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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国

第二十七章 赌债难清

巴国 通川九藏 2962 2020-07-17 11:23:29

  月上旗梢,旗帜上那只白虎俯瞰着一切,也俯瞰着怒涛之城的醉生梦死。

  此时怒涛之城的热闹似乎已承接了落日的余晖,热烈而温暖,让人着迷其中难以自拔。全城的人们现在都陷入了狂欢,随处都是灯烛辉煌,一堆堆篝火烧得正旺。所有人都载歌载舞,都在分享巴王的赏赐,这里不缺钱,不缺人,更不缺美酒,唯一缺少的是狂欢的理由。

  楚国特使熊坚一行见这怒涛之城如此富贵热闹,也想去闹市走动走动,于是十几人便从馆驿出来,要去那大街上四处闲逛。这时有馆驿的守卫阻拦道:“辛上将军有付托,一定要守卫贵使一行的宁静,现在城内人多庞大,如果贵使有意外,我等将肩负不起。”

  熊坚听罢一摆手,说道:“本使曾出使各国,魏国大梁,赵国邯郸,齐国临淄,甚至秦国咸阳都去过,只有本使欺负别人的份,谁敢动本使分毫。”

  见那卫士仍不放心,熊坚的随扈便喝道:“让开,我们如有意外与你巴国概不相干。”说罢又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宝剑,说道:“当我们这宝剑是杀鸡的么。”说完一行人就扬长而去。

  此时大街上酒肆里正觥筹交织,赌坊里的喧华声,妓院里的调笑声,险些要把房顶掀翻,大街上的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楚使一行虽然在楚国是衣食无忧的贵族,但楚国郢都每到酉时便宵禁,所以从未体验过这般市井商贸富贵的快活,这让他们一行人很是亢奋,就在怒涛之城的大街小巷里流连忘返了。

  楚使一行正左顾右盼玩得兴奋,突然见前方一座华美堂皇的倌舍,门前门庭若市,都是良驹香车,进出的人都是穿金戴玉,抬头看门头上有“富金赌坊”四个字,知道这是一个赌馆了。楚使一行也正心痒,便蜂拥着一起去里面玩耍一回。

  这时富金赌坊门前有十几个穿着紫红衣服的人在迎送赌客,见楚使一行穿着气派,便知道也是些败金的妙手,便马上笑脸相迎,这时一个锦衣玉佩的小胡子上前对楚使打躬作揖道:“客官台端惠临,请里面高坐。”

  熊坚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小胡子陪着楚使一行,问道:“客官计划赌多大的,小的找几个搭档陪客官耍一回?”

  楚使道:“多大算大?”

  小胡子见楚使口气狂妄,就更兴奋了,他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们这里巨细有四种赌法,最小的是十两金子开福,其次是百两金子开福,再其次是千两金子开福,然后是奇物对赌。”

  楚使笑道:“我只听说过赌钱的,赌奇物是何原理?”

  小胡子笑道:“看来客官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怒涛之城,这赌奇物就是拿出各自的宝物,这宝物无论是骨董名器照旧美女宝马,更不管价钱贵贱,只要双方看得上,就可以在这里设赌局堵上一局。”

  楚使一听哈哈大笑,说道:“难怪都是这怒涛之城是来了就不想离开,没想到赌钱也这么新奇,不玩一把岂不是白来一次么?”

  小胡子一听对方夸奖,便洋洋自得起来,拍胸撇嘴道:“这怒涛之城无奇不有,我保证客官会喜欢上这里的。”

  进到赌坊里面,只见人头攒动,时不时地发作出开牌后的狂笑和尖叫,骰子声合着金子碰撞的声音,刺激着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楚使熊坚一行看众人的癫狂,都纳闷这赌钱为何会有如此魔力,也叹息这巴国偏居一隅,果真有些奇特别致的玩意儿,这时那小胡子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有一个头别珍珠簪花的瘦高男人过来对熊坚说道:“客官初来咱赌坊,这里正好两位朋友来陪客官玩几局如何?”

