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甘

　　听着叶绾秋加重了语气的一个妻字，梁氏一个激灵冷静了下来，心中暗自忏悔先前的话说错了，刚刚还在庆幸王芷芳没真撞死了，这会儿却暗自恨着，还不如真撞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梁氏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尽可能减轻损失，生怕自己憋不住一口气，将事情弄得更糟，梁氏老实闭了口，看着卢老夫人跟王家二夫人谈。

　　“先前是景安救了王家女人的命，如今……”卢老夫人停了停，王家二夫人心头一跳，生怕卢老夫人说恰好还了卢景安。只见卢老夫人叹了口气的模样，又接着道：“也算他们有缘，若王夫人舍得，老身做主，替景安纳了王家女人进门。只是，景安如今还在念书，尚未定下亲事……”

　　先前卢老夫人已经想好了，叫梁氏与王家二夫人闹一闹，若是王家见了梁氏难缠放弃了最好，若不能，便叫梁氏认了王芷芳做干女儿，说出去与卢景安成了兄妹，自然不会被人诟病名声。偏偏闹了王芷芳撞柱子一事，人家好端端的女人家，在卢家寻死觅活的，若是处置惩罚欠好，卢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只是，经历了这一遭，卢老夫人对王家母女实在没有半点好印象。明白是孙子仗义相救，王家母女却借此缠上来；明白受了卢景安的恩惠，却以死相逼将恩公放到火上烤，这样的人，万万做不得正妻，即是真进了卢家，也得寻个立得住的主母镇着。心里这样想着，卢老夫人面上却是一派冷静淡然的模样。

　　王家二夫人听着卢老夫人的话，心头一阵喜意，但微微抬头对上卢老夫人深沉的眸光，想要讨价还价的心似乎浇了一泼冷水。心中暗自权衡了一番，做妾自然比不得正经的发妻，讲规则的人家，妾室的娘家基础不妥做亲戚走动。但想到自家的情形，再想想先前上门提亲求娶女儿的那些人家，自是谁都比不得卢家的。

　　心中犹豫了片刻，王家二夫人吸了口气，道：“老夫人哪里的话，二令郎才貌出众，又是芳儿的救命恩人，能够服侍二令郎，是芳儿的福气。”虽认了做妾的话，但到底不宁愿宁可，见卢老夫人没有阻止她接着说，又道：“如今芳儿伤着，老夫人又怜她，定下了名分，让她在贵寓养伤，我也就放心了。”

　　叶绾秋看着努力克制着情绪的梁氏，又看了眼暗自欣喜的王家二夫人，道：“祖母，王家女人伤着，每日免不了寻医问药，难免扰了祖母，不如将她移到客院休养，那边清幽，也便于王家女人养伤。”

　　卢老夫人听叶绾秋的提议，点颔首，道：“大郎媳妇说的不错，我这里难免人来人往的，也未便休养，便将王女人挪到客院休养，更妥当些，王夫人若是不放心，也可留下照顾王女人。”

　　卢老夫人自然不会留王芷芳恒久在这里住着，打扰不打扰的另说，她也不耐烦整日对着这醉翁之意的母女俩。亏得孙媳妇机敏，先提出这话来，也免了她自己做这个恶人，侧目看了梁氏一眼，这个儿媳妇年轻时看着也不错，只不知为何，年纪越大，目光反而越发短浅了。

　　王家二夫人心知今日到得这些已经算不错了，明白适可而止的原理，王家二夫人虽有些遗憾没能达玉成部的心意，但也算不错了。闻言便道：“多谢老夫人体恤我们母女，国公府什么样的下人没有，我哪有不放心的？况且家中才刚刚出了那样的事，大嫂又是……如今家中也离不得人，芳儿这边，叫她妹妹来照看着就够了。”

　　卢老夫人对谁来照看王芷芳并不大留心，闻言便点了颔首，付托顾嬷嬷找了稳妥的人，将王芷芳和王家二夫人一道挪到客院去，自己留了梁氏和叶绾秋说话。

　　其他人一走，梁氏便忍不住道：“母亲，这事、这事怎么能允许她们呢！景安他还没订婚呢，如今就定了个良妾，日后谁家女人愿意嫁过来！”

　　卢老夫人心情还没有平和下来呢，听梁氏这么说，只抿了一口的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只听她语气沉沉道：“定个良妾，日后欠好说亲，索性直接娶那王氏女过门如何？我想王家母女定然是十分愿意的！”

　　王家自然是十分愿意的，梁氏吓得身子肃了肃，心知如今这门亲是不相认也得认，但总咽不下这口气，道：“她们这基础就是计划好的，偏偏我的景安老实，若是，其时救人的是奕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