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剧烈哆嗦着,一只手紧紧握住手腕处的镯子,嘴里一直重复着两句话:“是她们先欺负招妹的。我太生气了。”
曲九华搭上她的肩头,轻声道:“吾知道。不怪你。”
林牧云闻声过来看他们。
曲九华喊他:“牧云,快去封锁院门,除了叶夫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林牧云赶忙领命。
原来除了他们三人,还通知了各家族的人,只是他们三人先到一步,其他家族紧随其后,预计马上也要赶到了。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这里的场景。
“师叔,我好畏惧。”
曲九华揽住叶知非,抱她入怀。
“吾在。已经无事了。”
叶知非躲在曲九华怀中,像是在海中漂浮多时的遇难者抓到浮木,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前襟,接着昏了已往。
曲九华眼神满是心痛,一低头,他又瞧见姬招妹手腕脚腕处的伤痕,他的牙帮逐渐兴起。
叶知行到时,姬招妹恰好清醒过来。
他见到熟悉的脸之后,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
“小姐是为了救我。”
叶知行听完眉头紧锁,看着尚在昏厥的叶知非,一时不知是何种情绪。
她与曲九华对视一眼。
他们心中都很明白,叶知非所行,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救人做出的防卫,而是为了享受杀人才进行的虐杀。
只是不知道为何还要留住她们最后一口气,不外也因此,叶知非才并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杀人者,不外或许,她现在所做,比杀人还要糟糕。
回到叶府,曲九华单独去找了叶知行。
“叶夫人,吾有一件事要见告与你,另有些问题想问。”
“曲仙师,但说无妨。”
“是关于叶知非的。”
叶知行提起十二分精神,二人在书房谈了很久。
那几小我私家彘被关在叶家库房里。
她们之中好几个被刺瞎双眼,割下舌头和耳朵,除了能扭动脖子和腰杆之外,只能咿呀咿呀叫唤。
剩下几个倒是有能说话的,可饶是成了这副样子,仍是不愿透露半点拳师团帮主的身份,只说没有人见过他。
除了秘密审查她们之外,叶知行还要应付外人的质疑和闲言碎语。
“听说令妹那日荒院,可真是大展身手啊。”
叶知行吞口茶,不理会:“无用小人才会散布风言风语。何管家,准备送客。”
“叶夫人且慢,我等自然会走,不外,我等此行来并非说闲话,而是给叶夫人引荐一人。”
“何人?”
说话的人拍拍手。从帘后进来一个男子,不仅驼背照旧个罗锅,面相貌寝不堪。
那人介绍起来:“此人名唤文三,是我捡来的一个弃儿,曾被业莲宫的邪子抓去,受过折磨之后逃出来的,他偷偷学过一些本事,能够使用写灵术。”
叶知行皱眉瞥了一眼。
她听说过,写灵术,使用者能够与他人神识相触,从而读取或是改变他人影象,被仙门百家列为禁术,只有业莲宫不受约束,还在教授门生此术法。
“若是有想要盘查而不得的人,此人或许能够帮上叶夫人。”
“你所言属实?”
“叶夫人,我怎么敢对你撒谎呢?”
叶知行脑里思忖,这人若真的会写灵术,那可真是有如天助。
她立即收下文三,带去库房。
文三见到几小我私家彘,吓得跌倒在地,就地尿了一裤子。
叶知行想着如果人彘的事被传出去,她妹妹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人。
为了叶知非,叶知行看着文三,眼中不喜不怒说道:“你今日在这间库房中看到的一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晓,那下回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
文三赶忙颔首称诺,顾不上其他,穿着湿裤子就开始忙活。
“我接下来会进入她的神识,去搜寻有关的影象。”
他对着一小我私家彘端坐下来,闭眼入定,接着似乎进入了冥想,很是平静。
片刻之后,他突然惊恐的叫喊起来,边大叫,边睁开眼往退却。
“报叶夫人。我瞧见了那夜。”文三低头,不敢看叶知行的脸,预计是这张脸与某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原因。
叶知行没有发作,继续问道:“你还看见了什么?可看见指使她们之人?”
