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一个秃顶,用时很短,不到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里面,马翰文初时很惊慌,然后很快冷静下来,最后发作出强烈的求生欲。
他觉得那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家伙,实际上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
虽然这个想法在厥后的日子里被证实过于天真,但那几分钟里,他确实从他们嘴里弄明白了许多事。
好比:
他应该叫这两小我私家区队长,其他军人他得叫班长。
进了讲武堂,就别想着出去了,除非有一天被淘汰。
区队长、班长喊他的名字时,他必须答“到”,提问时他只能回覆“是”或者“不是”,有事情要找他们时,必须先喊“陈诉”。
讲武堂或许就是一座军营,而他们就是新兵,在这里他必须听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
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面,他们将接受新兵强化训练,半年后会有一次短暂的假期。
在这里,区队长最大,班长其次。而在他们之上,似乎另有一个超级失常的主座,他们对他的怨念之深,不逊于自己的断发之恨。
至于其他的信息……
很可惜,头发太短,很快理完了,没搞到。
“还行!再理几个,预计技术就到位了!”黑又壮伸出大手,在马翰文脑袋上摸了摸,满意地笑了。
马翰文自己也摸了下,摸得心中一片凄凉。
许多话当讲,此时却不敢讲。
这他么叫理发吗?
这坑坑洼洼的,跟狗啃的有啥区别?
这玩意儿要是拿来过年,光夹毛怕不得要几个小时吧?
“猴子!”黑又壮朝外面大叫了一声。
“到!”一个又瘦又黄的军人飞快地跑了进来。
“这个归你,带走吧!”黑又壮付托道。
“是!”猴子颔首,看了马翰文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马翰文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走到了第五间营房外。
“自己找一张没人的床,衣服在床上。换好衣服,三分钟后宿舍门口荟萃!”猴子冷冷说道。
“是!”马翰文高声答道。
班长猴子扭头看了他的一眼,似乎很满意这声回覆。
在模糊了许久后,马翰文在班长的眼神里,找到了一丝存在感。
“陈诉!”马翰文高声道。
“讲!”猴子应道。
“陈诉班长,刚理完发,我能洗个头吗?”马翰文兴起勇气说道。
就算是军营,也得有人性啊,我总不行能顶着满头的碎发过吧?
“等下雨吧!”猴子望天,悠悠道。
马翰文:“……”
营房里,摆着五张崎岖床。每张床上,都堆着一大堆工具。有棕垫、绵花、被子、脸盆等等……另有一套深绿色衣服。
靠近门口另有一张单人床,应该是班长的。
目光落到床上,马翰文张着嘴再也合不上了。
他飞快地走到床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被子啊,是你吗?
你咋酿成这副模样了?
你这是挨了几多刀,才切得这么齐整啊!
哆嗦的手,轻轻从被子的棱上抚过,马翰文瞬间得出一个结论:此地不宜久留!
这地方太失常,太邪门了!
一床被子都被虐待成这样,一个大活人会酿成什么样?
一定要想措施离开!
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怎么做才会被淘汰。
然后,把吃奶的劲使出来,争取做第一个被淘汰的人!
马翰文飞快地换好了衣服。
然后,他在装衣服的袋子里,惊喜地发现了一样工具:一顶绿帽子。
这玩意儿,从来都是他请人带,如今自己也有一顶了……缘份啊。
三分钟后,马翰文站到了营房门口。
荟萃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班长不知道去哪里了。
太阳很毒,马翰文老老实实地站着,纷歧会儿就烤出了油。
油混着头上的碎发,像千百只蚂蚁在他身上爬,奇痒攻心。他忍不住开始挠,越挠那感受越酸爽。
或许一个小时,班长终于泛起了。
他和一个身着华服的帅气小伙有说有笑地走着,身后还随着几个刚剔完头的少年。
“一看就是关系户,靠!”马翰文强忍着奇痒,抬头挺胸地站着。
在特殊的情况里,人的需求会变得很奇怪。
好比马翰文现在,最渴望的居然不是洗头,而是哪一天能像那个帅哥一样,和班长有说有笑地走上一段路。
“头儿,那个兵不错,脑瓜子挺灵活。”猴子对身边的青年说道,“善于视察善于学习,才进来一会儿就学会了不少规则。”
林云审察了马翰文片刻,淡淡地说道:“猴子,我提醒你一句。这种兵,很难带。我跟你打个赌,你别看他现在站得规行矩步的,没准脑子想的全是怎么跑。”
轰——马翰文差点就地晕倒。
你是魔鬼吗?
我脑袋想的是什么,你看一眼就知道?
“头儿,不用担忧。我最喜欢刺头了!我会把从他身上拔出来的刺,全扎进他的菊花里!”猴子看着马翰文,似笑非笑地说道。
菊花,琢磨半天,身上也就那么一个地方有一朵菊花啊!
烤着太阳,马翰文却觉得一阵恶寒,全身酷寒。
这个讲武堂,是军营照旧地狱?
为什么,魔鬼都是三五成群的?
另有,班长叫他头儿……难道说,他就是区队长嘴里那个超级失常?
他惊恐地看向林云,后者正对他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小云云?
牧小天远远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激动得快要哭了。
亲人啊,你终于来了!
我日夜开垦荒地,不是为了种菜,而是想着你要再不来的话,我就把自己埋进春天里得了……
你用右手释放生命激情时,可曾想过,你给我的这只左手能让人夭寿啊!
他飞快地朝林云跑去。
“小……”他刚喊出一个字,一道死光劈头轰了过来。
林云转身,森然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熟悉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陈诉,我叫牧小天!”牧小天停下脚步,心碎地说道。
他和林云,相距三米。
林云念出左手的专属咒语。
于是,三米酿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猴子,这个兵给你了。先带他去把头发理了!”林云面无心情地说道。
牧小天:“.......”
一别数年,他有许多许多话想对林云讲。
但千言万语,此时都汇成了一个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