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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宋

第三十八章 诗词劝谏

风雅宋 硬核的熊猫 2464 2020-08-21 12:00:00

  原本计划凭借花间楼声名、人脉,将甄风的言论抹杀在缄默沉静之中,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若是反驳到了甄风便而已,若是平分秋色,或是败了,反而让甄风趾高气昂,柳妈妈出门相迎的刻意打压便要化为泡沫。

  幸亏甄风只是今日一个开胃小菜,无伤风雅。今日最重要的是能够把花间楼的名气陪衬起来,把“行首”之名继续留在花间楼,顺带借着刚拿到的秘密给花间楼增光添彩。

  “如此,郎君为花间楼正名,奴家不胜谢谢。”该有的姿态照旧要做到,在这秦淮河畔甚至放眼庙堂,做人比做事还重要。

  “‘花间’二字,乃是诗词常见意象,寓意美好娇艳之中。今日来此花间楼,颇有此韵味。青莲居士也曾有言:‘云从石上起,客到花间迷。’吾辈之客到了此花间,确实也是迷醉。既一迷醉此间,又何须分清孤苦照旧双对。‘身过花间沾湿好’,杜少陵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李煜的意思似乎是做个和事佬,花间楼能迷醉便好,以李杜之诗来说明,管它是不是孤苦寥寂,原来青楼就是烟花之地,一晌贪欢之处而已。

  “郎君看到的乃是实时行乐,却难免忽略其中悲苦之心。试问‘游人莫笑白头醉,老醉花间有几人’,或许每人对于‘花间’理解差异,在刘来宾的眼里,‘花间数杯酒,月下一张琴’,藏不住的寥寂与凄凉,如此‘花间’,怎能有所欢愉?”

  李煜没想到这小兄弟还杠上了,只是所言确实有些原理,便又说道:“确实如此,每小我私家的经历差异,境遇有别,只是既然难得入了此门,‘谁言差异赏,俱是醉花间’,韦苏州也不外如此叹息。往后余生,自然有该应对的时候,‘阳和本是烟霄曲,须向花间次第闻’,此时且醉而已。”

  甄风突然想借此劝谏一番,李煜不正是这样的软弱与无视,把国力最盛的国家拱手让出吗?他也确实忍不住了:“郎君怎知,司空表圣言:‘女郎指点行人笑,知向花间路已迷’,醉得越浓,迷得越深。君不见,蜀地《花间集》赵崇祚及其中一干词人,久在花间里,一朝亡国奴。终有一日,‘霓裳法曲浑抛却,独自花间扫玉阶’,何苦来哉?”

  纷歧小会儿功夫,两人斗了八首差异的诗,每一句都有“花间”,每个“花间”的意象均有差异。幸亏甄风早就做了作业,不外也仅限于他熟悉的诗人。但是最后一句话一出,李煜、徐游等人无不脸色大变。

  原来只是讨论“花间”究竟是去实时行乐,照旧顾及内心真实感受,结果成了以“花间”影射刚亡国四五年的蜀国,颇有“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讥笑感。

  蜀国国君孟昶投降后进入汴京,拜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秦国公,七天后便突然暴疾而终,他的那位艳绝凡间、千娇百媚,却又写出“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花蕊夫人,成了宋主赵匡胤的妃嫔。蜀国亡国时孟昶未曾以身殉国,或许即是赵匡胤想送他一顶冠绝天下的绿帽子,又不愿让他看到,便害了孟昶。实在是令人心寒。

  李煜听闻此言,第一个想到的即是自己和自己统治的唐国。恰巧正遭遇着来自宋朝的弹压,若是南边汉国被灭,唐国即是三面受敌,而且自己也有一位容颜才艺冠绝天下的皇后……这一切如此巧合,不管此人是不是有意,无疑都是在指着鼻子骂自己深陷美人窝了。倘使甄风是御史,在朝堂上发此言论,李煜恨不得立马下令正法甄风,可是双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萍水相逢而已。

  就算李煜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他的身子照旧微微哆嗦。甄风作了个揖,装傻道:“郎君莫怪,小子只是感古伤今,并非有意出言不逊。‘我歌月彷徨,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疏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今夜寒衣节诗会,正该如此。”

  这一补刀,把李煜气得甩手往里就走。徐游连忙跟上,他没想到甄风的内心这么猛烈,如此不敬之语在这公开场合之下滔滔不停。

  “郎君,这边随奴家来,花间楼的行首秦小小正在准备今晚的演出,还请郎君、徐公前往指点一二,奴家替小小先行谢过。”

  虽然两人的争辩对于“花间楼”名称的批驳并未有结果,但是这对于柳妈妈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原来青楼就是让人图一时欢愉,哪顾得了那许多?想要为国为民,那就别来。经此一番,或许还能给花间楼增添一些新的话题。

  眼下见到甄风吃瘪,面前的朱紫恼怒,徐公这样显赫的不理睬,她心里乐开了花。适才没能到达的打压目的,此时获得了加倍效果,哪能欠好好伺候着。压箱底的行首都得拿出来。

  在家国劝谏面前,柳妈妈或是花间楼这样的,都是跳梁小丑而已。李煜照旧让他很失望,停留在他自己的风花雪月的世界里,面对外部压力只会颤颤巍巍而不去改变。而已,自己又不是来改变历史、维持破裂花样的。人往往只有自己跌到了,才会想到站起来。

  “你真牛,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瞧见没,我徐伯伯的脸色都黑了。”等人群散了,徐游等人已经拐过弯远去,皇甫高鸣才说话。他不傻,只是外强中干而已,这样的话他听得懂,但不理解,不行能去说,也不会去说。

  甄风朝他笑了笑,道:“令郎,我们现在是去加入诗会,照旧去看花魁们演出?”

  皇甫高鸣重新搂上流烟小姐,另一只手抓过甄风的胳膊,眼中嘴角都露着银荡猥琐的笑意:“虽然是去看演出,这还用说?诗会有甚乐趣,一群穷酸腐儒天天念着‘之乎者也’,焚琴煮鹤。再说了,徐伯伯他们一会儿肯定会去加入诗会,何须去和他们再斗嘴,你适才还没过瘾?”

  他们走在前往演出的园地路上,沿路尽是亭台楼阁,路上灯火通明,不知用了几多蜡烛,看得真切又朦胧。路过的屋里装饰极尽奢华、玲珑俊秀,走过曲折而雅致的月亮门、回廊,穿过竹林中的青石板路,在把甄风绕晕了后,才到了一处沿河的院子里。院子里设有雅座,正对着一座两层楼高的戏台,院子旁和院子后的阁楼,也都设有雅间。

  演出还未开始,此时正是准备的时候。流烟小姐提议:“衙内,不妨去后台看看那些花魁姊妹们。”

  对此建议,皇甫高鸣以行动来表达——用力捏了一下那柔软一摊。然后银笑隧道:“走,这便去溜溜,只是别去小小娘子那儿了。”

  遇到徐游就想老鼠遇到猫,皇甫高鸣躲着走,也是很有自知之明。来到后台的楼里,先是进到巨大挑高的大厅,这里也是人头攒动,好些人都在闲聊。

  甄风发现,许多几何人都在说同一个故事:重阳佳节,江清馆的兰舟小娘子在国都门口,依依满别情地送别被贬为清江县县令的右拾遗郑延枢,两人今后远隔千里,为此兰舟小娘子缱绻病榻多日,这段可歌可泣的划分故事今日被填为新词将会吟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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