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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演义

第七十九回戮吕祉郦琼投齐国 起赵鼎张浚贬永州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4009 2020-06-25 12:23:32

  【戮吕祉郦琼投齐国~起赵鼎张浚贬永州】

  话说时方盛暑,张浚一日坐东阁,参知政事张守突入,执张浚手道:“我曾说秦桧旧德有声,今与同列,徐考其人,似与昔日大不相同,晚节难免有患失心,是将为天下深忧。”

  张浚以为然,说道:“此人昏暗奸伪,不行共事。”二人闲谈半日而散。

  知枢密院事沈与求突然亡故,官家停止朝议二日,赠七官为右银青光禄医生,即湖州赐田十顷,官家将亲往祭祀,其家辞而止。沈与求再执政仅数月,未及有所建明而卒。后谥忠敏。

  张浚上奏:“探报,伪齐签军自六十以上则减之,五十以上则增之,科条之烦,民不堪命。出军之际,自经于沟渎者不行胜计。”

  帝蹙额叹息道:“朕之赤子至于如此,当思措施拯救。可谕江、淮诸郡,凡归附者,加意抚纳,厚与赒恤,勿令失所。”

  张浚因奏伪齐尚用本朝军器。

  官家道:“祖宗有内军器库,在誗门几百所,藏弓弩器甲,不行胜计,及军器库在酸枣门外,也有几百处。原祖宗置库,有内外之异,及弓弩弦箭亦各异藏,分官主之,皆有深意。”

  陈与义因奏:“臣早年为澶渊教官,曾见甲仗甚盛,日久不用,往往朽败。”

  官家道:“此等凶物,不用最好,也是美事。”

  刘光世麾下多降盗,素无纪律;刘光世罢后,张浚因分为六军,命照料兵部尚书吕祉往庐州节制其军。而枢密院秦桧以督府握兵为嫌,乞置武帅,乃以王德为熙河兰廓路副总管、行营左护军都统制,驻师合肥。即军中取郦琼副之,以郦琼为行营左护军副都统制。郦琼与王德等夷,亦有宿怨,闻朝廷使其受王德节制,耻屈其下。

  张浚遣吕祉去淮西抚谕诸军。直秘阁詹至听闻,遣人移书张浚:“吕尚书之贤,固一时选,然于此军恩威曲折,卵翼成就,恐不得比前人。兼此军今已付王德,王德虽有功,而与郦琼同等,恐其下有不能平者。愿更择偏裨素为军中所亲附者,使为王德副将,以通下情。”

  吕祉还朝,郦琼与其下八人列状讼王德于都督府,都督府偏向王德,弃捐不管。郦琼等又讼于御史台,王德也说郦琼之过。

  赵官家惧二人相互攻杀,乃命王德还兵建康,以其军隶都督府。令张俊为淮西宣抚使,驻盱眙;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刘锜兼都督府咨议军事副之,皆往庐州,以抚郦琼。后又召郦琼以所部兵赴行在。其时,建康瘟疫盛行,伤损军民甚多,遣医行视,贫民给钱,葬其死者。

  天子复命吕祉字安老,至庐州节制。吕祉将行,赐以鞍马、犀带、象笏,抚谕甚宠,皆非从官故事。

  中书舍人张焘,见张浚言道:“吕祉书生,不更军旅,何得轻付!”张浚不从。

  吕祉又辟都督府准备驱使陈克字子高自随,资政殿学士叶梦得与陈克交厚,对张浚说道:“吕安老非驭将之才,陈子高诗人,非国士也。淮西诸军方互有纷纷之论,此二人行危矣!”张浚又不听。

  吕祉、陈克皆留其家,以单骑从军。吕祉至庐州,郦琼等人又控告王德。

  吕祉劝谕道:“如果以君等所言为正确,则是诳骗人。然张丞相但喜人向前,倘若能够立功,虽有很大过错,他也不会盘算,况且些许小嫌疑乎?我当尽力为诸公辨明是非,保无他虑。”郦琼等人听了,感动泣下。

  事小定,吕祉与统制官张璟等人,密奏朝廷,乞请免职郦琼及统制官靳赛兵权。

  吕祉书吏张微、朱照,与郦琼交好,漏语于郦琼,郦琼令人捉获吕祉所遣信使,尽得吕祉奏文及所言军官之罪。

  郦琼大怨怒,对靳赛等人说道:“吕祉匹夫,利用我等如小孩,绝不能相饶。”

  突然有人来报:“朝廷命张俊为淮西宣抚使,置司盱眙;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刘锜为副,置司庐州;召将军赴行在。”郦琼甚惧。

  统制官康渊说道:“朝廷素轻武臣,多受屈辱,闻齐天子刘豫折节下士,士皆为之用。归事中原,才是上策。”

  靳赛道:“若去投刘豫,便以吕祉等人为进身之礼。”

  明日,诸将晨见吕祉,众人坐定,郦琼在衣袖里取出文书,示中军统制官张璟道:“诸兵官有何罪?张统制竟将这些事上告朝廷?”

  吕祉与赵康直、赵不群,见之大惊,欲返走不及,为郦琼兵所执。

  有一黄衣军卒,是吕祉亲兵,从后挥刀砍郦琼背上。郦琼衷甲,未伤分毫,转身大叫道:“尔等鼠辈,何敢偷袭我?”顾见有执铁楇者,郦琼夺楇在手,以击黄衣卒,毙于阶下。

  张璟与戎马钤辖乔仲福,见吕祉三人被擒,起身厉声道:“郦琼想要造反么?”

