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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鹄轻鸾

第四十一回 衔烛冰夷①

沉鹄轻鸾 寥落风87 3769 2021-05-17 05:12:31

  五日后酉时,晋莫回到盘龙峡谷,直落于“青龙殿”北门,琴棋书画四女闻讯前来迎接,一见莫玄炎造型更换,无不大喜,环棋第一个道:“恭喜教主心想事成,参见教主,参见夫人。”

  晋无咎笑道:“看来这盘龙峡谷中,只我一人不懂这个规则。”

  其余三女也划分行礼。

  瑾画又道:“瑾画从前多有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晋莫相视一笑,前者道:“瑾画女人不必多礼,很快你便会知道,玄炎不是小心眼的人。”

  来到二层“龙宫”,晋莫于外间坐下歇脚,四女端茶递水好不热情,晋无咎道:“四位女人,可否在这里为玄炎安置一间卧房?”

  环棋奇道:“咦?教主与夫人,还要分房睡么?”

  晋无咎道:“我们只在魔界私下行过拜礼,可究竟还在守孝期,也没来得及去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莫玄炎道:“别折腾四位女人了。”

  瑾画见二人意见相左,怯怯道:“我们该听谁的?”

  环棋咯咯笑道:“瑾画真是不解风情,那还用说么?”

  瑗琴道:“环棋不行淘气。”

  转向晋莫,道:“教主与夫人一路辛苦,不如先去沐浴易服,我们也去‘王母殿’中命人部署晚膳。”

  晋无咎道:“也好,确是有些饿了。”

  晚餐后,晋无咎道:“付托下去,明日巳时,命十大护法和十二洞主到正殿议事。”

  四女领命后,在一层楼道处告退,晋莫回入二层,并肩站于廊上眺望一会远山,晋无咎靠墙向内,幽幽道:“我接任教主后,不止一次看着这些房间暗自神伤,我在‘青龙殿’高屋建瓴,二层却这般空空荡荡,小哥哥小姐姐走后,‘龙宫’更只有我形影相吊,余下一片死气沉沉。”

  莫玄炎道:“那现下呢?”

  晋无咎道:“现下有你,余生再也不用畏惧孤苦。”

  “龙宫”内间床单被褥全部换新,中心琉璃灯重又安上,窗户也已修复,晋无咎叹道:“玄炎,你这动不动拆人家窗户的习惯,以后要改改了。”

  莫玄炎追念自己三破“枢械塔”九层盲窗,前一次离去又将这“龙宫”窗格损毁,微觉可笑,却装作一脸严肃,轻轻揪住晋无咎一只耳朵,嗔道:“你另有脸说。”

  远程航行究竟劳累,虽只戌时过半,二人身困体乏,不多时已在梦乡。

  ~~

  越日二人起个大早,早餐后一人来报,说北门任翾飞求见,晋无咎于东殿随意挑得一间茶室,不多时任翾飞由人引来,见莫玄炎后又是一怔,随即笑逐颜开,道:“属下参见教主,参见教主夫人,恭喜二位。”

  晋无咎对此习以为常,谢过一声,请他入座品茶,道:“任界主不派任年老或门下门生,而要亲上‘青龙殿’,是有甚么大事么?”

  任翾飞道:“教主平易近人,不禁中峰下峰登门参见,属下方能得此眼福,一睹‘青龙殿’真容,属下今日确有一件紧要之事,非亲自见到教主不行,换作寰儿或是任意一人,属下都不能放心。”

  晋无咎道:“任界主不必客气,有甚么事但讲无妨。”

  任翾飞道:“属下在教中听闻,峨眉慧宁师太、梵净宁伯庸、衡山闻达已获得各自完美‘五行剑’,想必教主知道此事。”

  晋无咎原也猜到,能劳人界界主亲动台端,多数是为“五行剑”而来,轻叹一气,将牟庄“快语厅”经过简陋说得一遍。

  任翾飞道:“五派皆为空门正派,五位掌门曾礼贤下士,令我人界钦佩,却没想到他们领完赔偿,仍对这完美‘五行剑’念念不忘。”

