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床上躺的太久整个身体都没力气了。季宛初踱步到窗前,徐徐微风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很舒服。
这些天她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况了,那位叫君尚的大人,她也一直未曾见过,而且这些天她一直都没时机出了这座院子。
“女人今日气色瞧着挺好。”梦媋走过来,给一旁肮亓白釉瓷瓶换了新的花束。
季宛初凑上去闻了闻,“这花很新鲜啊,你在哪采的?”
“这是咱们院子里的花呀!”
她“哦”了一声,这院子她这几天虽然各个角落都逛遍了,但只是为了找出路,并没有注意其他。
“你们府里景致倒是不错,其他地方是不是比这里还悦目?”
季宛初看着窗外,这边院墙外,是青石小道,外侧另有一排雕花窗栏。那里每隔一段距离,都能有几个洒水小厮在来来回回的运动。
“奴婢来这府里不外一年,许多地方奴婢也未涉足,并不知晓。”
季宛初点颔首,没有接话。
“女人今日想吃些什么菜色,奴婢去准备着?”
季宛初在心里默了默,昨日她特意去小厨房看了一下食材,便道:“前日吃的香糯蜜藕味道很好,今日想再吃一回。”
“我们这个小厨房似乎已经没有藕了……”梦媋想了想,“我去府里的厨房问问,有的话奴婢就做给女人吃。”
“照旧我的梦媋最贴心!”季宛初捏了捏她的脸。
“不外,奴婢出了院子,女人可别再肇事了,屋顶才修好没两天。”
“放心,我再不爬屋顶了。”季宛初郑重其事的道。
在离这里几百里外的汜天城里,有一座宫殿。
殿内,一人身着烫金滚边黑袍,黑袍之上绣着五爪金龙,那人端坐在宽大的桌案前,尽管眉头深锁,却依旧挡不住眉宇间散发的贵气,以及上位者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魄力。
此人即是九州大陆上的大国之一,九丘国的的统治者——皇天上帝姜玄明。
姜,乃为炎帝之姓,是身份的象征;明,由日月组成,正所谓天行有道,万物自有其纪律,而这种纪律,即是由月亮和太阳来引导的。
这位帝王十六岁即为,在位十年便把领土扩大了原来的一倍之多,可谓是少年英才,如今已有四十三岁。
“陛下,此次擅闯苍梧殿的人泛起的有些奇怪,而且苍梧殿守卫如此森严,此人却能避过重重守卫,且没有惊动机关,明白是有人黑暗助他。”
姜玄明端起茶盏,用盖子拨了拨茶叶,下垂的眼盲让人看不清神情,“哦?那依陆司空所言,那黑暗助他的那人,是谁?”
“这……”那位陆司空犹犹豫豫,“亓墨”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好频频,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九丘的政治军事等都由三公治理,在某种意义来说削弱了皇权,从先帝继位时起,为了牢固政权,先帝开始培养自己的直属亲信,替他视察百官动向,执行决罚。
随着先帝权利的逐渐扩大,这个组织也逐渐被朝堂所知,并隐隐遭到抵触。
为了给百官一个合适的说法,先帝利用九丘对自然的崇尚,设立四尚,划分东南西北,代表着春夏秋冬,借以天意治理四方,这个说法获得了黎民的高度认可。
而划分到四方的四尚,依旧监察各方官员动向,须要时可代帝王旨意进行处决,有先斩后奏之权。
随着皇权的不停完善,制度的不停革新,四尚的职位已仅次于三公,朝廷许多官员对四尚都十分忌惮,生怕被查出了什么,一些官员明面上奉承,背地里却避之不及。
九丘四尚,分为君,端、仲、昆。
亓墨,作为四尚之首君尚,据说年少时期便随着这位帝王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劳绩,因此十分得他赏识,后待局势稳定,便命其君尚之职。
“大司空说的,难道是亓墨?”姜玄明随口道。
“微臣不敢。”可怜那位年过半百的陆司空,被这句话吓得冷汗直冒。
“父皇,孩儿派人查过此人,但到目前并没有什么结果,其身世行踪皆为空白,这一点十分奇怪。”一位身着绛色琉璃踏云官袍的人躬身开口,语调平和。
此人是九丘的四令郎姜执,素来脾性温和,待人和善。这一开口,也算是替路司空解了围。
“崇吾山山脉绵延,东临扶余,北临西陇,如果在九丘查不到,或许那人本就不属于九丘。”又一位年轻男子躬身说道。
他身着一袭黛紫螭璃戏珠官袍,周身气息严谨,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乃九丘二令郎姜晚旭。
