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开了早间的帷幕，城隍庙前，门庭若市，人声鼎沸。
“干活都利索点，老祖宗亲自下令要将城隍祭弄好，千万不能怠慢了！”
这一日，田家，这个灵溪县中的各人族，近乎是全员出动，挂起彩旗，敲锣打鼓，城隍庙里里外外，张灯结彩。
在祭祀专用的乐曲声里，声势赫赫的一群人在忙前忙后，还不停有人加入进来。
加入祭祖的队伍里，年轻力壮的卖力干体力活，年长的卖力祭祀的礼仪，就连年幼的孩童都耍着挂灯笼，放炮仗。
黑压压一片数百人，田家男女老少险些集齐了，比昨日越发热闹。
差异的是，昨天田家的人是来闹事的。
今天却为祭祀仪式，忙前忙后，到底是没逃过真香定律。
“所有人都来了吗？”
年过鲐背的田老太也不在意身体的年迈，再一次亲自动身，她穿着印花夹袄，灰白的头发用木簪束着，仪态端庄，不苟言笑。
“回老祖宗，在灵溪县住着的都来了，另有一些兄弟姐妹住在其他县城，虽然已经派人抓紧通知，但时间太急，恐怕是赶不上了。”
一位蓄着长须的儒雅男子回覆道，他是田家嫡系，家族中实际掌权人之一，卖力通知族人消息。
昨天深夜，田老太将几位掌握大权的嫡系集中起来，见告他们今日要一齐祭拜城隍。
一开始各人对这个决定还很是不理解，但听到老祖宗解说其中的缘由后，便举双手双脚赞成。
虽然田家几百口人，这件事背后的真正的理由并不是谁都知道。
虽然这种朝令夕改的做执法不少人不满，但老祖宗执意要做，再加上这些田家掌权人自上而下推开来做，照旧顺利进行。
城隍庙劈面的茶肆酒楼之中，一双双目光都盯着忙碌中的田家人。
“昨日田家还要跟官府拼命，连人都被抓进去几位，怎么今日主动揽下了祭拜的活？”
“或许就是和被抓走的人有关，没准他们和县老爷告竣协议，资助官家干活，换来被抓者的自由。”
“那也不应这样全部出动吧，当年田老太的亲孙女出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风物！”
茶肆之中，不少民众的饭后谈资都是此事。
田家是灵溪县的庞然大物，虽然不敢和官府较量，但比起平民来，那就强大太多了。
人总是喜欢关注比自身厉害的工具，并高谈阔论，发表意见。
况且田家前一日义愤填膺，后一天真香，态度如此重复，也确实值得说道。
“县令都还没有来，田家的人却已经忙碌数个时辰，态度变化很反常，但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异样……”
锦衣男子向碗中淡茶吹气，将周围人们议论的话语尽收耳中，微微皱眉，这些话没有太多价值。
徐江锦在田家的人开始忙碌时便坐在这里，点一碗浓茶，看着劈面的人干活，以防突然泛起什么变化。
茶肆的小二领着水壶过来，瞥了眼碗中透明的茶水，哑然无语，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敢驱赶，一壶接一壶为他续上水。
现在祭祀的准备已经做好，但田家没有做出任何特此外举动。
事情进展无比顺利，似乎一切都往好的一面生长，但越是如此，徐江锦心中的忧虑便越重。
“县老爷到！”
乐曲声中，县衙的祭祀队伍驾临。
罗县令稳坐轿中，衙役们候在外面，各有行动，请神的请神，列队的列队，为县老爷后续的祭拜做准备。
这支队伍，为首的衙差捧着灵牌，顺着直门路前行，轿子停在门前，罗县令登上高台，将灵牌摆放在庙前上。
后续是列位衙役，端来差异的供器、祭品，种类繁多，数量少说也有十多种。
这一次城隍祭，县衙可以说是全员出动，除了留有少部门人维持秩序之外，其他人都追随过来进行祭祀。
当县衙的祭祀队伍来到时，田家轻易之人退到一旁。
而田老太则拄着手杖，随罗县令同行，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了菊花，一举一动极其恭顺。
现在不要说围观的吃瓜群众了，就是田家人自己都不能理解，昨天还恨不得生啖你肉的老祖宗，怎么今天就和罗县令这么情感要好了？
茶肆中的徐江锦也是眉头紧皱，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反常。
“咦，那是……”
徐江锦，早已突破启窍境界，叩启肝中木灵，目力远超凡人。
因此他在习惯性环视的时候，注意到在罗县令等人加入后，有一位衙役从另一个偏向走了过来。
祭祀城隍是一件庄严肃穆的事情，必须虔诚整肃，不许紊乱序次，这样在大队伍之后单独泛起，很不符礼节，如果是迟到的话，索性不要泛起才对。
而且他注意到，那位走来的衙役神情木讷，身上的衣物沾染泥土，像是几天没洗澡。
灵溪县城隍的首祭，要求参拜者，焚香沐浴，斋戒三日，这样不注意规则的衙役，是什么情况？
徐江锦察觉到异常，放下茶碗，唰一下站起，大步向前迫近。
在徐江锦之后，围观的黎民夜注意到了这位异常的捕快，纷纷议论。
那身捕快服在人群中实在是醒目，想不注意都难。
“外边在吵什么？”
城隍庙中正做祭祀前最后准备的罗县令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转头望去，马上神色大变，淡然的神情，现在不复存在。
他为何会在此，这怎么可能？
满脸笑容的田老太顺着罗县令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位满身泥泞的捕快即将走入城隍庙，不解对方为何会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工具一样。
“站住！”
徐江锦突然泛起，以身为墙，拦在城隍庙门口，目光如炬，审视面前的人。
“老崔，怎么是你，几日不见，你到底去哪里了？”
开口的也是一位衙役，他与崔捕快是旧识，见到夜游使突然泛起将他拦住，以为这其中有误会，连忙体现这是自己人。
崔捕快没有任何言语，而是向前一步，站在屋檐下，以指为剑，向自己眉心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