  晋无咎道:“此事确为玄炎碧痕自作主张,我其时便觉得不妥,只不外一个是我爱妻,一个是我挚友,我知道她们出于一番美意,不忍过多责备。”

  任翾飞忙道:“教主误会了,属下绝无诉苦之意,外界江湖欲对我教倒霉,二位界主为解我教之危,愿意将随身多年的珍贵宝剑拱手于人,如此胸襟气度,实令那些空门中人望尘莫及。”

  莫玄炎道:“任界主过奖。”

  晋无咎道:“任界主,事既至此,可另有甚么调停之法?”

  任翾飞道:“属下今日,正是为此而来。”

  晋无咎道:“任界主请讲。”

  任翾飞道:“属下斗胆,恳请教主午未时分同二位界主来人界‘智信堂’一叙。”

  晋无咎问侍候于一旁的四女道:“碧痕正在谷内?”

  瑾画道:“回教主,沈界主半月前便已回来,‘青龙殿’四层五层也已去过两次,我们都见到了的。”

  晋无咎点颔首,转向任翾飞,道:“这倒不难,我来部署即是。”

  任翾飞道:“多谢教主,那属下便告退了,午后在‘智信堂’恭迎三位。”

  走到门口又再转头,道:“教主,教主夫人,是午未时分。”

  晋无咎听他说得煞有介事,笑道:“我们记着了。”

  送别任翾飞,晋无咎命四女付托下去,托人传讯至神界,在座位上稍加沉思,喃喃道:“玄炎,碧痕,外阳内阴,至阴,难道……”

  莫玄炎道:“你知道任界主所为何事?”

  晋无咎道:“我不确定,玄炎你先别问,午后自然揭晓。”

  又道:“我该去正殿了,看看我疗伤这段时日,教中部署得怎样,玄炎你随我一起,我俩亲事虽不必闹得局面沸沸扬扬,但也总该让各人知道有这回事。”

  莫玄炎道:“是。”

  正殿中二十一人站成两排,见晋莫比肩而来,连声恭喜,晋无咎数数人头,护法这边少得一人,这才想起吉兴已被夏语冰借走,想起卓夏处境堪忧,心中好生记挂。

  正中仅一张教主座椅,晋无咎落座后,莫玄炎端立一旁,见台下众人神色有异,道:“教主,玄炎不外一界之主,站在这里旁听‘青龙殿’商议大事怕不合适,望教主允准玄炎告退。”

  晋无咎心道:“玄炎此言不失为顾全大局,我带她来原本只为果真亲事。”

  正欲颔首,一切智道:“教主夫人身为魔界之主,同为教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况且属下在牟庄‘快语厅’中亲眼所见,教主夫人坚持与教主配合进退,属下以为,教主夫人加入教中大事并无欠妥之处,未知列位护法洞主意下如何?”

  一切智本为教中晋无咎以下第一妙手,自汪沐阳离去、晋太极辞世,十大护法与十二洞洞主中,仅有五人修成盘龙“太极”,这五人中又属一切智最高,近来大有突破“双生太极”之势,他这一开口,所有人心下天然赞同三分。

  加之莫苍维在“青龙殿”中向来口碑不错,莫玄炎又仅以界主自居,丝绝不摆教主夫人的架子,深得众人好感,诸多因素结合一体,便连原本有所忌惮的几人也再无异议。

  晋无咎道:“既然如此,玄炎便留下罢,我空有一身武功,要说领导才气却差得太远,你素来聪慧,多一小我私家的意见总不是坏事。”

  莫玄炎道:“是。”

  晋无咎转向众人,道:“已往这三个多月,我仅有五日不在疗伤,以至疏于教务,想听听列位有甚么要说的。”

  一切智道:“回教主,属下商议下来,如今周子鱼手握整个外界江湖,炙手可热,必不会等这烧红的炭火冷却下来,眼下他们另有一件大事未完,一旦完成,便会放肆进攻我教。”

  晋无咎道:“甚么大事?”

