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没有再细想下去,究竟如今对她来说,平稳过活才是正经事。
“老爷,这处院落虽不如京城的富贵,但在此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凉州白府内,庶母玉兰先行查探了一圈,前来向白毅禀赋告。
“带着她们俩先进去休息吧。”白毅天心情淡淡地付托道。
新的府邸较京城白府面积小了些,除了待客所用的前院以外只有两处院落。
东边的院落由白毅天和妾室玉兰居住,白素心和二姐白素茹则配合住在西边的院子里。
西院门前,白素心驻足张望了一番,尔后问道:“二姐想住哪一间?”
白素茹虽然心情淡淡,却敬重道:“我住西厢房便可。”
东尊西卑,身为庶女的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职位。
白素心见二姐如此,也就没有再坚持些什么。
“那二姐好生休息,路途奔忙,记得让春华给你捏捏腿。”
春华正是白素茹的贴身侍女。
白素茹浅浅颔首,获得白素心的示意后先行一步进了西厢房。
“女人,咱们也进去吧。”身后的浅秋小声提醒道。
白素心莞尔一笑,快步走进了东厢房。
就在他们到达凉州后不久,身在京城的白素依迎来了出嫁的日子。
身着清新淡雅白色嫁衣的白素依端坐在玉茗苑的内室内,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大晋朝因玄学之风颇盛,女子出嫁喜穿白色,她们认为白色恰似仙衣飘飘,衬得人越发白皙清秀。
白素依曾在两年前的上元灯会上偶然遇见过她的这位未婚良人。
那时的阙荥公宗子朱孖析照旧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纵使彼时朱孖析脸庞还带着些稚气,但对于内敛的白素依来说,见到这位未婚良人照旧羞红了脸颊。
“白女人,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你我配合走走可好?”朱孖析主动开口道。
白素依讪讪颔首。
于是二人并肩同行,在灯会上逛了逛,尔后又一同猜了灯谜。
临别之际,朱孖析送给白素依一盏极为精致的兔子灯。
白素依婉约收下,随即便与朱孖析离别回了家中。
那一次的相逢,使得二人相互倾心。
而在此之前,两人还都不约而同的表达过对这样盲婚哑嫁的不满。
想到朱孖析,白素依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意。
深雪从喜婆子手中接过雪白的盖头来,小心翼翼地为白素依搭在了头上。
“女人,这就该出门了。”喜婆子笑盈盈提醒道。
白素依在喜婆子和深雪的搀扶下走出了内室。
玉茗苑内,大令郎白皓祉与二令郎白皓辰已在院内期待。
凭据规则,出嫁的女儿要由兄长或者弟弟背到门外的轿子上。
二令郎白皓辰是白素依的亲弟弟,这种时候自然跃跃欲试。
“长姐,不如让我背你已往吧?”白皓辰兴冲冲道。
遮着盖头的白素依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这个二弟不外是个文弱书生,年岁又尚小,恐怕背不动她……
大令郎白皓祉道:“照旧由我来背长姐出去吧。”
白皓祉虽然只比白皓辰大一岁,但自幼习武的他身子骨明显结实许多。
加之在金吾卫当值,他的体魄自不是凡人能比的。
背长姐出门这件事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并不简朴。
且不说玉茗苑距离大门尚有一段距离,即即是不远,十四岁的白皓辰也不见得能平稳地将长姐给背已往。
“那就劳烦皓祉了。”白素依柔声道。
“长姐——”白皓辰登时急了,这可是他的亲姐姐,他自然是想亲自背姐姐出门的。
白素依轻轻拍了拍白皓辰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还年幼,抓紧练好身子,过几年心儿出嫁你倒是可以背她。”
白皓辰心中只剩下了怨愤,年老明明只比他大了一岁……
好吧,年老从外形上来看确实比他稳重许多。
他若是背着长姐中途体力不支,再摔着长姐那就欠好了……
“那好吧。”白皓辰勉强允许。
白皓祉随即半弯着身子,白素依在深雪的搀扶下趴在了白皓祉的背上。
白皓祉背着白素依阔步向前走着,白皓辰、喜婆子、深雪等人在后面随着。
这个白皓祉的体力果真不是凡人能比的,背着长姐走了那么远的路竟然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阙荥公府的迎亲队伍就在白府门前期待,简朴外交几句后,白皓祉便将白素依送到了轿子上。
朱孖析亦是身着白衣,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
正在队伍准备启程回阙荥公府的时候,白皓辰突然挤出了泪来。
他不舍得长姐就这样出嫁了,明白才没过多久,父亲和妹妹离了京,如今姐姐也要嫁人了。
白皓辰红着眼圈,用瘦弱的身躯盖住了接亲的队伍。
朱孖析一脸迟疑地望着他,小舅子这是要作甚?
只听白皓辰喊道:“姐夫日后定要好生照顾我长姐,若是让姐姐受了半分委屈,我白皓辰定是会将姐姐重新带回来的。”
周围人听到白家二令郎在大女人结婚之日这样说,于是便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呀,这位二令郎还真是不懂事,姐姐大婚之日说这么些不祥瑞的话。”
但也有人觉得白皓辰此举是给长姐挣足了脸面。
“二令郎与白大女人还真是姐弟情深。”
白皓祉见此时气氛僵滞,连忙上前计划将白皓辰拉开。
却听到朱孖析认真道:“二弟放心,我朱孖析日后定会好生照顾好妻子的。若有违背,无论二弟怎么做我都绝无怨言。”
白皓辰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让出一条道来。
身在轿子里的白素依听到弟弟这么说,心中马上暖暖的。
本以为她出嫁之前父亲被贬谪,会让她在出嫁之日低人一等。
可没想到的是,弟弟却会当众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样便使她出嫁之日因为没有尊长相送的遗憾徐徐淡了些。
什么?不是说会有姑姑相送吗?
她的那位姑姑白盈是出了名的趋炎附势,这种时候巴不得跟白家撇清关系,又怎么会再来主持她的亲事?
白盈早在半个月前便传话过来,说她身子不适,恐不能加入白素依的亲事。
白家的姐弟三人对此是将信将疑。
姑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外。
但想到此番究竟是长姐出嫁的大事,姑姑总能拿捏清楚的吧?
然而,并没有。
白盈不仅人没有来,甚至连一份微薄的贺礼都未曾送到。
白家如今都是小辈在,又能说她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