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宋家
卢老夫人絮絮叨叨同叶绾秋说了些话，又留她用了晚膳，这才放她回去。从荣庆堂出来，想起才闯了祸的卢景音，心道虽说闯了祸，但在小女人看来，怕是还受了惊吓受了委屈，到底是堂妹，她也该去看看，这样想着，叶绾秋打发小檀回去取了些安神的沉香来，绕路去栖霞苑探望卢景音。
下午时叶绾秋没见着卢景音，梁氏说，卢景音受了惊吓，先送回去歇着了。
叶绾秋在荣庆堂呆了一下午，走到栖霞苑时，正瞧见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中放的，是大厨房送来的晚膳，叶绾秋扫了一眼，饭食都没有动过。
见叶绾秋过来，两名丫鬟连忙行礼，叶绾秋摆摆手，道：“二妹妹如何了？我来看看她。”
“二女人在屋里，说是没有胃口，晚膳一点都没动。”穿绿衣的丫鬟翠香是卢景音的大丫鬟，服侍卢景音久了，情感深厚，为主子不愿吃工具的事格外担忧。
叶绾秋往里走，还没看见人，就听见卢景音的声音，道：“我说了，我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吃！”
叶绾秋微微皱眉，往里走，只见卢景音坐在软榻上，抱着膝，一副自闭不想见人的模样。再走向前，卢景音抬起头，欲说话时，才发现来的是叶绾秋，抿了抿唇，道：“是大嫂来了，翠香也不知通报一声。”
叶绾秋侧目看她，卢景音侧了侧身，撇开头，道：“大嫂来看我，人也看了，照旧早些回去吧，免得天黑了看不清路。”
叶绾秋嫁到卢家这些日子，同辈当中，也就与卢景萱熟悉些。三叔一家婚礼之后就回南边去了，相处时日短，谈不上情感，二房的长女卢景悦是庶出，已经定了亲事，平常都在屋子里绣妆奁，晤面的时机少，而卢景音，却不知为何，一直不愿与叶绾秋有更多的接触。
对此，叶绾秋也没有费心讨好，就像卢景奕说的，她是世子夫人，是卢家长孙媳，是卢景音的嫂嫂，只有卢景音敬着她的，没有她无原则的去迁就卢景音。更况且，一个很快就会出嫁的小姑子，对叶绾秋来说，面子上过得去，也就够了。
卢景音嘴上说得刻薄，可叶绾秋注意到，小女人身子还在微微哆嗦呢，平日再如何骄傲自持，究竟是照旧十六岁的小女人，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恐怕吓得够呛。正要慰藉她两句，卢景音又接着道：“若是慰藉的话就不用说了，今日不是大嫂大义凛然的要我去给那不知什么人赔罪吗？既做了恶人，就不必装好人了！”
叶绾秋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堵了回去，心道什么心地善良忐忑不安，这人明白是心有不忿气的，有气性也就而已，偏还没脑子。今日若非她运气好，撞到的是个摆不上台面的，人家好端端的孩子没了，卢景音即是宁国公府的千金，也得脱一层皮！
这样想着，叶绾秋也没了劝慰她的心思，道：“二妹妹今日受了惊，我就不打扰二妹妹了，沉香静气凝神，二妹妹好好养着，我他日再来看二妹妹。”
绕到栖霞苑走了一圈，叶绾秋回到听松堂时天色已经徐徐暗了下来。卢景奕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檐下，逗着笼子里的绿毛鹦鹉。见叶绾秋回来，卢景奕手里的果子丢进笼子里，转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祖母留我用膳，又去栖霞苑看了二妹妹，也不晚，天还早呢！”叶绾秋也起了玩心，拿了碟子里的果子逗鹦鹉，只是绿毛鹦鹉面前有果子吃，并不计划理叶绾秋。
“为了宋大女人的事？”卢景奕下午没出门，陪老国公下了一下午的棋，不外丞相府的事他也知道，已经得了消息。
“那位女人姓宋？国子监祭酒家的女人？”叶绾秋见鹦鹉不理她，随手放下手里的果子，对卢景奕口中的宋大女人倒有些好奇。
京城姓宋的人家不少，但提到宋家，许多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国子监祭酒家，不为此外，只因为宋家自本朝开国以来就任着国子监祭酒的职，到如今已经是第五代了。
国子监祭酒官位不算高，却掌管着国子监，京城中许多官宦人家都市将子弟送入国子监念书，见了祭酒都要称一声老师，因此，官位不高，人脉却不少。叶绾秋的父亲是寒门身世，当初进京赶考一举考中功名，没有在国子监读过书，因此，与宋家也没什么友爱，叶绾秋只知道宋家这一辈上养了九个女人，却只得一个独子。
时人看重香火，王侯将相家女孩儿虽然不算赔钱货吧，但也不如儿子重要，尤其宋家虽然清贵，却谈不上富贵，女孩儿多了又要备上妆奁，外人怎么看宋家女儿欠好说，她们在宋家过得可不算轻松。
“是啊！”卢景奕点颔首。
“我记得，宋大女人定了亲的，似乎是吴国公府的令郎吧！”各人媳妇可欠好做，叶绾秋出嫁之前就留心过京城各家之间的关系，出嫁之后更不敢放松，她记性本就不错，提到宋大女人，便都记起来了。
“是吗？”因为卢家去了丞相府的宴席，卢景奕才会让人留心着宴席上的情形，因此卢景音伤了人的事，卢景奕已经听说了。至于宋家大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与谁定了亲，卢景奕是完全没留心过的，听叶绾秋这么说，卢景奕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只接着道：“宋家是出了名的讲规则，这事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宋大女人怕是一条命都保不住，不外如今，宋家怕是犯了难了。”
若是放到前世，这样的事虽然让人诟病，但若脸皮厚些，别人也不能怎样。在如今却差异，别说未婚先孕，即是传出些疑神疑鬼的听说，将女孩子远远送走或是慌忙嫁人的也不是没有。宋家一贯考究清名，怕是在他们看来，名声比性命还要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