“若真是如此,陛下,是否要增强崇吾山四周及领土的守卫?”一旁的大司徒也赞同着问道。
姜玄明摇了摇头,“事情尚未明确,如此行动不仅会影响九丘与邻国关系,还会让黎民惊骇。”
默了片刻,他摆了摆手,“此事先暂停商议,苍珠一事,全面封锁消息。”
一刻钟后,季宛初坐在墙头上,看见墙外站着三四个侍卫,她笑眯眯的跟他们挥手,虽然后者并没有什么体现,可能已经麻木了。
她一拍巴掌,笑道:“咱太有缘了,我翻哪都能见到你们。怎么?几位年老转白班了啊?值白班是不是比夜班舒服啊。”
“不是我说啊,你们主子也真是的,这都快半个月了,也不给你们放个假休息休息啥的。我看这日头挺大的,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歇息歇息?”
四人站在那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季宛初叹了口气,“得,我这就下去,不捞几位动手!”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有一扇半开的窗户,正对着季宛初的这间院子,隐约可以看见一角月白锦袍,在窗前一闪而过……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被关在这个院子,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季宛初仰躺在院子的一处假山上,半吊着的两条腿在那里晃啊晃。其实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手腕上的伤口这几天一直在涂药,好的还算快,但看着结痂的水平,预计是会留疤了。
不外,能住这么大府邸的人,非富即贵。
综合这几天墙头上视察到的,隐约能看到一些穿着统一的守卫,另有武器,那么这个府邸的主人,就不是什么富有的大户人家,而是官宦之家了。
听梦媋的意思,我是因为救了这个君尚才被接到这个府邸小住的。
如果说是为了酬金的话,这样子也不像,究竟她连这个她救过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说是小住,其实是被关在这座院子里而已。
这么看待恩人,这小我私家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正在她忧心之际,院外似乎听到什么“君尚”之类的话,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有人仪态翩翩的从园子里的拱形门穿过,慢慢的朝着她的偏向走过来。
那人一袭月白同色云纹锦袍,周身没有过多的遮盖,只在腰间系了一条青白玉螭银纹带。
乌黑的头发用一顶镶金白玉冠束起,由一根简朴的玉簪牢固,一半散在耳后。
阳光从他的侧面照过来,勾勒出他轮廓明白的脸庞,似天边的白云,寂静无声却又通透无暇。
一双眸子沉而黑,偏偏里头蕴着点点星光,像黑夜里的众多星辰。眉眼微微上挑,端的是三分笑意,七分随意。
“女人从一开始就盯着在下,可是喜欢上在下了?”男子走近,一线薄唇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悦目的弧度。
季宛初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认真是如玉一般的大美人呐,这么轻佻的话被他说出来都不那么轻佻了。
“喜欢倒不至于,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看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挺好,是不是很漂亮?”
男子听见季宛初的话,神色稳定,眼里笑意一闪。
“确实很漂亮,可惜也只是园中花而已,在这方寸之地,若是开的肆意,没了鉴赏价值,一样会被修剪掉。”
“说的很有原理!”季宛初哈哈笑道,果真悦目的花都是带刺的。
这时,梦媋快快当当的跑过来了。
“奴婢见过君尚。”梦媋先是给这人见了礼,然后使劲给季宛初使眼色,让季宛初下来。
原来这小我私家就是梦媋口中的君尚,就是别人所谓的她救过的人。
听这声音,不是之前在院子里要袭击她的那人,另外一小我私家没有发出过声音。
那这人会不会就是之前救了自己的人?
