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顺着这些水面的树干走下去，是不是就获得真相了？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季宛初自己都没察觉，她已经一步一步的，在靠近这些树干了，湖水早已浸了半个身子。
她伸脱手，刚要碰到树干，突然腰上一紧，亓墨不知何时出来的，拦腰将她从水里捞回了岸上。
“季宛初，你这是做什么！”
季宛初看着亓墨努力扼制的怒气，知道他误会自己了，连忙道：“不是，亓墨，我没有要轻生，你看！”说着便将亓墨往湖边拉，“水上有许多树干，这里一定……”
亓墨站在原地，反手将她拉住，“宛初，不要去了。”
“姐姐，你身上怎么都是湿的？”知颜从林子里跑过来，后面随着千顾。
“湖面……”季宛初看向湖面，突然怔住了，平静无波的湖面上，什么都没有。
知颜也随着看已往，不解的问道：“湖面怎么了？”
“没什么。”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想一小我私家静静。”
亓墨看了眼地窖，松开她的手，道：“去里面吧，烤一下衣服，我们不进去。”
季宛初淡淡的点了下头，进了地窖，她需要消化一些工具，以及做一些决定。
手腕上的白绫被一点一点解开，白色的蘑菇状物体赫然映入眼帘，她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白色蘑菇上，掌心下有冰凉坚硬的触感，时间还来得及。
亓墨站在洞口，眼眸深沉，良久，才轻声开口，“有什么发现吗？”
千顾摇摇头，“靠近这边山脊外侧，一样全是无条草。不外，它们对血比力敏感，我们可以找一个单薄地带，以血为铒，应该可以辟出一条路。”
没一会儿，季宛初从地窖出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天黑了，外面挺凉的，我衣服也烤干了，你们进来吧。”
“你们是已经找到出路了吗？”季宛初看着各人。
亓墨淡淡一笑，“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去。”
“好。”她回以一笑，“那各人晚上好好休息，我守夜，白昼睡太久了，我现在还挺精神。”
千顾和知颜自去一旁休息了，四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问什么。她看着亓墨，“我知道你也很累了，明天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我还要靠你护着呢，所以你也现在也要休息了。”
“我不困。”
“那……陪我聊聊天吧。”
两人出了地窖，夜色清冷，季宛初抬眼，便见天边一轮圆月正好映在湖心，“今天十五吗？”
“今天二十了。”亓墨道。
“二十……”季宛初有些入迷。
“怎么了？”
“没怎么，记错了。”季宛初甩着手，抬头看向夜空，“天上似乎有星星。”
“嗯，是有一些。”
“我适才听你们说要以血为铒，将无条草引开，辟出一条路？”
亓墨点颔首。
“那你明天一定不要受伤，这无条草喜血腥，捉到猎物后，在保证猎物不停气的情况下，会将其死死缠住。再将猎物拖在地上摩擦出一些血痕，藤蔓会依附于伤口处，一点一点吸食血液。猎物不会立即死亡，只能熬到失血过多，昏厥致死。”
“你怎么知道的？”
季宛初含糊道：“从方为那儿知道的。”
“差池，如果是从方为那里知道，你不会现在才告诉我。而且泛起龙吸水时，我也碰了无条草。”
“其时情况特殊，无条草自己也是要保命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不是其它原因，这也是方为告诉你的？”
季宛初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是因为梦，你信吗？”
亓墨看着她，缄默沉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可以相信你的梦跟这些事情有一定联系，但不是决定性因素。”
“我之前跟你提到过一个关于一片黑暗的梦境，后面我也梦到了，跟那个是连续的。梦里，我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识，甚至没有‘自己’这个看法，醒来后我也一度以为是我自己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厥后发现，我梦到的，是种子，种子落地生根，从土壤里吸收养分，破土而出。”季宛初语气平静的叙述着。
亓墨却没有听出来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季宛初的侧脸，只隐隐觉得不安，他不太想让她说下去，“宛初，这些我们……”
“不，亓墨，你得听我说完。”季宛初按住他的手，“梦里，四季更迭，星辰轮转，我看不见自己，却会有差异的视觉转换，那些种子，是巨大的蘑菇柱，也是爬满一地的无条草。方为……应该同我是一样的，梦里，我看到了方为如何残杀了自己的同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意识在一点点被其他工具啃噬。”
亓墨握住季宛初有些哆嗦的手，“如果不想回忆，可以不说。”
季宛初摇摇头，“另有后面那个画眉鸟，冰夷他们的突然泛起，从来都不是因为我的警觉，而是我有时候，能‘看见’他们的看见。纷歧定是其时，某些时候，也会掺杂一些它们的影象。这些工具会以梦境、幻象、错觉等种种各样的方式突然涌入我的脑海。”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乐看法来说，这个倒像是某种超能力了。
她看着亓墨，“你之前说：入，则知鸟兽。我现在或许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的意识，在某些时候，与这里的鸟兽，是互通的。黑熊、獐子、画眉、青虫……本质上，它们都是一个工具。”
都是它。在她手腕受伤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了它的一部门，黑熊其时之所以没攻击她，就是觉得她是同类。
“所以，这曹夕山上，基础没有生灵。”亓墨道。
“是。它们有的一出生就已经死了，有的来自于山外，不小心突入了这里，酿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而罪魁罪魁，即是蘑菇林里的那些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