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牌坊楼下。
数十个地虎帮帮众挤在一个街角,每小我私家手中都拿着一个打更人的铜锣。
他们奉帮主的命令守候在此,一旦北城火起,就要去每条街敲响铜锣,通知北城的人去西城集结。
可这都等了半刻钟了,北城还没有半点消息,一焚烧星都没看到。
喽啰们都有些慌,这要是跑出来几头巨狼,不得把他们啃成骨头架子啊。
“诶,你说咱们这事儿靠不靠谱啊?要不照旧算了吧,别把命给搭进去了。”
“切,要不说你胆小呢?又没让你提刀杀人,敲个锣喊几句话,你就怕成这样。”
“我这是怕吗?我还不是为各人着想,鬼知道哪个旮旯里藏着狼啊。”
另一人接话:“放心吧。听说这事是铁令郎部署的,铁令郎那样的大人物,肯定会部署的万无一失。”
“是啊是啊。”又有人接话。“听说狼都怕火,只要火烧起来,咱们再用铜锣一敲,将那些狼赶到西边去,让它们去咬鞑子。”
“咱们的军队也关在西边呢。不会咬到咱们的人吗?”
“你傻啊!西城校场那么高的围墙,就算巨狼能跳一丈高,它也跳不进去啊,肯定是先咬外围的鞑子。”
“只是这火,怎么烧的起来啊!我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都放心等着吧,铁令郎可不是一般人,放个火还不简朴?”
“是啊……啊!快看!”
“怎么了?”
“看天上,快看天上。”
“老天爷啊!”
“那是什么?”
“太壮观了。”
喽啰们全都仰着头,大张的嘴,被天空中的景象惊呆了。
但见一条绿色的银河从府衙内升起,缓慢的从五丈高空飘了过来。
那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就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充满了他们的头顶天空。
他们像是置身在星河下,看着时光流转,看着群星坠落。
第一颗流星,坠落到牌坊上,没有灭世之威,却有祝融之怒。
那颗绿色的流星沿着牌坊转动,越滚越小,滚过一尺距离就消失不见。
但就是这一尺之内,便留下了一条绿色的火线,火线慢慢变红、扩大,慢慢将牌坊引燃。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星河徐徐向西移动,越来越多的流星坠落。
将所有能够燃烧的工具尽数引燃,衡宇、栅栏,亭台楼阁,绿树黄花,无一幸免。
嗷呜,嗷呜……
许多巨狼被天火惊醒,更被天空的星河所惊吓,全都嚎叫起来,向着星河未曾笼罩的地方逃去。
另有一些比力倒霉的狼,跑着跑着身上就燃了起来,狼毛比马鬃还厚,且充满韧性,一旦燃起火来可以烧许久。
于是,一些被大火逼出来的人们,就有幸看到火狼在夜色中奔跑的奇景。
北城区多商肆货站,另有一些存放布匹的堆栈,修建连绵,大火也连绵无法扑灭。
无数的人从种种隐蔽的角落跑出来,望着天空的流星痴痴的发呆。
他们以为是天火灭世,以为是老天爷要处罚世人。
他们忘记了鞑子的威胁,忘记自己商铺的损失,忘记了逃跑。
北城门的鞑子也看到了天火在迫近,每一颗流星坠下,就是熊熊烈焰燃烧。
哨兵吹响了军号,将所有熟睡中的人叫醒。
他们聚集到城墙上,看着星河从眼前飘过,凶恶的鞑子被这幅景象吓得面无人色。
偶尔有数点流星坠落城墙,马上搅得鞑子兵一片杂乱,甚至有人被推下城头活活摔死。
不外流星的数量照旧少了些,只笼罩了北城区三分之二左右,就已经全部消耗殆尽,可是那大火不仅不会熄灭,还在向着四周蔓延。
看到最后一颗流星落地,地虎帮的喽啰们才反映过来。
“快快快,都动起来,不要延长了铁令郎大事!”
“是啊,各人都把嗓子拉开来,办妥了差事,铁令郎不会忘记我们。”
他们没有理由不振奋,如此大的局面,如此震撼的景象,就算在梦中也见未曾见到。
然而这一切都是铁令郎部署的,他们正在帮铁令郎做事,铁令郎有如此能耐,另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铛铛铛铛铛!
