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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是个假甜女孩

第四十四章 金蝉脱壳

军师是个假甜女孩 兰亭玉立 2060 2020-08-05 18:00:00

  面对盘问,周隐深吸一口冷气,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冰冻在这雪地之中。

  此时她腹背受敌,进退维谷。

  大巨细小的火炬亮了起来,似乎想要刺破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天地间一片素白。

  她悄悄俯下身来,右手攥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那匹精良的战马得了命令,立刻扬蹄长鸣,转头朝着她指引的那个偏向狂奔。

  一转眼间,她就拐向门路交汇处的另一条长街。虽然这么做能谋求片刻的脱身,但是也拉长了她与城门之间的距离。

  身后隐隐传来庞杂的脚步声与怒喝声,那群官兵们似乎要去防城库中牵马追赶。

  周隐拐向的这条门路是黄州城的主街,她驾着马匹一路狂奔。这条长街宽约一百步,两边植上杨柳,杨柳下挖好了沟渠,渠中流水早已凝结。

  此时宽阔长街上一个行人也无,后头追击的人对前方一览无余。

  酷寒的寒风直扎进她单薄的衣衫中,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直往前跑,总会找到出路。

  周隐知道在这种境地下,一旦自己的精神垮掉一分,就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所以她不能退,就算前面是一堵高墙,也要义无反顾地撞上去,把南墙撞破,撞出一条出路来。

  砭骨的风和雪直拍在她的面容上,让素来白皙的面色也泛上了一丝潮红。她只感受脸部的肌肉已经僵硬,连牵动一下嘴角十分勉强。

  她俯身抱住马脖子,闭上了眼睛。直击在眼睑上的寒冰给了她片刻清明神思,她睁开眼来,将自己一直揣在怀中的一件玄色斗篷取出。

  那是孟村的铠甲上系着的,在慌忙卸下那件容易袒露身份的金甲之后,周隐又将这件斗篷解了下来,心想可以作个金蝉脱壳之计。

  她将这件斗篷系在了马脖子上。

  就在她刚刚完成这个行动时,身后一支长箭袭来!

  周隐听到声音连忙侧身躲避,但是仍旧让那支箭擦破了脖颈处的皮肤。

  受伤的地方先是感受到一阵火辣,然后在这冰天雪地中徐徐消失了知觉。她不敢伸手去摸,生怕自己一见到鲜血就会直跌下马去。

  见到前面策马人依旧狂奔不止,后面的骑兵准备搭弓射箭。

  周隐自然听到了长弓被拉开时发出的咯吱声响。黄州的这群守城兵士训练有素,自有一套向敌人示威的模范。适才的那一箭带着些试探意味,如果她愿意下马投降,他们便不会继续发动攻击。

  但是下一秒迎接她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听声音,箭已在弦上,下一秒就会发射。

  就是现在!

  她又策马行至长街拐角处,趁着自己消失在骑兵视线中的那一刻,翻身下马,跌入杨柳掩护的沟渠之中。

  那匹白马依旧向前奔跑着。

  此时,箭雨如约而至。

  饶是她反映迅速,依旧被一只长箭射穿了左小腿。在她跌入长沟的一刹那,这支箭被重力猛地一压,一半碎在冰石之上,另一半留在她的血肉中。

  疼痛猛地袭来,为了不发作声响袒露,她将衣袖揉成一团塞进嘴里。

  她俯下身来,听着长街之上一批马蹄声经过,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身下的碎冰沉浮着,像极了她现在的心境,不停地摇摆与晃动着。

  她仔细分析了一遍目前的处境,发现自己真的是穷途末路。

  黄州城门已经戒严,今晚她再没有可能出去;整个城池之内,四处游荡着寻找她的追兵;城内一场积雪下得纷纷扬扬,素白的银毯平整万分,只要人从上面经过便会留下足迹,她的行踪袒露无遗。

  况且,她还受了伤,能不能正常行走都成问题,路面上的血迹更会袒露她的所在。

  此时她只能留在原地,幸亏这片枯柳掩饰下的沟渠还算隐蔽,但是也难保那群官兵不会搜到这里来。

  因着严冷气温的缘故,腿间伤处似乎不再流血。经过远程奔逃,待身上的冷汗都在隆冬腊月里结成寒冰,她感受自己被埋到了冰窖里,便身寒意扎得骨头生疼。

  然后一阵阵黒翳在眼前漫开。

  周隐本就体弱,从军几年干的基本上是文职,从来没有受过严格的体格锻炼,这泰半夜的折腾就足以让她筋疲力尽。

  更况且……就在适才——她瞄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看到了从衣摆处渗出的大片鲜血。

  轻倚在青砖砌就的岩壁之上,似乎蹭到了酷寒的青苔,她看到雪落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融化成水。

  她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已经逃脱了那个地方,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又回到了那里。

  皇城之中,周府之下,那片酷寒的地窖。

  那时的她满目惶然,期待着命运给自己的开局,推测她抽到的是上签照旧下签。然后她看到唐知府掀开窖门,露出一张焦灼的面容,本已昏暗的眸子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亮了起来。

  那时和现在是一样的冷,一样的绝望,一样的心如死灰,一样的伶仃无援。

  但是与此时差异的是,当年有重九将她拥在怀里。

  重九是个能将笑容漫到眼底的少年,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她身处其中,像一只雏鸟歇息在亲人的羽翼之下,可以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甜睡。

  可是现在不行,她很清楚,自己一旦闭上眼睛,就可能再也睁不开了。

  而陈裕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重九,他冷心冷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可以为所有阻挡他门路的人,无论那人是敌人或者盟友。

  他的眼里永远没有笑意。

  她知道,他也被责任和怨怼捆绑了一生。

  他已经去往澜沧,他不会再来了。

  思绪走到此处时,周隐突然觉得周身都暖了起来。她心中一惊,赶忙审察四周,却发现雪依旧飘着,自己的身上已经被一层薄雪笼罩。

  那或许是她泛起幻觉了。

  正当她苦笑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响。

  “她就是在这四周消失不见的?”

  她听到这句话,又在心底叹息一声。

  天不佑人。

  那酷寒中带着些轻佻的语调,似乎在考较这个世间的真情真性。

  不是蔡识,又会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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