文三点颔首,声音哆嗦:“是,那小我私家。”
“谁?”
文三看起来很畏惧他看见的人,舌头发颤半天,终于说道:“是,影将离!”
什么?
叶知行又跟文三确认,获得了肯定的回覆:“正是影将离。叶夫人,小的绝不会看错,那张脸,那小我私家就算化成灰了,小的都能认出来!”
拳师团帮主,操控着此间最大地下拐卖黑暗团伙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影将离吗?那这些人也都是业莲宫的人吗?
此事告一段落。
部署好文三,叶知行去看望叶知非。
叶知非还没醒。
除了叶家人,伦华天宗几小我私家一直也在轮流看护她。对此,叶知行很谢谢。
叶知行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她说的是姬招妹,对于这个爱笑的清秀弟弟,她内心其实很欢喜。现在发生这种事,她也在担忧着。
林牧云声音降低,回道:“他身上受了重伤,但万幸没有生命危险,我师叔刚刚已往,替下我师姐照看他。”
叶知行转过头,望着叶知非昏厥中还担惊受怕的皱着眉头,马上有些心疼,她轻轻帮妹妹揉着眉心。
可揉着揉着,自己的眉头却被揉皱了。
“长姐,可是还在为库房那几个监犯的事烦恼吗?”叶书礼问她。
叶知行脸上凝重,回道:“已经有了进展,只是,结果有些攻击。”
林牧云好奇道:“不是说,那几个监犯说不出来指使她们的人是谁吗?”
“我找到一个会写灵术的人。”
林牧云凝眸:“写灵术?”
恰好这时,楚芷衣也进门来,恰好听见这几句。
于是她问道:“这是仙门禁术,只有业莲宫的人会使。敢问叶夫人,是从那边找来的辅佐?”
“家族的一个友人,她救过一个从业莲宫逃出来的弃儿。这个弃儿会用写灵术。”
楚芷衣不再纠结来源,而是问道:“可方便透露有何线索?”
叶知行正了正身子,叶书礼收到信号,默契的打发一众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退出门去。
现场只剩下叶家姐弟和伦华天宗师姐弟。
“那人说,拳师团帮主,是影将离。”
“不行能!”林牧云突然站起来大叫出口,满脸不行置信。
众人看他,他似乎也意识到失态,又坐了下来。
叶知行继续道:“那几小我私家应该也是业莲宫的人。”
林牧云赶忙增补道:“那这就对不上了。业莲宫全宫上下,就只有三个女人,其中两个照旧年过半百的老妇。”
叶知行顿了顿,继续道:“就算她们真的与业莲宫没有关联,不代表影将离与拳师团没有联系。而且,前些日子,有人见过影将离的踪迹,就在鸾城里。”
林牧云照旧不愿意相信。他认识的影将离,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业莲宫与此事也绝无关系。
“可另有其他证据?”
叶知行掏出一枚令牌,展示给众人。
只见是一块黑檀木的令牌,刻成一朵莲花的样子,用鲜红的丝线编结。
“这块徽记,你们应该认识吧?”
楚芷衣先开口,道:“是业莲宫的腰牌。”
林牧云接过来,仔细端详一阵,经过他这个正牌业莲宫特工的判定,确认了令牌是业莲宫的真工具。
他心中极重,但照旧装作惊奇问道:“叶夫人是从那边获得的?”
