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想像我爸知道自己病情后会是怎样的绝望,我怕他蒙受不住,我妈也蒙受不住。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后面的路另有很长要走,我不能在这里就让我爸先瓦解了,我打个电话给我哥,希望他能够瞒住病情。
回到病房,我爸已经醒了,他很惊讶的看着我,“我的茉儿,你怎么回来了?”
望着我爸削瘦不少的脸庞,我心如刀绞,强忍悲痛笑了笑,“这不是突然就想你了吗?听说你住院了,我正好回来看看。”
“咳,没事儿,就是心脏有些不舒服,你哥跟我说了,可能是心脏病,这个年纪了,哪能没个三病两痛的,以后每天服药就没事了。”我爸有些不以为然,“就是那个糖尿病讨厌,以后这也禁绝吃那也禁绝吃,在世另有什么劲儿呀!”
我爸平时就是个“炮嘴”,有什么事吐噜着就说出来了,看着是个挺看得开的人,但是我是知道的,他并没有外貌上那么开朗。
我爸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那一代,解放前,爷爷奶奶那时候做生意,家境殷实,是随着奶奶长大的,奶奶是千金巨细姐身世,当年有三个丫环伺候,读过私塾,识得许多典故,她知道只有念书才气改变命运,所以她省吃俭用地供几个孩子上学,我爸老小,有些淘气作怪,但资质不差,被我奶奶逼着照旧考上了高中,没读多久,我爸那时候觉得好玩,随着一帮同学去了BJ,好几个月后才回来,被我奶奶狠狠地揍了一顿。
厥后我爸给人当学徒,当过泥工、干过杂活,在那段时间里,虽然很辛苦,但年轻人最不怕的就是苦,他们学会了苦中作乐,学会了唱红歌、吹口琴自娱自乐,还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的初恋。
厥后上山下乡,我爸被分到了农村去锻炼,与曾经的恋人今后离开,我爸为此痛苦了很久。在农村锻炼了许多年,一双细皮嫩手变得粗拙起茧,只身了许多年后,看到我奶奶日渐衰老,才同意了村里老支书给他介绍的一门亲事,那女人就是厥后的我妈。
刚结婚,就落实政策,知青回城了,虽然不喜欢我妈,但我爸不能抛下她不管,他说他跟我妈既然结了婚,就是有责任的。
回到城里,他被分配到一家水磨石厂上班,那时候效益还行,我妈便放心在家照顾我奶奶跟平反回来的爷爷,厥后生下了我哥和我。
没过几年好日子,革新开放大潮涌入小城,对一些不能顺应市场变化的小工厂攻击很大,水磨石厂由于产物跟不上时代的需求,又墨守成规,很快效益突减,没撑多久便倒闭了,我爸成了下岗职工,可一各人子老小都等着用饭呢,我爸便狠狠心,决定自干个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