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虽浅，似是经年05
洛涵走到书房门前，深呼吸的样子让身后的摄影师不禁觉得可笑，他忍不住问：“洛医生是紧张了？”
洛涵转过头悄悄地说：“你不觉得这顾先生……很……难伺候？我只是担忧自己搞不定……”
有过前车之鉴，洛涵有点儿不自信也是正常的。
摄影师也被洛涵带偏了，捂着嘴笑了笑，轻声地告诉她：“放心，导演打了招呼的，你只需要发挥自己擅长的领域为顾先生服务便可，其他的我们后期会剪辑，洛医生不用担忧。”
听摄影师这么一说，洛涵就像吃了放心丸，压力马上就变小了：“那我就放心了。”
她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很快地，里面的顾先生便传来一句“进来吧”，洛涵旋转了一下门把手，门便打开。
“顾先生，您好！”
洛涵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不是因为她斯文有礼，而是因为这书房也真的非同凡响。书房中央有一张花梨木大理石案桌，案桌上摆放着各色笔筒，清一色都是木制的。案桌上除了笔筒，便只剩下一台苹果手提电脑，部署相当简朴、利落。案桌背后一张简约的花梨木椅子，而那位“难伺候”的顾先生则平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俩。
洛涵很快便被顾先生身后的那整片“书柜”吸引了目光。整片墙从上至下都做了书架。透过落地玻璃窗的光线，她清楚地看见，书架一共分为十几排，每排都整整齐齐地放着种种各样的书籍，而每一排的左边上方位置，都竖起一个白色的竹牌，上方写着正楷小字。原来，每一排的书籍都是分了类此外，不庞杂、不混淆。
“顾先生的书房真别致。”
洛涵真心赞美道。在这样浮躁的生活中另有人存有这样的一颗爱阅读的心，实属难得。
“坐下谈。”
洛涵笑笑，坐在他的劈面，也是一张花梨木制的椅子。
“需要我做些什么？”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洛涵一抬眸，便看见顾先生的眼睛正认真地盯着她看，突然，她就开始心慌。不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而是因为他的眼神里总有一些工具让她读不懂。
“我……帮顾先生把切脉吧？”
天知道洛涵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心绪，然后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说出这句话。一说完，她便觉得自己唐突了，立马欠美意思地笑笑：“欠美意思，我还没有介绍自己。”
书房内很平静，摄影师在他们的身后摆弄着摄像机，但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声。这顾先生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却自然生出一种威严感，没有人敢与他抗衡。而顾先生则不说话，也不搭她的话，所以偌大的书房里只听得洛涵的声音在回荡。
“顾先生您好，我是洛涵，来自湖城的一名中医，我们正在做一档《最闪耀的你》的综艺节目，今天很兴奋能到您的贵寓为您服务。请问顾先生，您……需要把切脉吗？”
话音刚落，洛涵便听得一声接一声的“咚咚”声，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先生正用左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张花梨木案桌。
他的手指真修长！那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的样子多了几分不羁，也不知道这顾先生是从事何种行业，光是看他的家，就知道应该是混得不错的吧？
顾泽远淡淡地看了洛涵一眼，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的手指，随后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洛涵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而身后的摄影师则不停地擦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吧……顾先生……冒昧了……我看您的气色照旧不错的，但是……”洛涵吞了吞口水，不知当说不妥说，畏惧说了反而让这位主不兴奋了，恐怕下场会更惨。只是秉着医德和良心，她最终选择斗胆地说：“顾先生的眼皮底下发青，预计是最近有烦恼，导致睡眠欠好，不知道顾先生最近是否有失眠的症状？”
洛涵从木椅上轻轻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泽远，她本就是一名相当精彩的中医，说到自己的老本行，自然话就变得多了：“顾先生的发色稍显枯黄，我建议您多休息，切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睡眠欠好的话……我可以给您写三剂药方，您喝喝看，应该可以资助您舒缓精神压力……”
洛涵一口气说完，可是看着她那张灵动的脸，顾泽远眼皮子抬了一下便立马不动声色地索性把眼闭上。他不为所动，照旧适才那个斜靠的姿势，手指照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她刚刚说的工具并不是他本人一般。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书房内的气氛再度变得尴尬起来，洛涵杵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天啊，这么难伺候的嘉宾，导演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如今只希望摄影师和后期编辑的事情人员能有一双巧手，把这些局面统统删掉，否则……洛涵不敢想象院长的脸色会有多灾看！
“如果……顾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您写一写……药方……亦或是……写给外面的您的管家……”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自己给自己圆场。只是，人家纷歧定买帐！
“介意。”
洛涵一度以为自己听错。
如果是从礼貌的角度，他不是应该允许？她都这么热情主动了！更别说是从录制节目的角度了……这人到底是不是嘉宾？导演确定没有找错人吗？
洛涵僵在那里，定睛看着依旧坐在木椅上的男人。他终于停下敲击的行动了，因为他正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用他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进退两难”的洛涵。
兴许是起了逗逗她的心，顾泽远一向做事很有分寸，平日里绝对不会如此这般捉弄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人。
正端着一碟水果进入书房的管家小伙子轻轻叹气，摇了摇头，说：“列位打扰了，欠美意思，顾先生这些天简直被失眠困扰着，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泽远便开口道：“小初！”
洛涵略一转身，那个叫小初的小管家便把水果盘轻轻地放在花梨木案桌上，礼貌地笑着说：“两位辛苦了！这水果是云南盛产的，尝尝吧！”
洛涵哪里有心思吃水果，她觉得差池劲，刚刚那个叫小初的管家不是有话要说？怎么就不往下说了呢？只是，只是什么？
“洛医生，吃点水果。”
洛涵虽然吃不下，这气都受够了，怎么另有心情吃？于是对着顾泽远礼貌地说：“我们就不打扰顾先生了，顾先生，再见！”
摄影师也深感这位主特难伺候，回去好好和导演商量商量，看看后面的节目改如何录制，于是他也礼貌地笑笑，然后便扛着摄像机飞也似地一溜烟走了。
看着他们恨不得立马走人的背影，小初叹了口气：“顾总，您这是何苦呢？”
顾泽远的眼中透出一股艰涩难明的光，忽明忽暗，那薄唇依旧一个字都懒得说，就像是一位资深的猎人般，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捕回来的猎物活活挣脱而逃，去向不明。
“不急！”
语毕，他便悠然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着那个背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