“从……现场一人身上。如果不是她们的,就只能是从知非身上掉下来的了。”
叶知行实在不愿说出来,这其实是她在一小我私家彘下体内掏出来的,原本应该挂在身上的令牌,被她的小妹,生生塞进某处,还施术数密封在了里面。
林牧云似乎还想辩言,但照旧缄默沉静下来。
叶府没了往日的笑声,整座宅子随着三位主人也失去生动。
至于叶夫人说过的那个从业莲宫逃出来的人,林牧云不知道他是谁。业莲宫倒是真的往外赶过人,但都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而且会被赶出去的都是犯下大错的罪人,说的话不知可不行信。
夜深人静时分,一人绕过守卫,偷偷溜到库房里。
他忍住惊悚,来到一小我私家彘面前,端坐入定,闭上了眼睛,开始施法。
写灵术发动,他进入了女人的神识,来到她脑海深处搜寻。
女人的影象像流水中的浮叶,一片一片飘过他的眼前,将主人的经历展现给他。
他看见了姬招妹从被抓到到厥后被绑在床上的全历程,姬招妹无力的挣扎与反抗被他尽收眼底,再到后面,他实在看不下去,删除了这段影象。
搜寻无果,他退出来,去到下一个女人神识里面。
一个接一个,直到探到第五小我私家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异常。
这个女人其中一块影象碎片有些怪异,像是一幅画,被人重新泼墨,涂涂改改,又填上了其他的色彩拼凑起来。
他点出那块碎片,看见了影将离的身影,就像是将影将离的画面裁剪下来,贴在了原本的影象上一般。他小心翼翼的揭开影将离的剪影,底下原本的人露了出来。
是个全身过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说话声音也是含糊不清。
那个男人的身份无从得知,但至少知道了一件事,这个女人的影象被人修悔改,可惜修改的人武艺不精,手法拙劣,一下就能看出眉目。
影将离不是拳师团帮主。有人要陷害他。而且,这人会使用写灵术,极有可能与业莲宫有关,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偷学了禁术。
他希望是后者,因为他不希望业莲宫泛起叛徒,如果真的泛起叛徒的话,影将离该多伤心。
林牧云退出了女人的神识。
翌日。
“师叔,我有事要与你说。”
林牧云冲进曲九华的房间。
“何事?”
“指使拳师团的人不是影将离!他是被陷害的!”
曲九华的反映比林牧云想象中要淡定。
“今日午时那些监犯就会被处决。人们到时也会商议,要如何搪塞影将离和拳师团的事。”
“请师叔与我去向众人说明真相!”林牧云语气焦急。
曲九华看向他。
“人们的想法不是凭你我一句话就能改变的。”曲九华语气不是平常,带上凉意,“没有影将离,世间正道也容不下拳师团。同理,没有拳师团,仙门百家也容不下影将离。”
林牧云的手徐徐垂下:“只有一个结果吗?”
“且不说此事,吾问你,你是如何相信影将离是被陷害的?”
“我……”正当林牧云吞声的时候,楚芷衣泛起在门口。
“师叔!师妹醒了!”
几人提步向叶知非房里。
“你们是谁啊,来我房里干什么?”叶知非坐在床边,看着众人很是不解。
“师妹,你怎么了?”
何田田趴在床边,眼睛哭得肿肿的:“小姐失忆了!她连我都记不得了!”
“什么?”林牧云大惊。
谁知曲九华比他反映还大,他直接已往钳住叶知非的肩头。
“你仔细瞧瞧,可认得吾是谁?”曲九华直视叶知非的双眼,语气强硬。
何田田抱住叶知非的双腿,开始哭嚎起来,边嚎边摇晃叶知非的腿:“小姐啊!你看看我,我是田田呐!”
楚芷衣和林牧云也过来,站她身边喊她。
不知是被晃得受不了照旧被吵得受不了,叶知非终于挣开众人,跳下床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玩了,哈哈哈哈,我没事,我虽然还记得你们。田田,师姐,师弟。”叶知非一个个喊过他们,最后,目光定格在他眼中,“师叔。”
何田田站起来,擦掉鼻涕,背着手说道:“小姐太坏了,居然骗人,我还以为,你真的忘记我了。”
叶知非摸摸头:“我简直是失忆了呀。”
曲九华没有说话,收回刚刚的姿态,抽出腰间折扇捏着。
“师妹,不要再开玩笑。”
“我没有,我真的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段影象消失了。”
“你还记得凤灯节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我现在记得的,是我跟师叔看你们在游街。然后我们去了河滨,河滨的烟花很悦目。”
曲九华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