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泽说的两个,其中一个叫贺风,先上的楼。
贺风是商人之子,念过书,识几个字,但是脑子灵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已独挑大梁,接了老爹的重担了。
只是样貌平平,心气儿却高,媒人说了许多个女人,他不是嫌人家样貌貌寝即是嫌人家大手大脚不知节俭,厥后上门的媒人也便少了。
林月汐远远地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模样照着苗年是差远了,就算比起曹成北来也颇有逊色。
林月汐冷眼瞧着他落座,他自如地端起苗年用过的茶碗,将水泼在地上,又将茶碗放在了桌角,然后摸过一只新的,给自己倒上了茶水。
他低头一嗅,眉头紧皱起来,轻声道:“碧螺春?原来女人喜欢这个。色艳香浓,倒是不如云雾清爽。”
林月汐低头看了看茶色,轻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贺风笑道:“女人喜欢就好。”将茶水往旁边推了推。
林月汐见他面上不屑,心生厌倦,低声道:“茶都用不到一块,怕是脾性天壤之别。”
贺风笑了两声,道:“互补互济也未可知。”
“哦?”这话倒叫林月汐来了兴致,她微微一笑,问道,“许承泽是怎么把你请来的?”
贺风道:“他找的我爹。”
林月汐点了颔首,这倒是通情达理。
“听说贺家令郎眼光高得很,怎么轻易就来了呢?”林月汐又问道。
贺风轻轻叹了口气,道:“听说北工具南帮来了个女当家,凶悍至极,连曹成北都要相让几分,大闹过青龙帮,就想见见。”
林月汐闻言大笑,原来这琴川郡中关于自己的传言是这样的。
笑罢,林月汐又问:“见了之后呢?”她抬头看着贺风,淡淡地笑着。
贺风沉吟片刻,轻轻摇摇头,道:“看上去倒不像传言那般不堪,不外——既然曹成北肯俯首低眉,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这倒不假。”林月汐笑着点颔首。
她看向窗外,心想,这人倒是有点儿意思,听闻自己凶悍至极,竟也不心生胆怵,还敢来此,说明有胆子,低头一嗅便知是碧螺春,可见心细。
再者,不喜碧螺春,却偏爱云雾,想必是极挑剔之人。
林月汐徐徐转过头来,柔和地看向贺风,将他审察一番,似乎,也有几分俊郎。尤其眉宇间的三分傲气,给他添了几分英姿。
林月汐浅浅一笑,将茶碗捏在手里,低头看着茶水浓郁的颜色,轻声道:“云雾,沁人心脾,简直要胜几分。”
“女人也喜畛仄雾?”贺风有些惊喜,连忙问道。
林月汐微微一挑眉,笑道:“我没什么喜欢的,都一样。”
贺风脸上的惊喜神色转瞬便黯淡下去,略有些颓丧地往后倚靠已往,紧皱着眉头,定定地盯着茶碗看。
林月汐有些好奇,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贺风一笑,道:“这样一想,这些茶倒也没什么区别。”
林月汐还未开口,贺风又继续道:“正如这世上女子,也无区别,不外是有的清爽,有的浓郁,有的醇香,有的苦涩。”
“这叫没区别?”林月汐反问道。
贺风笑道:“都是一样女子,皆守家育子,有何区别?”
这话让林月汐颇有不适,撇撇嘴道:“那贺令郎随便找个女人就是了,怎么还挑剔至此,到现在也没个守家育子的妻呢?”
贺风抬头,直直地盯着林月汐看,片刻,轻声道:“这不就来找了吗?”
林月汐面上铁青,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怒火压制不住地上涨,堵在胸口处,她徐徐地闭上眼,将火气压制住,面上也笑了笑,道:“想必北爷未与贺令郎说明,三爷招亲,自然是入赘北工具南帮的,”她笑着往贺风面前凑了凑,“贺令郎,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娶了的。”
贺风一皱眉,低下头去。
“这,”他沉吟道,“这我爹倒是没跟我说。”
缄默沉静片刻,他徐徐地站起身来,一声没吭转身便走了。
林月汐冷眼瞧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忽地笑了起来,低头端详着面前的碧螺春,暗道,幸好点的这个。
没过多久,曹成北和许承泽便一同上来了,缄默沉静地坐在林月汐劈面,曹成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道:“你倒还挺兴奋?”
林月汐道:“有什么不兴奋的?”说罢,自顾自地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忽一皱眉,这茶,简直有点儿浓了。
曹成北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横竖姓贺那小子我也没瞧上,和你一点儿也不般配,要我说,还不如那个苗年靠谱!——不是,你怎么就瞧不上念书人了?念书人有的是前途,再说了,哪个念书人没点儿家底儿啊?要身世有身世,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气有才气,要前途有前途——”
“那你怎么不嫁呀?”林月汐反问道。
曹成北语塞,许承泽噗嗤笑作声来,这一笑,两眼笑出泪来,他抬手轻轻拭了拭,笑道:“北爷倒是想嫁,谁敢娶啊?”
曹成北一瞪眼,一拳打在许承泽肩头,许承泽笑着往旁边躲了躲,又道:“你叫三爷说是不是!”
林月汐对着曹成北重重所在了颔首,曹成北脸色发青,抬起手来指指林月汐,又瞪着许承泽,两人却若无其事地笑着。
“行行行!”曹成北叹了口气,“老子说不外你们——横竖老子又不用嫁人。”
林月汐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脖子,问道:“另有吗?能不能快点儿见完了,我要累死了。”
曹成北看向许承泽,许承泽微微一笑,点了颔首,“三爷不见书生,那便另有一个。”
林月汐闻言大喜,敦促道:“那快点儿啊!姑奶奶等不及了!”
曹成北亦敦促着许承泽下楼去叫人,许承泽却笑着没有动身,曹成北推了推他,皱眉骂道:“摆什么臭架子呢!——难道你要三爷相你啊!”
许承泽大笑,转过身去看着曹成北,徐徐地站起身,摁住曹成北的肩膀,把他摁在了林月汐劈面,抬眼认真地看着林月汐,道:“三爷,这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