虽然这人看着有点危险,但他囚禁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暂时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这么一想,季宛初觉得自己的小命似乎另有些价值,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她单手一撑,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但是并没有随着梦媋一样给那人见礼。
她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没措施,总得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
她一本正经的微笑:“听说是你救了我,恩人你好,我叫季宛初。”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秒,站在一旁的梦媋听见季宛初的话呆了呆,惊讶的同时也替她捏了把冷汗。
劈面男子立在原地,微微挑眉,笑意未达眼底:“这是你们那里见礼的方式?”
他知道!
所以其时在院子里,真的是面前这小我私家救了她!她可是打心底不希望面前这位就是其时救她的那小我私家。
其时救了她,现在却囚禁了她,这行为她是真猜不透。
“欠美意思,没习惯君尚您这边的礼仪。”她赔笑道,却也并没有再向他见礼。
“女人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可有什么问题要问的?”男子慢慢踱步到她身侧。
一旁的梦媋早已退了出去。
季宛初盯着地面,怎么像是在审监犯?
虽然她心里确实有许多想问的,但问谁都不能问面前这小我私家啊。
她只能摇头,“没有。”
男子没有接话,往旁边走了几步,季宛初好奇的偏头去瞧,却见他随手摘了朵花,在修长的指尖上转了转。
季宛初想起适才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莫名有些心慌,这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花开的不肆意,她适才也不张扬啊,可别把她也给摘了。
男子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行动间衣摆上的同色银纹花样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流光,跟面前这人一样耀眼。
可惜这华美的外表下,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汹涌澎拜?
季宛初早已收了目光,继续盯着地面,作出一副乖顺模样,希望这幅模样能让他的戒心收一点。
然后她的余光看到男子的手抬了起来,正往她这边探过来……
季宛初悄悄吸了口气,不知道这男子要干什么,却也不敢随便乱动。随后,男子的手落在了她的鬓边。
他竟然在她鬓边别了朵花,白色的小花,白色……
“这样看着顺眼了些。”男子退却一步。
季宛初错愕抬头,看见劈面男子眼里依旧挂着一丝笑意,这笑意于她而言可谓地狱修罗。
这是想把她的头给摘了吗?
“认真,没有问的吗?”男子看着她,笑意不减,眼里是丝毫没有掩藏的杀意。
季宛初也不知道自己其时怎么想的,嘴里蹦出来了四个字:“你的名字……”
真是要死了,问什么欠好问这个,季宛初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难道内心是觉得今天死定了,所以临死前要知道这小我私家名字,不能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吗?那还真是要死了!
男子却站在那里偏头审察她,可能是觉得她的面部心情比力富厚。
季宛初挤出一个微笑,“要不,我换一个问题……我是怎么来这儿的?”
男子不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继续。”
啥玩意儿?继续问?合着您只听我的问题不回覆是吗?年老您耍猴玩呢?呸!耍人……
这人到底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
“好,我问。”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季宛初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连环轰炸,是你逼我的。
“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年代?”
“上次跟你对招的那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我是无辜的大人您为什么要关着我?”
“那天你们为什么会泛起在我家院子里你们是怎么泛起的?”
“为什么你们要打架还要牵连我这个无辜人?”
“为什么……”
呃……另有什么要问的?一下子问这么多似乎没什么要问的了。
劈面那男子随意靠坐在一旁的假山上,手里正颠着不知那边捡来的石子,看样子还在等着她的问题。
这是要逼死她啊,她抬头看了看天,把心一横,随便问吧。
“为什么天这么蓝为什么花这么白为什么你这么悦目……”
“啪嗒——”,男子抛石子的手一抖,石子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眼前白光一闪,多了把银光闪闪的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刺的她眼睛眯了眯。
她看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灰衣男子,眨了眨眼睛。
都是嘴快惹的,怎么就问到劈面这位身上了?美色惑人,不,害人!
“君尚大人,小的实在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不小心就问了不应问的,君尚恕罪啊……”
“木一,退下吧。”男子随意挥了挥手,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
季宛初心下一喜,莫非是自己适才的哪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木一收了剑,退到一边。
“女人问了这么多,在下就挑一个回覆女人吧。”
男子起身,拂了拂衣袖,“在下九丘君尚——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