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范蠡番外

　　“我看那男子穿着精致，不像个普通人，夷光丫头要是能与他在一起，是个享福的命。”

　　施老头笑眯眯的，对挚友的话没反驳也没应和。

　　“你回去吧，不用随着我。”

　　西施走了两步，见身后的脚步声未停，又转身看着他。

　　“我就去溪边浣个纱，你跟我做什么？”

　　见范蠡不回话，西施气的哼了声，转身加速脚步不理他。

　　“女人近日对余如此冷淡，可是余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

　　“那女人为何如此避忌余？”

　　西施抬头看着范蠡，想了想，照旧问道：“你是不是越王派来的？”

　　“……”

　　范蠡缄默沉静了一会，照旧点颔首。

　　“是。”

　　西施面上失落，心里那点仅剩的侥幸也烟消云散。

　　见西施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范蠡抿着唇，继续随着。

　　那日大雨，范蠡抢过西施手里的木盆，一手拉着她，一路狂奔。

　　门路泥泞，他扶了她一把，手落在腰上，也不知灼了谁的心。

　　那日，为了寻一味给施老头治病的药，他与西施一起上山寻找。

　　林间多荆棘，山陡怪石多。

　　那个遇见虫蚁怕的不行的女子，为了寻药，一直咬牙坚持着。

　　香雾云鬓湿，却不见半分迟疑。

　　范蠡一手执刀，将路上的障碍一一扫除。

　　“找到了！”

　　高地上，一株蓝叶青花的小植株耸立。

　　叶子呈透明的玉质触感，花朵细小的藏在茎干上。

　　西施看了看自己与它的距离，有些高，但幸亏坡度不陡。

　　一手扶在地上，压低身子慢慢朝上爬起。

　　范蠡在下面紧紧的盯着，要不是被明确拒绝过不需要他资助，他有何需如此担忧。

　　“采到了！”

　　西施小心翼翼的将草药从土里拔出，高举着它兴奋的对范蠡摇了摇。

　　阳光暖和，落在女子清媚的眉眼处，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范蠡不外一秒的失神，却照旧慢了些许，只见石坡上原先浅笑的女子，此时一脸惊慌的斜了身子。

　　朝着山坡下滚下。

　　“小心！”

　　范蠡一个快步上冲，将人抱在怀里，却被冲力带着退却。

　　天旋地转，除了最开始触地的手掌疼的厉害，她整个被抱在怀里。

　　男子身上奇特的气味围绕着她，让她的头更晕了几分。

　　“砰！”

　　“嗯。”

　　地面的碰撞声和男子的闷哼声同时响起。

　　西施连忙从范蠡怀里钻出，看着坐在地上的男子，眉眼担忧的蹙起。

　　“你没事吧？”

　　“没事。”

　　范蠡摇摇头，站起身。

　　“你呢，手心没事吧？”

　　范蠡拉起西施左手，手心一片血痕。

　　“没事！”

　　西施从范蠡手中抽回手，眼神闪躲着。

　　“草药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女子眼神忙乱，受伤的左手半握着藏在身前。

　　“好。”

　　……

　　“这药治……”

　　门是虚掩着，西施也没多想，直接推开了。

　　男子半裸着背，正侧身对着镜子上药。

　　“我……药！”

　　西施将药往最近的窗沿一放，脚步忙乱的离开。

　　范蠡也没想到会被西施撞见自己上药。

　　将衣服拉起，走到门边。

　　少女脚步凌乱，风吹起她鸦青的长发，带出一片细碎的亮光。

　　伸手拿起窗边的药膏，拇指摩擦，嘴角愉悦勾起。

　　……

　　“时间不多，还请爱卿加速速度。”

　　“所以，你要把我送去吴国，送给吴王当美人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夷光，她那么喜欢你！”

　　“爱卿不愧是孤的得力之臣，做的不错！”

　　三年的训练，他亲眼见证了那个苎萝村里的单纯女子，成了一个体态礼仪无不完美的绝世美人。

　　他完成了越王的任务，深受器重。

　　越王对文种所提的美人计十分满意，而他针对此计的不足做了完善。

　　偶尔的路过，总见她与其他女子一同训练。

　　舞姿，体态，音调，学识，乐器。

　　无一不学，无一不练。

　　他也曾见她因为练欠好被训，被罚，因为累而躲在暗处哭泣。

　　有那么少少的频频眼神对视，却是他先错开了眼。

　　那双清媚的眼中，是否将对他的爱意转换成了恨意。

　　范蠡不知道，也不敢深究。

　　自他们相遇的开始，即是一场部署好的蓄谋。

　　他只考虑结果，不问历程。

　　这是身为越王谋士，最基本的特质。

　　吴王宫里，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你可曾悔悟？”

　　女子望着他，眼神清凌凌的像一面镜子。

　　将他反照其上，仿若溺毙。

　　狼狈的撇开眼，语气肯定道：“不悔。”

　　“可是我悔了！”

　　少女自他面上移开视线，落在远处庄严的吴国宫殿上。

　　“忏悔遇见你，忏悔爱上你，忏悔直到死前，才明白你基础不值得我的喜欢！”

　　女子的眼神又转到范蠡身上。

　　“你可曾悔悟半分？”

　　“……悔又如何，身为谋臣，这是我的天职。”

　　“……”

　　女子也是缄默沉静了许久。

　　“你可知，若我不叛逆越王，等他乐成复国，我的下场会如何？”

　　“……越王允许过，待事情乐成后，许……”

　　“许什么？说不出来了吗！”

　　女子讥笑又凉薄的声音，轻柔的恰似随时会消散在风里。

　　就如她这小我私家，单薄又瘦弱。

　　“你知道，这基础就是不行能的事，可你宁愿欺骗自己，照旧选择相信了！”

　　又是好一阵缄默沉静，就在女子准备离开时，范蠡声音低哑的开口。

　　“你既叛逆越王，解药可有措施？”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若死了，不正合了你的意！”

　　四目相对，这次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清媚的眼里，只余对他的恨意。

　　“究竟这计，照旧你出的。”

　　女子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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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曾悔悟？”

　　“不悔。”

　　“可是我悔了！忏悔遇见你，忏悔爱上你，忏悔直到死前，才明白你基础不值得我的喜欢！”

　　“原来那时你说的死前，是这个意思！”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你是不是越王派来的？”

　　少女一身麻衣连裙，眼神带着点点期盼的看着他。

　　“不是。”

　　他摇头，一手接过她怀里抱着的木盆，一手牵起她。

　　“我不是越王派来的，我叫范蠡，来找一个叫西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