  熊坚正想体验一下这巴国的别样民俗,于是一行人便大摇大摆地入雅间落座。这时那男人领进两人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络腮胡男人,穿着绣锦宽袍,腰缠金镶玉腰带,手上带着大珠宝戒指,一看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异域商贾,另一小我私家不光没有珠光宝气,还只是穿着最普通的玄色土布衣服,而且脸色也不像其他赌客那样红光满面,而是有些苍白,略有些颓废气息。两人见到熊坚很是客气,作揖道:“请大人多看护。”

  熊坚见这些巴国人倒有些意思,心里很是受用,大手一挥道:“好好,就坐下来陪我玩玩吧。”

  三人相对而坐,一番博弈就开始了。熊坚的手气一开始就火爆得很,赢得数千金,熊坚那胖脸马上笑开了花,发出的乐呵声甚至比自己适才听到的更响了。接着是那络腮胡异域商人赢了一气,那颓废男人倒不动声色,一直输下去。但快玩到两个时辰的时候,那颓废男人的手气突然好起来了,不光赢回了自己的资本,还将熊坚和那络腮胡商贾都赢得毫无脾气。

  楚使熊坚适才的兴奋劲儿此时全无了,嘴里痛骂巴人狡黠,然后随手将骨牌一撒,气鼓鼓便要起身离开。这时那带花簪的瘦子伸手拦住楚使一行,说道:“客官请留步。”

  楚使睁着眼睛,喝道:“何事?”

  那男人和颜悦色道:“赌债也是债,大人适才从赌庄里借了一千两金子,现在连本带利是一千七百五十两,还了这债小的恭送大人出去。。”

  熊坚没想到在这巴国还敢有人拦住楚国的使臣要债,居然照旧如此夸张的印子钱,心中马上震怒,一巴掌向那男人脸上呼去,大喝:“活腻了你妈的。”

  眼看楚使那大手就要贴到了脸上,那瘦子却不慌不忙,只是身子一晃,然后猛地挥出一拳,速度奇快,力道十足,正中楚使熊坚小腹,熊坚马上向干虾一样弓腰瘫倒在地。

  见熊坚被袭击,他的那些随从立马拔出随身佩剑,就要动手。

  这时那瘦子发出一声狂笑,说道:“敢在这里耍横,嫌命长么?”说罢一拍手,马上涌进来十几个持剑的劲装男人,个个目露凶光,一看都是功夫了得的妙手。

  信了赌,卖了屋。那楚使熊坚见对方凶悍,自己先有些怂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虚张声势地喝道:“我可是楚国使臣,巴王见我也得以礼相待,你们竟敢对本使动粗,想找死吗?”

  那瘦子听到“楚使”二字,毫无反映,只是轻蔑地一笑,说道:“你不用自报家门,你走出倌舍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也知道你出得起钱,否则我们会赊账千两黄金让你玩么?”说完那瘦子还敬重地伸手帮楚使理了理衣服,说道:“你的麻烦可能是巴王的麻烦,可不是我们的麻烦,在这儿赖账,你就走不出赌坊,走出了赌坊也走不出这怒涛之城,走出了怒涛之城也走不出巴国,纵然你走出了巴国回到楚国郢都,这账照旧要还的。”那男人接着就如数家珍般说出了熊坚的府邸在楚国郢都的详细地址,家里有几口人,门朝东照旧朝西,居然都丝绝不差。

  楚使熊坚听完吓得面如土色,知道遇上了硬茬,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你们想怎样?”。

  这时那颓废布衣男人这时说道:“我看贵使的佩剑不错,虽抵不上一千两黄金,不才倒不介意拿来销账。”声音细小,语气冷淡,却有一股逼人气势。

  熊坚听说要拿走他的佩剑,急得哇哇大叫,又喊道:“咱楚人从不解剑,除非我们都死了。”

  “我们不需要死人,我们需要活人。”那簪花瘦子摇摇头,撇嘴说道:“原来楚国人不光穷酸,而且还喜欢赖账,难怪天下人都讨厌你们。”

  这时那小胡子在一旁说道:“你们拿不出钱来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只要你们照做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

  “要做什么?”熊坚此时变得很是谨慎了。

  那小胡子笑道:“只要你跪下来给我们磕三个响头,然后从这里爬出去就行了。”小胡子说罢,就和那些赌场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楚使熊坚和随从听到这话,马上火冒三丈,自己是楚国贵族,又是楚王的特使,走到秦国咸阳也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想到这里,熊坚便心一横,“呛啷”一声拔出佩剑,一脚踢翻案几,喝道:“谁敢对本特使无礼,就是对楚国无礼,来吧。”

  那戴簪花瘦子脸色一变,沉声道:“既然这几个楚人死要面子,我们就玉成他吧。”说完就下令动手。那十几个男人正要出招,突然外面有人喝道:“且慢。”声音降低但充满自信。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皮白皙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的穿着妆扮和神态举止都不像来这种地方的人,因为他太整洁太洁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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