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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四十章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白喵浮绿水 2011 2020-08-08 13:00:00

  路边草丛偶尔一只鸟雀惊起,她不由觉得更怕。

  往日未重生时,她习惯了一人在黑夜里穿行,可那不外是在云舒院内,她待了数十载,对里头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可如今入得这具病歪歪的躯壳里后,反而叫她对黑暗平地生出某种敬畏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季笙才停下来。

  她行至一片荷塘四周。

  月光下,层层荷随风轻荡着,随夜风送了一阵又一阵的清甜荷香,水面上却不知何时凝起一层十分浅淡的薄雾,远远瞧着,颇有些烟波浩渺的意境,单只是一看,便令人生出无数的心驰神往来。

  再过些日子,莲蓬也该熟了……

  季笙默默想着,却有些舍不得走,只站在原处将前头望着。

  不远处的荷塘中间,立着一座小亭,就在昨日,她便被季兰拉着去过这座小亭,二人发作了不小的争吵,她也第一次对那位名义上的庶姐甩了脸子,又不欢而散。

  季笙想起昨日那番荒唐的争吵,颇觉得有些可笑,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可笑过之后,却又觉得一阵没由来的辛酸。

  在这世上,她一人独守着一个永远也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孤苦地行走着,或许永远也无法从这座吃人的王府走出去,前路坎坷迷惘,她不知究竟该如何做,才气将路尽量地走得顺当一些。

  她下意识地,朝着荷塘迈了一步。

  为了亲水,又或者为了宁静,荷塘设了斜斜的岸坡,她纵然这样一脚踏上,也并未踩到淤泥,脚下除了被沁凉的水包裹着,另有细细的小圆石子,俱是被打磨过的,一脚踏上去,倒也算不得硌脚。

  阴差阳错地,季笙又朝前走了一步。

  她一步步地朝前走着,眼神直勾勾将一只半藏在水里的莲蓬盯着,本能地伸脱手去,想要将莲蓬捉得手里。

  这时节的莲子也不知道好欠好吃,定是粉润润的,一口下去便齿颊留香,既清甜又醒神,最好将里头的莲心剥了,细心地料理了,这时节正是泡莲心的时候,可惜她身子弱,受不得寒凉,只能吃些莲子来聊解口腹之欲……

  季笙这般想着,便更向前走了一步。

  今日永安王妃为了在一众庶女中将她凸显出来,特意送的是素净的衣裳,她站在水里不住向前走着,不知何时,水已没过腰迹,她头发长,又散在身后,手却直直朝前伸着,想要去捉莲蓬——

  但这样的景象落在旁人眼里,却如水鬼勾命一般。

  黑黑暗,一个男人瞪大了眼,瞧着季笙一步步地朝着荷塘走去,水一寸寸地深了,她却仿若未觉,只仍不住朝前走,再行几步,这荷塘的水怕是要淹到她头上去。

  这小女人,就只受了那么一点点的刺激,便要去寻死么?

  他心念急转,身体却已先大脑行动一步,足下微一用力,又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便朝着季笙疾速掠去,手一伸,便揽在女子的细腰上,季笙还未反映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马上天旋地转。

  她瞪大了眼,将他愣愣地看着,也将他面上的不悦瞧得一清二楚。

  “我一不看着你,你便不叫我省心。”

  他冷静一张脸,恨恨将季笙瞪着,“不外是在宴席上吃了几句排头,说来这于你却是出风头的事,你怎的如此不经事,这般小性?”

  季笙一愣。

  她晓得自己适才的行为定是叫她误会了,但她今夜心情实在算不得好,也没了与他周旋的想法,只撇了撇嘴:“我的生死,又与左右何关呢?”

  她的生死,当与任何人都没有关连。

  她是浮萍,是草芥,无人眷注,也无人记挂,纵然死去,也该是悄悄的,静静的,寻一个无人之地,才好不叫任何人发现她的离开……

  “与我何关?”他冷哼了一声,“你的药是我给的,你的命也是我救的,你说与我何关?”

  他将季笙瞪着,一张脸沉的险些能滴水:“我千挑万选地才选中了你,你的命自是我的。你年岁才这么一点,日后要经的事和风浪不知凡几,若每回遇上都这样想不开,岂不是要立时便将自己吊死了?”

  又想起些什么来,便十分嫌弃地扫了一眼季笙,十分挖苦隧道:“倒是我忘了,你现在不正是在找死么?”

  他态度欠好,她越发觉得没趣,可前头的账她却没忘,也很应该与他清算一番才是,便十分不耐烦隧道:“左右既如此说,那阿笙也想问你一件事。”

  她抬起头来,目光撞进他如星辰般璀璨的星眸里:“陈云樵,”她直呼他的名,“你说要救我,可为什么又要害我?”

  陈云樵一愣。

  “我何时害你了?”

  季笙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别装了陈云樵,那解毒丸,你如何解释?”

  她昨日吃了他赠她的解毒丸,身上的疼痛没有减轻不说,反叫她昏厥了一夜。

  这人算的可真精,她不允许他的条件,他便下毒来害她……

  此时的季笙全然忘了从始至终实则自己什么也没有支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陈云樵在资助她。

  她面对他时,心中多有不安,为免他看出她的惶遽,便一直勉力维持着一张狰狞的画皮,“陈云樵,你如今来救我,也不外是为了算计我而已。可我身无长物,也无法酬金你,你又何须如此煞费苦心来救我?”

  她挖苦一笑,“莫不是你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叫我感动么?陈云樵,我虽不知你是何人,可我却晓得你身上的衣裳饰物都绝特殊品,似你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又何须来戏耍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女人呢?”

  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她才越发惧怕他对她好,她怕自己无法酬金,也怕他这束可能会照亮她生命的光叫她难以割舍——我早习惯了黑暗,如果我此前从未见过灼烁。

  陈云樵见她这般不领情,马上气怒攻心,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小我私家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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