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一句,昨天说,已经不够你坚持下去了——这句话是不是真心话?”桑突然扭头看着他。
看现在这阵势,这个问题另有意义吗?
逸子一愣,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内心抓狂:“啊不,你别放心上。”
那不外是演得太真,脱口回敬他——说自己一小我私家过来实在天真而已。现在为什么找这种细节疏散注意力?
桑略微颔首。
逸子悄悄用手推着麒麟,体现它去找白狮。
麒麟慢慢往退却。
两位殿下以惊人的速度出击,锋芒尽现的剑,红缨飘扬的长戟,猛得握紧,尖端喷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无一不撕裂着四周封锁凝固的空气。只见两道霹雳震破了地面,空气一振,什么工具从黑黑暗坍塌,砸在门路上方,化作了飞灰。
无形的气息横扫着整条门路,把横折的路口都削掉了泰半。
尖端猛得顿在黑狸眉心——那里的彼岸花印记散发着极艳美魅惑的光线。
一口黑血从桑嘴角慢慢滑落。
黑狸身影一闪,如同一缕烟般消失在前方,唯有万千锋芒与他们相对。
逸子一手护着桑,一手挥舞长剑,将迎面扑来的芒刺都格挡在地。
桑照旧少些运动的好。
听到身后风声异动,逸子反手把桑推开。
黑狸的飞爪抓了个空,险险一偏,逸子往后一翻身,堪堪躲过。
桑用长戟撑着身体,从身上摸来一个小弹珠,朝飞爪的间隙弹去,如果不出意料,他可以牵制住黑狸。
飞爪长似游龙,灵活一扭身姿,将弹珠弹了回去,尔后才“簌”地飞了回去。
桑断了牵在上面的银线,翻身躲开,不意被飞爪下的铁链狠狠一抽,摔在地上。
正当他两眼发黑时,被逸子搀起了。他只看一眼,看到逸子眼睛深处的顽劣,一下子顿住了。
怎么回事?
逸子头也不回地擦了一下他额上的冷汗,搀他起来,“呼”一声带他跃远了。
在银色的光线上,桑隐隐看见了——他留下的密密麻麻的银线网。
黑狸徐徐向这个偏向走来,银线网也徐徐起了火,朝两侧蜷缩起来。
两人见了他那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像见到一只恶魔,不寒而栗。
逸子发现桑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这比什么都要让他忙乱——桑和自己同样感受到黑狸的可怕,桑想以身犯险把他从这里解放出去。
“别这样,你知道的,”逸子不敢让他离自己太远,黑狸忌惮着自己,越靠近自己的地方越宁静——虽然黑狸最后也纷歧定会饶了自己,“我,希望你配合我。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好欠好?”
桑含血一笑,摇了摇头!在银色的光线下他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五官是那么柔美而充满病态的痛苦。
他感受自己的血要流干了,连空气都在罗致他的生命力、他的气息,死亡的阴影扑面而来,把他压得无法呼吸。
“桑。”逸子一面接近着桑,一面提防着徐徐加速法式的黑狸。
它是死亡,它没有情感!
“桑!”逸子猛得扑向他的同伴。
出乎意料的是,他扑了个空。
桑掉落到路面下方了。
逸子随着掉了下去。
“泼剌!”
空气中响起一阵水声。
“砰!”盖子刚恰好盖上!
逸子狠狠落在一个盖子上,被上面的镌刻硌得生疼。待他起身一看,发现是个水箱!
他慌忙从上面跳下来,却看到深处的黑暗里有一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它没有情感,像野生的畜生!只想着口腹之欲!
黑狸慢慢走出来,依旧是兜着手趴在地上,拿出晒太阳的悠闲,微微眯着眼,看着他们。
逸子看到它,感受就要疯了!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从水箱里把人放出来!
他抬头一看,水箱上镶嵌着一把熟悉的锁,和皇家陵墓门口的那把一模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照旧那么熟悉的纹路,细细看了一会儿,将手伸到洞口去。
他要够着八方的金丝斜线,再勾着正前方的拉环,错一条,动了机关,八十多把钢针一出,手得废在里面。他能够着八方的金丝斜线,再勾着正前方的拉环.......一定可以的!
桑静静躺在水里,殷红的血像盛开的玫瑰,萦绕在金色的头发间。
他找不到开锁的勾环!
不!不!
一种最坏的结果浮现在逸子脑海里,把他打入一片严寒里。
逸子沿着熟悉的设计再去寻找勾环,没有!
逸子拿起剑,狠狠劈在上面。耀眼的火星四处飞溅,刺破了周围的黑暗。
桑,你看看我,但凡看到我的努力,你也不要放弃好欠好?
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把手放在玻璃上,敲了敲。
逸子再也忍受不住,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次次砸着玻璃,砸不破玻璃就砸锁。
我可以打开它的!
“啊!”逸子把头抵在玻璃上,懊恼而痛恨,“桑!活下来!”
丧心病狂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痛。
桑徐徐伸手抓了抓喉咙,翻过身来,看着他紧紧抓在铁锁上褪尽血色的五指,便敲着玻璃,追着他的视线敲着玻璃。
他有话要跟逸子说。
“怎么办?怎么办?”逸子慌了方寸,把一只手隔着玻璃放在桑手上试图抚慰他,再一次去试着开锁。
冷汗浸透了他的手,冷得抽搐。他开始运动不灵活,张皇放了频频,都错过了锁口,直到他抽手抠住锁外貌的纹路,才稳住,把手放进去。
“我可以的,桑。你相信我。”逸子一手拍着玻璃,一手在锁口摸索,“桑,你听到没有?”
桑肺部剧痛,眼神模糊,只是看着他:逸子殿下,得体大方的殿下,究竟还深藏着几多不为人知的样子?
逸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从锁上错开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无论自己换什么方式,桑一直都这么看着自己,哪怕桑的眼睛徐徐充血,也再不挣扎了。
桑敲了敲玻璃,朝他点了颔首。
逸子眼神闪烁,控制着抽动的嘴角,和泫然欲泣的沮丧心情。
几个夹着血丝的气泡从桑的嘴巴钻出,上升,上升,破碎。
——他的生命也随着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