咣咣咣咣咣!
喽啰们使出了全身力气敲锣,争先恐后的向着各个街道跑去,连大火也不怕了。
早就背诵的滚瓜烂熟的话,也被他们用极为兴奋的声调喊了出来,传向每一个大街小巷,传入每一个在世的人耳中。
“集结令,集结令。”
“张简将军有令,今夜抨击,所有人自备武器西城集结。”
一个比力机敏的喽啰加了一句新词:
“铁知府令郎铁幕回归,各人都随着铁令郎走。”
于是,除了那两句牢固的‘集结令’之外,种种关于铁令郎的消息被喽啰门传入大街小巷。
灰头土脸的人们从浓烟中钻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聚集在一起,从小小的弄巷,聚集到大一些的街道,最后聚集到主干道。
这些人身份各有差异,手中提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且险些每小我私家都学过两手武功。
听到是张将军的集结令,都下意识遵从。
自从一个月前,指挥同知亲率骑兵迎战狼骑身死,临兆府的军事指挥权就是张佥事卖力。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上过城墙,对张简的命令早习以为常。
所以当他们聚到一起,议论更多的反而是五日前出逃的铁令郎。
“铁令郎引天火灭鞑子?怎么烧到咱们头上来了?”
“别听地虎帮的那些烂人胡咧咧,铁令郎受了重伤,早就出城了。”
“也对。就算是铁令郎纵火,老子也认了,横竖这一集结抨击,还纷歧定能在世,留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用?”
“不外这场火是真邪门啊,差点将老子烧死。”
“是啊是啊,真他妈邪门儿。老子去过西域,下过江南,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局面。”
“咦?哈哈!那一群不是翠红楼的小娘子吗,她们是要干嘛,上阵杀敌吗?”
“格老子,有意思。能死在一群姐儿前面,老子死得也痛快。哈哈!”
两方人马在主干道汇合,各有几十人。
一方是一群俏美人,个个穿着紧身衣曲线玲珑,手提三尺青锋,却不脸色苍白,一个个都紧紧的咬着贝齿。
她们显然是很畏惧的,却因为翠红楼被烧不得不出来,她们对鞑子同样恨之入骨,这才提宝剑‘出征’,有若云女人的事迹在前,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人前露怯,强装着勇敢与另外一群江湖人汇合。
两方人一碰头,就是种种调笑与打趣,有女人嗔怒拔剑,有大汉哈哈大笑,也算是苦中作乐。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令郎从火海飞跃而出,稳稳地落在门路中央。
他形销骨立,却双目炯炯,他白衣似雪,腰间却挂着一小我私家头?
人群马上失声。
不管是江湖好汉,或是青楼俏姐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突然,一个花魁娘子喊出了他的名字。
“铁幕铁令郎?”
“真的是铁令郎,铁令郎回来了,在最危险的时候回来了。”
“哈哈!格老子,我早就知道姓铁的都是好汉。”
“铁令郎。”一个胖胖的商人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铁幕身前。
“呜呜,我以为再也不能酬金铁令郎的救命之恩。没想到您还在世,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呜呜呜呜……”
胖胖的商人哭得伤心,虽然看起来连一个娘们儿也不如,却没人能挑出他的理来。
铁幕平举白玉扇,人群又一次平静下来。
“大敌当前,叙旧就免了。
不怕死的就随着我,我带你们去杀鞑子!”
铁幕说完,就转身大步前行,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杀鞑子。”
花魁娘子首先喊了出来,紧了紧手中配剑,小跑着跟上去。
“杀鞑子。”
“杀鞑子。”
“杀鞑子。”
“格老子,谁怕死谁是卵球生的。”
铁幕听到了身后群情激昂的吼声,以及紧随的脚步声。
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骄傲,并重新拥有了信心。
或许这就是张简所说的意志。
意志会相互熏染,影响越来越多的人,随着人越来越多,意志也会越发高涨,最终酿成一股冲天烈焰,将鞑子烧得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