衡权力巨细的准则。
一个五品官,驱使却是三品,就有可能比一个二品虚职还重要的多。
在宋一代,许多三品官能把二品,一品官员骂的狗血淋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因为这种隐性权力,文官的上升渠道交锋将更多,所以现在虽然没有重文轻武,但是念书人也不愿意去投军。
不外对赵德昭来说,这件事并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如今快要三千人的勋贵子弟,已经足够让他执行自己的种子计划了。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接受了新军的培训,未来散布到各个军中,就能逐渐将这种战术,思想,流传出去。
至于舆图绘制技术,也可以直接在勋贵子弟里面教授。
虽然这样的速度会慢一点,但是目前来说,时间足够。
因为他现在连六分仪,三杆分度仪,经纬仪都没有造出来。
工业计划展开,获得及格的火枪,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建设框架,而不是急于求成。
至于以后,社会逐渐稳定,念书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控制念书人的上升渠道,扩大投军的人的上升渠道,到时候,自然会把人才调治到军队这边来。
一个皇子,基础不需要去针对谁,或者针对某个团体,只需要掌握了人才的流通渠道,自然能调治社会人才需求。
十月底,勋贵子弟云集开封府,也引发了不少纠纷和社会矛盾。
不外赵匡胤和赵德昭并没有去管,只有身为开封府尹的赵光义推脱不开,不得不抓了几个闹的事情比力大的权贵子弟。
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可是谁让他现在还把开封府思维禁脔呢?
十月二十八日,开封府随处张贴了通告,要求勋贵子弟和已经报名的念书人,进入南苑进行组建前的培训。
十一月一日,两千七百三十二个勋贵子弟,四百二十七个报名加入新军的平民和文臣子弟,云集南苑。
这一日,赵德昭身穿盔甲,威风凛凛地走进了南苑别院。
北宋初的南苑位于西正门大梁门的北侧城墙外,是一片引汴河水而建成的园林,算是这个时代的公园,不外却属于皇室所有。
赵德昭抵达之后,就见到赵匡胤,赵光义,韩重赟等人,正分座了三架罗汉床,斜倚在案几上,面色凝重。
见到赵德昭进来,赵匡胤还没有说话,赵光义先开口问道:“二哥儿,教授新军天文历法,可是你的意思?”
赵德昭点了颔首,走到了赵光义的床边,在他案几的隔邻坐了下来。“三叔,近日身体可还好?”
“死不了,也好不了。”赵光义重重叹了口气,端起银杏树叶泡的茶,喝了一口。“二哥儿糊涂,这天文历法,历朝历代都是绝密,只能皇家掌控。若是让人学了去,今后借天说话,如何应对?”
如今的赵光义守旧病痛折磨,却查不出原因,但是身体日渐消瘦,面色青白,随处青筋毕露。
以前他势大,将中书令府控制的铜墙铁壁。
但是他如今身体欠好,没有了雄心壮志,随着他的人就有了其他心思。
凭据赵德昭勾通内线汇报,如今他的肾衰竭已经很是严重,连小便都解不出。
说了这段话,他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赵匡胤原本也阻挡将天文历法教授给新军,但是在赵德昭的劝说下,已经允许了下来。
原本的宋朝国祚三百二十年,现在他们想要打造一个千年王朝,有些地方就必须要变。
赵匡胤原来就才当了五年天子,如今也才三十八岁,照旧很是明白变通的。
听赵德昭分析了舆图绘制的重要性,以及后世的变化,他没有过多坚持。
但是赵光义今天才知道这件事,一时之间就有些接受不了。
很显然,赵德昭来之前,他们就已经争辩了不短时间。
不管是赵匡胤,照旧赵德昭,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持差异意见,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赵家。
所以,赵德昭跟他耐心解说了起来。“三叔,天文知识就是一门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否则,也不会每次地龙翻身,天狗吞日月,就要下罪己诏了……”
如今的地理测绘需要借助天文知识,因为利用六分仪和三杆分度仪进行测绘定位,借助的就是历法中纪录的每日太阳和月亮位置变化夹角。
这就需要测绘人员不仅要会掌握器材,更需要掌握每一日的太阳,地球,月亮的位置变化。
太阳行进的黄门路线,月亮行进的白门路线,凭据季节差异,时间差异,都有差异变化。
只有掌握了这些知识,才气凭据每天差异的夹角,盘算精确的定位。
没有这些外部条件,即即是有了六分仪,三杆分度仪,手动的经纬仪,也基础无法进行最精确的定位。
特别是经纬仪,是利用将地球分成24个时区,假设地球是正圆形,那么每个时区就是十五度夹角。
可是这十五度夹角如何划分,如何盘算,都需要天文知识的增补,天体位置变化的盘算。
而天文知识,是古代保密最严的知识,在南宋之前,一直只有少数人掌握,任何人不能私自学习。
天子是天子,与天相同,只能是天子的权利,所以皇室垄断这门学科,不让其他人掌握。
天文知识走进民间,最早追溯到元至元十一年,也就是南宋咸淳十年。
其时的元朝已经开国,占领了华夏大部门领土。
他们对历法知之甚少,但是很清楚历法的重要性。大到农民种地,每年日期编序,小到祭祀拜神,都需要历法统计。
因为他们不讲历法视为只有皇室才气掌握的知识,开始放肆招生。
他们将司天监与回回司天台合并为一,并于次年招收生员入台学习。后又置设太史院,与司天台并立,观象颁置太史院,司天台仅教授生员,成为天文学校。
元朝入主中原,是对华夏文化的一次摧毁,唯独在天文地理方面,在这个时期获得了极大的生长。
到了明朝之后,这项知识又被封存了起来,不再广泛流传。
赵匡胤是被赵德昭画的大饼诱惑,现在对赵德昭格外支持,换一个政权稳定的天子,绝对不会受赵德昭的蛊惑。
精密舆图,火枪,工业,千年国祚,一日数千里的火车,上万里的飞机,赵匡胤的世界观已经被赵德昭给彻底破坏了。
虽然现在赵德昭拿出来的只有水车和火枪制造的工序,可是镔铁刀是明确摆在赵匡胤的面前的。
那些图纸是摆在赵匡胤的面前的,而且很是合理,现在的木匠,铁匠,也能做的出来。
投入不高,回报却超乎想象,这个时候,赵匡胤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呢?
但是对赵光义来说,一切远期的允许都是虚幻的,可是现在的风险是存在的。
“二哥儿,三叔知道你是为振兴我大宋,可是,若让其他将领明白了历法,就能另外拉拢一支军队自立,这时连名正言顺都是现成的。”
更深层的工具又不能透露给赵光义,他思想太顽强,赵德昭费尽口舌说不平他。
而且,赵光义不是私心,一心为了赵家,也不能强硬看待。
哪怕背地里想要搞死他,但是外貌事情,外貌态度,赵德昭会做的更到位。
所以,只能放大招了,问道:“三叔,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赵光义道:“天下共分九州,我中原位于天下之中……”
赵德昭摇头笑了起来,向着孟宽说道:“纸来……”
赵匡胤和韩重赟也很有兴趣,两人下了罗汉床,站在旁边寓目。
一叠没有裁剪的纸,被送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案几上,赵德昭从怀里掏出了一截铅笔,然后笔落纸上,很快就用线条画出了一张世界舆图。
虽然简略,却也将七大洲,四大洋都标注的明明白白。
而只占据了黄河流域的宋朝,在整个舆图上面,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还不算完,因为赵德昭又画出了一张太阳,地球,月亮的宏观图,并一一标注了出来。
三人都不是无知之人,但是看到赵德昭画出来的星空舆图,都有些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