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墨上完药，开始给季宛初缠绷带，她皱眉道：“一定要缠绷带吗？这样干什么都不方便，可不行以不缠？”
可能是刚睡醒，那些烦心事都没怎么想起来，因此语气有着自己都没注意的撒娇味道。
亓墨拿绷带的手微微一抖，内心一直强烈压下去的工具像春草般肆意生长，痒痒的。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手上的行动不停，语气降低道：“你白昼若是循分一点，也就不会这样了。”
季宛初听着亓墨突然降低下来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还在为白昼的事生气吗？”
“……我没生气。”
“那……我想求你一件事……”季宛初犹豫着开口。
“嗯，你说。”听着季宛初这般小心翼翼的口吻，他的心头骤然缩了一下。
从前的季宛初从来不会这样同别人这样讲话，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如此的卑微，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酿成这个样子？
“你能不能……先别杀冰夷？”
“好。”亓墨允许的不假思索。
好一会儿，季宛初都没听到亓墨再说什么，她楞楞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
“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定。”亓墨抬头看她。
她却将目光移开，不敢对视，“如果我的决定是错的呢？”
“没有谁的决定一直是对的，宛初，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到自己肩上。”
“你应该猜到了我从哪里回来的吧？”
亓墨将绷带系好，低低“嗯”了一声。
季宛初缄默沉静了一下，“我原本计划去涂山的，结果在这里碰到了冰夷被延误了。明天我想出城去涂山找清依，那之后，我会向你坦白一切，到时候你作出何种选择，我都接受。”
“你不用去涂山了，”亓墨倒了杯水，语气很轻，“我一年前就去过了，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她突然有些不太明白亓墨的话。
“我们离开涂山后不久，她就病逝了。”亓墨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病逝了……怎么……”季宛初木楞的呢喃着。
“惆怅的话，就哭出来吧。”
季宛初声音有些呜咽，“怎么办……她们都走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亓墨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听知颜说，她走的很宁静，想来也没有遗憾了。”
第二天季宛初在床上一直躺到下午，心口堵得慌，怎么都不舒服，最后照旧单白石过来找她，拉着她说出去走走。
“太阳快要落山了。”季宛初走在街上，看着天边的夕阳。
“晚上这里才热闹啊。”
“对了，这两天怎么没见到千顾了？”之前千顾每天上午都市准时来检查她的情况，昨天开始就没见到了。
“他被陛下召去汜天了。”
“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去用饭吧。”季宛初四处看了看，计划找家比力顺眼的小饭馆。
“你看这些小商铺干嘛，我这么个身份去这里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再怎么着也得去间酒楼啊，找个雅间坐着不是很好吗？”
季宛初拧着眉头看他：“那你现在跟我走在街上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还不是——”单白石实时收住了嘴，“我这不是牺牲自我，陪你出来散散心吗？”
季宛初抿唇一笑，“那你想去哪个酒楼，你选。”
单白石绝不犹豫的选了间四周比力比力大的酒楼，还豪大气粗的点了一桌子菜：“放心吃，我请客！”
季宛初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了想照旧不拆绷带了，拿起旁边的勺子。
“忘了你手上有伤还缠着绷带，这个样子似乎……”
“没事，我用勺子也能吃菜。为什么你有酒我没有？”
单白石犹豫道：“你身子刚恢复，现在喝酒不太好吧？”
季宛初直接起身将单白石旁边的酒壶拿了过来，连杯子也没用，就着瓶口喝了起来。酒有些烈，辣的很，一直烧到了胃里，不外很痛快。
单白石准备已往抢，季宛初将酒壶抱在怀里，“喝点酒就没那么难受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那……你别喝太多啊！”否则你家那位预计该找我算账了。
亓墨赶已往的时候，便瞧见两人趴在桌子上喝的酩酊烂醉陶醉，单白石还在那给季宛初倒酒。
他大步走已往，一把夺过酒杯，往旁边一扔。
“你可算来了，”单白石看着亓墨，“这女人太能喝了。”
“让你出来陪她散心，你倒好，直接给她灌酒。”亓墨抱起醉醺醺的季宛初。
单白石踉跄着站起来，笑着拍了一下亓墨的肩膀，“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嘛！”
亓墨往旁边让了让，单白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谁都禁绝管他！让他自己在这儿待着！”
木一默默的看了还没清醒的单白石一眼，轻轻关上雅间的门，便快快当当去给亓墨驾车了。
季宛初抱着亓墨的脖子，举起另一只手，高声道：“来！我们继续！”
亓墨将她往马车里一放，有些无奈的替她整体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才行了没多久，季宛初突然从亓墨怀里爬出来，探出窗外开始吐。
适才也没吃几多菜，胃里也没什么工具，只呕出一些酸水来。
木一实时停了马车，亓墨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忍不住责备道：“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又转头对着外面付托，“木一，去弄点水来。”
“是。”
季宛初吐完了，皱着眉头在那里哼唧，亓墨将她嘴角擦洁净，侧耳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说的是什么。
“主子，水来了。”木一将水递进来。
亓墨接过木一手里的水杯，扶着季宛初，“来，先漱个口。”
季宛初听话的漱了口，喝了两口水，靠在亓墨肩上不动了，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亓墨叹了口气，将季宛初从车里抱出来。
“主子，这是……”木一看着亓墨将季宛初背了起来，有些不解。
亓墨偏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人，“她喝酒了坐马车难受，你先回去吧，顺便让厨房把醒酒汤备着。”
“是。”
富贵的夜市中，亓墨和季宛初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里，似乎已经与这夜市融为了一体。
现在，那位女人忘记了许多事情，而那位令郎，只想带着她背上的那位女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