  莫玄炎心道:“自是收服丐帮。”

  果真一切智道:“回教主,江湖传言,丐帮现任卓帮主杀害前任班帮主……”

  晋无咎喝道:“住口!”

  一切智低头躬身,不敢再说。

  一老者道:“教主息怒,教主错怪一切智护法了。”

  晋无咎见这老者年近六十,一身闪亮,只穿普通长衣,手脚外侧尽是金银花瓣,每一瓣顶部尖锐,饱透冷光,近百朵竞相绽放,非但不嫌花哨,反增英气勃勃,认得他是“霜蕊洞”洞主司徒刑。

  入主“青龙殿”后,由廉德明举荐,得知西殿顶尖妙手之中,属他年龄最长最得人心,曾多次指名,请他代为打理教中事务,道:“司徒前辈请讲。”

  司徒刑道:“十五日前,沈界主便托堂兄转告‘青龙殿’,说班帮主绝无可能死于卓帮主之手,此事肯定另有隐情。”

  晋无咎心意稍平,道:“是碧痕。”

  贾戌锦道:“正是,但即便沈界主不托碧仁传话给属下,一切智护法也从无怀疑卓帮主之意,卓夫人来盘龙峡谷要人,也是一切智护法以自身担保,下令将人借了出去。”

  晋无咎起身行礼,道:“一切智护法,是我一时激动。”

  一切智大惊,道:“属下岂敢!”

  晋无咎道:“还请一切智护法继续说下去。”

  一切智道:“是,我们商议后以为,我教和丐帮虽有旧怨,可有教主从中牵线,双方关系早已大为缓和,既然眼下我们是周子鱼配合的眼中钉,当可相互引为强援,也正出于这一层考虑,属下才同意了卓夫人的请求。”

  晋无咎颔首道:

  “其时我若在场,也必不问缘由一口应允,列位护法洞主也许不了解小姐姐,可我了解,小姐姐智计天下无双,以她应变,肯定比我教更早开始通盘筹措,她黑暗前来,分批借走的是中峰仙界门生,而非上峰魔神二界门生,是精于易容的吉兴护法,而非武功高强的一切智护法,证明小姐姐基础没计划硬拼,这些教众在我们看来,或许实力微不足道,但在小姐姐手中,定能发挥出旁人想象不到的威力。”

  正殿众人属莫玄炎辈分职位最低,众人商谈中她插不上话,思绪却是不停,心道:“无咎武功以外不算智慧,但这‘信任’二字,或能助他少走许多弯路,他这番话句句在理,夏家、雕筑、吉兴、易容,姐姐究竟想到甚么,才气将这些优点结合起来?”

  晋无咎道:“好了,已借出的教众,我们尽管信任小姐姐的部署即是,现下我教仍有一殿五界,未知这三个月都在做些甚么?”

  一切智道:“回教主,神界中高阶门生向魔界门生请教剑法,低阶门生在鬼界指点掌法,此外仙界界主被借出三百八十四名,不足仙界习武门生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也和人妖二界多有往来。”

  晋无咎点颔首,脸上极是赞许,道:

  “我向来以为,六界武学不应刻意支解相互,神界剑掌双绝,单以剑法而论,‘直符九天剑’难及魔界‘凤涅凰槃剑’,如能虚心请教而非一味争胜,实是大有进益空间,而神界‘琅环碧玉掌’又远非鬼界掌法能望项背,倘若不惜见教,定能令鬼界武学到达一个全新境界,我教实力随之水涨船高,这本该是极其浅显的原理,却不知为何到今日刚刚实施。”

  一切智道:“教主教训得是。”

  晋无咎道:“我就事论事,本意倒也不在追究甚么。”

  又道:“人妖二界呢?”

  一切智道:“托教主洪福,人妖二界终于不分相互,时隔三十八年,二界终于有望重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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