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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为将君侍侧

第一八五章 夜访阴阳官(下)

毒妃为将君侍侧 子一二12 2535 2023-07-14 08:20:00

  一开始,男孩还像平日那般压着脖子,将手指完全埋在袖管里;走着走着,发现阡陌纵横唯他一人,徐徐便镇定了许多。

  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天、只有地;现在又什么都有:原来只要抬起头,一只眼睛也一样可以看见如此辽阔。

  夜那么平静,整个旺村均匀的呼吸声回响在耳畔。原来白昼里朝自己打骂的人,夜晚睡得这么香?原来躲在黑夜里包扎伤口的人只有自己?

  成神!那是什么滋味?

  寒风砭骨,男孩感受不到,仅仅这个念头,就让他身体灼热。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气从嘴里喷出来的,湿热得呛人,沾在鼻尖,风一过,像挂了冰霜。

  纷歧会儿就到了卿汾河神碑四周了。

  河上笼了一层浓雾。

  那小我私家只说让自己前来,却未曾尽道还需做什么。于是男孩放慢步子,这才感受少有运动的孱弱的躯体里,砰砰震动的心跳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骗子!

  都是骗子!

  男孩瘪起嘴,任眼泪流进棉衣包裹的脖子里、流进心里,他阻止不了恼怒,阻止不了接二连三跳出来的被欺辱的影象。意识逐渐模糊,他心想,自己就冻死在这儿是不是也挺好?

  然天不遂人愿,异事降临。

  只听面前的卿汾河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响声震天动地,将两岸休憩的鸟雀惊得四散盘旋!男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夜深,雾愈发浓重,像是在玄色的羽翼包裹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河水如被一把天斧从正中间劈开,分向左右两边卷起,行成涛天巨浪,在一次一次猛烈砸向河岸时,掀起更大的狂澜!要知道,卿汾河平日里温顺得像只认命的羊:夏日,连五六岁的孩子都可以放心蹚水的。

  男孩举起一只手臂半当着脸,半露出一只眼,而接下来的景象让他永生难忘。

  卿汾河上行来一艘船。

  或许是孩子泛起了幻觉,他觉得整艘船只都泛出浅浅的光,在巨大的光晕中一个影子泛起了。

  他的头顶戴着一只冠,冠上似有游龙四展,向后侧的山壁延伸;他身躯高峻、手臂向两侧张开。

  这时,有一丝细微的响动从他身后响起,他感受自己右耳有些痒痒的,接着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阴阳官,四方宫。龙王怒,吃孩童。”

  他基础不敢转头看身后是人是鬼,更重要的是,话音落定,大雾中,一群孩子从村里蹦跳着跑来,孩子们的脚上都拴着一个金灿灿的铃铛,行进间发出叮铃铃的声响;他们脸上都带着嬉笑,掉臂一切的,一个接着一个跳入河水中!

  ……

  清晨,有人发现他晕倒在河滨。与其相伴的另有河岸两边无数鸟雀的尸身、他手中握着的一只铃铛,以及村中十多个孩子一齐消失的消息。

  陵邑重镇,蜚语四起。

  西齐已经禁止多年的活祭,再度悄悄复生。

  “我一直以为西齐安宁。”秦苍拧眉叹息。看着稳当当坐在母亲身旁、一句一句仔细叙述过往的男孩,秦苍觉得没那么畏惧了:他不外是个被人利用的苦孩子:“是谁第一个认可你是龙王钦定的阴阳官?”

  “是于伯,旺村的族长。”男孩想了想:“但我觉得应该是田乐告诉于伯的。”

  “是不是适才跟在族长身边,那个绑着花头巾的男人?”

