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富沿厂
老周所说的筹谋书，虽然不是正经公司里拿出来讲的那种，称为创业故事也许更贴切，究竟周寻才这高中水平也得看得懂啊！
让他看的话，那就得详细直白，一点专业术语都不加才好。
这份筹谋中，目标工具是他们市的一个热水器厂，富沿厂。
跟所有走在时代边缘的企业一样，富沿厂该有的毛病一个不少，每况愈下，赚的钱都快不够发人为了。
因为效益下滑，厂子刚换了新厂长，想转型做热水壶。结果那厂长也真倒霉，产物刚生产没多久工厂就资金链断裂，原来谈好的生意也泡汤了，工具全被堆到堆栈准备抵货款。
??
不外，旁边标明了这是2002上半年的事，到了下半年，那些热水壶被抵给了一个经销商。厂子都快倒了，急着筹钱，也就没再讲什么价，基本比成本高不了几多。
可没想到，那批水壶一推向市场竟然大受接待，总共两万个电热水壶，俩月就全卖光了。
热水壶都是不锈钢的，其时那个经销商拿得手的价钱只有三十元，卖出去的时候是四十二。
?
“你的意思是，我去他们厂买热水壶，然后再卖出去？赚差价？”周寻才坐在那，像个请教问题的小学生。
?
“差不多。我一个朋友当年在富沿厂当销售员，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另有一点，那厂子眼看要倒，没有后续质保，所以大点的商店不会收的。你得去小市场，要么爽性去县城，这个你自己看着办。
富沿厂有好几万存货，预计你吃不下，能倒腾五百个我就算你这次及格。”?
周寻才连连颔首，看老周停下了，这才又说道：“那我去了联系谁？你那个朋友？”
“他？那家伙当年就是个小销售，找了也没用，而且我的朋友就是好人了？那小子不是什么好工具，卖赝品起家的，说话三句话能有一句真的就不错了。要不是现在有生意联系，我都想揍他一顿。
你要想去探询的话，那种老厂子，最好是找门卫。那些人许多资格都老得很，谁来都得让他们传话，又有时间瞎扯，厂子的什么巨细事都知道。
对了，别直愣愣的就去了，得拿点礼物，几包烟什么的。知道吗？”
“哦。”周寻才徐徐点了颔首。
他突然觉得压力山大，紧张，这种情绪甚至有点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就像他之前说要去打工，那是信心满满，基础不存在紧张这回事。
可，现在真的要去接触最真实的社会了，当他开始想象在哪坐车，怎么跟人搭话，怎么跟人论价，遇到小偷怎么办……
所有的信心都在这种对真实细节的聚焦中迅速消退了，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剩下对未知的畏惧。
“我有点紧张。”周寻才揉了揉脑门，感受有些丢人。
??
“正常。”
老周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了角落的躺椅那，把靠背放低一些，舒服的躺了上去。一抬手，打开了手机音乐。
他甚至相当理解这小子，因为他当年第一次外出打工的前一晚，也是同样的体现，甚至紧张到平生第一次失眠。
说到底，他们只是同一小我私家的差异时期而已，只不外，当年的自己是生存，而现在的周寻才是在历练。
?
“要是搞砸了，怎么办？”周寻才有些希冀的看着老周。
??
“凉拌！”
??
“两半？”周寻才听不懂对方的诙谐。
??
“你要一次就做成了，那我倒小瞧你了。”老周后仰着，手指随着节拍惬意的敲打着膝盖。
“嘁！”周寻才有些无语。
“你也可以放弃啊。”老周激将般笑了一声，莫名其貌的淡定，“不外，到那时候就真的随你便了，都挺忙的。”
?
“脑子有病才放弃呢。”周寻才嘟囔了一句，又增补道：“我可不是怂包。”
老周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手指跳的幅度更欢快了。
他从来就不担忧这小子会放弃。因为他知道，周寻才内心深处藏着的那些萌芽，只要稍有时机，骄傲催生的野心就会像杂草一样野蛮生长起来，那是本能，再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我会在这留一台电脑跟手机，联网的，你尽快学会怎么用。如果我不在，这些工具你随便用，有问题打我电话。堂屋的钥匙在厨房灶台那。”老周声音慢慢降低，手指终于也缓了下来。
他在公司忙了一天，结果刚抵家，一个电话又上百公里的赶来，这会已经疲倦的很了。????
“好。”周寻才立刻颔首。
?“对了。”好一会没消息的老周，突然又抬起头，吓了周寻才一跳。
“你高考怎么样？”
“啊……，预计能有个六百三左右。”
“哦。”老周哦了一声，仰躺回去，就又不说话了。
周寻才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没有休息的意思，想把那个筹谋内容全部记下来。
老周倒是不陪他熬着了，把躺椅靠背放低，又找了个外套盖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
周寻才回到2002的时候，天空照旧灰蒙蒙的，不外太阳的光线已经照亮天空一角，很快要天亮了。
怙恃还没起来，周寻才悄悄回到屋里，没忙着补觉，而是先把那个筹谋的信息纪录下来。
“爸，我计划报完志愿就去市里找我叔，让他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就好，我自己找事情。”吃早饭的时候，周寻才突然说道。
周志远就在市农机厂，他去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怎么不先在他们厂找个活？”周知平看着儿子，莫名的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这是儿子认清了现实，或者说走出心结的体现，愿意面对就好。
“不想去他们厂，我想自己慢慢找。”周寻才随口说道。
“你这样，能干啥活啊？”杨秀娟停下筷子，担忧的看着儿子的胳膊。
“再过一周预计就差不多了，我又不找太累的那种。”周寻才抬了抬右胳膊，说道。
一般骨折也就一个月左右愈合，他这算下来也差不多了，正好是报完志愿那会。
“那我今天就往你叔那打电话。”周知平点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