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溧阳城外。
明白是晴空正好,可却被泼天的黑云给遮蔽住了天日。
在一片阴霾之下是气势汹汹的鬼雾萦绕在城墙之外,时不时能够听到从中传来摄人心魄的刀兵交戈和渗人诡笑之声。
原本的大好河山,现在满目疮痍沦为焦土。
溧阳城高墙厚,但盖住这汹汹鬼雾却不是这结实的城墙,而是城墙上那一道道靓丽纤瘦的身影。
“子芩姐姐,其实你应该代表咱们书院去听圣师讲道的,这里有咱们这些姐妹就行了。”
一南国书院的女门生红着眼睛,勉强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
“说什么傻话,姐妹们在血战,我如何能静得下心来听道,相信圣师是会理解咱们南国书院的苦衷的。”
子芩低头吐出一口血沫道,尽管她的眼神望向无涯书院所在的偏向露出些许期许和黯然。
那张在无涯书院的肄业大典上胆敢据理力争的倔强的俏丽脸庞,现在多了四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这是一只怨气极深的鬼将留下的,这一爪差点将她的天灵盖摘了去。
为了搏杀这只鬼将,她们损失了四个姐妹。
“子芩姐姐,你给我们说说圣师是个什么样子,长得俊不俊?”
又一个女门生凑了上来,红肿的眼眶显然是刚刚哭过,眼下又强颜欢笑。
说话的这女子向来是腼腆的,但现在说起这话来,却又像平素里相处的另一小我私家。
只不外这小我私家,战死在上一次阴兵攻城的血战之中。
子芩心疼的揽过对方,温柔道:“圣师是世间第一奇男子,但若要说俊不俊,却似乎也没那么俊,只不外圣师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气质,似乎是太阳那般温暖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子芩徐徐道来,其实这些闺中秘语她已经说了许多次,但是眼下她还想再说,她们也还想再听。
因为下次说这话的人未必是她,下次听到这话的人,也未必是她们,在这样的战乱横生的乱世,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
此时的谈话是趁着鬼雾收敛蓄势带来的片刻平静,城墙上南国书院的女门生们才有了攀谈的间隙。
这些日子的血战不下二十多场,每一次都市给她们带来伤亡。
而这一次的战斗中,光是西边的城墙她们便损失了四个姐妹。
南国书院殚精竭虑的生长了上万年,可时至今日门内养出文气的门生也不外一千余人,连日的血战她们的战损触目惊心。
可即便如此,她们中也没有一小我私家肯放弃,因为她们知道,南国书院是女子在文道最后的天,她们不能退却不能倒下。
为女子争得一线不为隶属货物的命运,是她们每小我私家引以为豪的使命。
所以即即是战死于与阴兵交戈的血战之中,即即是在阴鬼利爪尖牙下沦亡,她们尽管依然恐惧,却从未有过退缩的想法。
她们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气节当前她们女子绝不逊色于男人,哪怕这个价钱是她们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欠好了师姐,那鬼雾又涌过来了。”
突然这西边城墙上响起一声焦急的声音,所有南国书院的女门生眼神马上锐利起来,一改之前的做派,变得彪悍凶狠起来。
“姐妹们,咱们一定能撑已往的,为山长赢得时间。”
子芩脸上写满坚贞道。
其实子芩深知以南国书院的力量,基础不足以应付这座神秘的上古凶墓,但她也知道山长不会让她们白白送死和牺牲。
所以无论如何,山长既然给他们下达了坚守十五日的命令,那少一天一个钟头一秒钟都不算完成任务。
现在日就是第十五天,也是这连日来血战最艰难的一天。
时至今日她们险些人人带伤,资源补给的丹药和灵石早就消耗完了。
如今剩下的唯有她们单薄的血肉之躯和一腔孤勇。
随着那浓稠的鬼雾涌上城头,无数的阴兵怪笑着冲了上来,十余丈的城墙在他们面前如履平地。
南国书院的门生奋起抗击,闪烁着白光的文气尽力的驱散乾坤间的阴霾。
然而文气虽然是天地间一切邪祟的克星,却也有英雄末路之时。
这一次的鬼雾潮比之前的都越发凶猛,其中的阴兵不仅修为越发恐怖,其中还多出了三尊鬼将。
这些鬼将满身披着阴气所化的厚重铠甲,每一尊都身高两丈开外,满身透着浓厚的黑雾,远远望去都能够感受到其身上的恐怖威势。
而在上一战中,西城墙上损失了四位门生,所有人拼尽全力才斩杀了一位鬼将。
而这一次的阴兵中,却有三尊鬼将,更可怕的是眼下她们已经筋疲力竭,法力险些耗尽。
轰~
鬼雾潮中,突然炸响一声烈过惊雷的轰鸣。
磅礴的法力颠簸马上蒸腾起一朵小型的蘑菇云,这一下的威力不下于元婴期强者的全力一击。
然而施展出这等威力的术数,价钱却是一位南国书院金丹期门生的金丹自爆。
金丹内藏神魂,自爆金丹那是冒着六神无主的价钱去与敌同归于尽。
惨烈.......
这一次的金丹自爆,将鬼雾潮清出了一大块的空白,数以百计的阴兵在其中化作齑粉,六神无主。
以一人的性命换上百敌人的性命看似很值得,但对于文道而言,对于人道而言,却是大大的损失。
虽然他们少了数以百计的敌人,却也失去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英雄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和脊梁,每有一人死去,这个种族就折损一分气节。
然而这一次那位未曾留下姓名的女英雄的死,似乎像是开启了这场血腥的杀戮场中另一种战斗方式。
以命换命
不停有门生突入鬼雾潮之中,掀起一声震人心魄又让人潸然泪下的轰响。
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那都是人族大好的英雄子女,在用自己最后的鲜血为这个民族浇灌上一层鲜血的碉堡。
她们死得其所,却又死得太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