  “是。可他原本并不是旺村的人。”孩子的母亲增补道:“他是去年来的。其时他深受重伤,据说从河里被救起来时,伤口都泡得发白了。他说自己被对头追杀逃命至此,村中人本不愿引祸根留他,可这人神通,说自己略谙方术,救活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其时我也在场。这人智慧,帮村里人解决了不少问题。各人也就逐渐接受了他,尤其是族长。族长的儿子夭亡,膝下无子,徐徐就把那人看成自己的孩子。”

  “他为何对龙王之事如此笃定?”

  “这……”许是仍心有余悸,女人垂下眼帘,用手稍捂胸口,显得有些吞吐:“他或许也是真想解决村中问题。”

  “娘!你别再为他找借口了!于伯本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人,可那人一来,他便与其他人一样避开我、认为我是不详之物。娘!他们是坏人啊!”

  男孩边说,就有泪珠从血管包裹的黑白肉瘤中流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女人抱住身边瘦弱的男孩,像是将一捧枯草握紧怀中:“是我们惹恼龙王,才让龙王衔走了许多孩子。这是你的命。你若逃跑了,叫别人怎么办?”

  “伯母,你这话说得差池。他这么小的年纪,就受了凡人无法蒙受之苦。不应再继续下去了。”秦苍盯着坐在草垛上相互垂泪的母子:“况且怎么是逃跑呢?我们只是去疗伤。”

  老妪谢谢地看了看秦苍,之后点了颔首。

  “我们出发吧。”孙简道。

  男孩听罢从母亲怀里抽身世来,徐徐卸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铃铛,递给秦苍。

  “谢谢你。”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又被屋中茅草吸取。

  几人并未走原路,而是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草庐。

  入夜一片漆黑,风厉鸣,河水里就像有一个看不见底的窟窿;草庐简陋,四面透风,随着卿芬河水上下起伏,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卷入浪中。

  “这是什么地方?”

  秦苍跟在孙简身后瑟瑟缩缩,见三人默契,都没驻足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孙简已立上通往草庐的墩子,回过头看出女子认真畏惧,解释道:“这是为阴阳官所筑。需其亲执火炬,居水庐七日,以通龙王之意,抚之震怒。”

  “如此风浪,一个孩子进去连住七日岂不殒命?如今西齐牺牲都少,哪有用人做活祭的?”

  “水祭本非如此。有纪录称,是曾有一代阴阳官为止大雨,亲执火炬,居水庐之上七日,请以身填水。厥后雨过天晴,村人料想是其恳切感动龙王,今后,历任阴阳官都需有此经历。”

  “这种损人倒霉己的糟粕,有什么好值得传承的?”

  孙简没有回覆秦苍的问题,只是朝她递出一只手:“来吧。小心。”

  秦苍登上墩子,才发现水庐后绑着一艘小船。应该是要走水路离开。

  这时,风雷大作,阴阳官母子已到达水庐门口。两人干巴巴地站着,屹立的身影像是被人抽了灵魂的皮影。

  “要是阴阳官走了,龙王会降下更大的罪过。”母亲慢慢说到。

  “适才不是解释了吗?”秦苍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伯母不用担忧,印芍官府另有孙大人会掩护你们的。”

  原来这恐惧已经根植人心,秦苍这才明白孙简不能直接将孩子带走的原因。

  “小女人,往后你也要尊礼数、敬龙王。否则会给自己惹上祸事。”母亲继续申饬。

  “孙简……我觉得他们似乎不大对。”

  秦苍见那母子怪异,转头低声申饬孙简。

  只听男人道:“今年雨水来的早。若错过这几日,就无法通往四方宫了。”

  听这回覆,秦苍大为震惊:“四方宫?你说他仍要去四方宫?”

  “要去四方宫的不是他。”

  后颈一记剧痛!这是视线模糊之前,秦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男孩过得很痛苦,直到那小我私家的泛起。

  狭长的双眼审察自己时竟没有露出恐惧或嘲弄。

  他不畏惧吗?男孩想。

  那人说:“我叫孙简,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之所以有人裁β夜路,或许是因为,他就是编织黑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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