  郦琼拔剑而起,叫道:“反又怎地?”手起剑落,将二人砍翻。

  乔仲福之子,武略医生乔嗣古、统制刘永衡二人大惊失色,起身欲走,靳赛背后追来,将二人杀倒于地。又擒执閤门祗候刘光时。

  郦琼割下四人首级,推吕祉到军中喝令:“有不从者,张璟四人即是模范。”郦琼遂率全军四万人,并携庐州、寿春府民十余万,渡淮归降刘豫。

  至州东楼下,吕祉对郦琼说道:“若吕祉有过失,当任凭处罚,将军奈何如此负朝廷!”郦琼不听,命军士纵掠城中而去。

  郦琼反叛报入朝廷,赵官家闻淮西失守,大惊失色,手诏赐郦琼等人道:“朕躬抚将士,今逾十年,汝等力殄仇雠,殆将百战,比令入卫于王室,盖念久戍于边陲。当思召汝还归,方如亲信,岂可辄怀反侧,遂欲奔亡!傥朕之处分,或未尽于事宜,汝之恳切,或未达于上听,或以营垒方就而不乐于迁徙,或以形便既得而愿奋于征战,其悉以闻,当从所便。一应庐州屯驻行营左护军出城副都统制以下将佐军兵,诏书到日,以前犯罪,不以巨细,一切不问,并与赦。”

  郦琼携吕祉行至三塔镇,距淮三十里。吕祉下马,站在枣林下,大叫道:“刘豫逆臣,我岂可见之?”

  众人逼吕祉上马。吕祉骂道:“死则死于此地,我绝不北去。”又语其众道:“刘豫逆臣,尔军中岂无英雄,乃随郦琼投敌么?”众颇感动,凡千余人环立不行。

  吕祉、赵康直又痛骂郦琼,郦琼震怒,恐摇动众心,命统领官尚世元将二人碎齿折首而死。释放赵不群,使还朝廷。吕祉年四十六,妻吴氏得知,持帛自缢以徇葬,闻者哀之。

  郦琼杀二人后,引兵驱赶黎民,策马渡淮,投刘豫去了。刘豫得知郦琼来投,自然大喜。

  郦琼至汴京,刘豫御文德殿见之,授郦琼靖难军节度使、知拱州;閤门祗候刘光时为台甫府副总管,统制官赵实臣为归德府副总管,统制王世忠为皇子府前军统制,靳赛为左军统制;以次诸将为诸州副钤辖,馀授准备、使唤之类。正军禀给,皆不及朝廷之数,人人痛恨。独郦琼以为得策,具言南师必欲北征,且告以诸军虚实。刘豫入其言,复遣伪户部侍郎冯长宁乞请雄师于金人。

  刘锜、吴锡至庐州,闻郦琼已叛,以兵追之不及。杨沂中听郦琼已渡淮,乃遣人持羊酒犒劳刘锜军马,于是刘锜回军。

  张浚以用人不妥,独自留身,引咎求去位。

  官家问道:“谁可代卿?”张浚不答。

  赵官家再问道:“秦桧怎么样?”

  张浚回道:“臣近与秦桧共事,方知其昏暗无能,不行为相。”先是,张浚、赵鼎相得甚,张浚先达,力引赵鼎。二人共论人才,张浚剧谈秦桧善。赵鼎道:“此人若是得志,我等举足无措!”张浚不以为然,故引秦桧,共政方知其暗,因此不复再荐。

  官家又问:“然则用赵鼎如何?”

  张浚以为然,说道:“满朝宰执官皆不如赵鼎。”遂令张浚拟批召赵鼎。

  秦桧还以为张浚一定推荐自己,退至都堂,与张浚闲谈良久。官家遣人趋进所拟文字,秦桧这才知道张浚所荐是赵鼎,错愕而出。由是怨怒张浚。

  朝廷遂以张浚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以万寿观使兼侍读召赵鼎,拜左金紫光禄医生、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进四官,赵鼎于是复相。

  赵鼎至行在,帝召对于内殿,首论淮西事。赵鼎道:“方得报时,臣在远郡,不得效所见,少补万分,今固无及。然臣愚虑不在淮西,恐诸将浸议,谓因罢刘光世不妥,遂有斯变,自此骄纵,益难命令。朝廷不行自沮,为人所窥。”帝以为然。

  台谏交章论,自郦琼叛去,淮西无备。

  官家与赵鼎道:“张浚惹出如此大祸,罪当远窜。”

  赵鼎奏道:“张浚母亲已老,且有勤王大功。”

  官家道:“勤王劳绩,已赏宰相职位,功过自不相掩。”已而内批出,张浚谪置岭南。

  诘旦,经同列救解,天子怒殊未释。

  赵鼎力恳道:“张浚罪不外片策。凡人计议谋虑,谁不想万全,倘若因一失,便置之死地,后有奇谋秘计,谁复敢言?此事自关朝廷,并不是只为张浚。”秦桧在侧,独无一语。

  赵官家稍解其意,令张浚落职,以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永州居住。

  张浚上奏道:“臣荷陛下知遇,收支总兵,快要十年,其所施为,不无仇怨。臣今奉亲偕行,去家万里,泛然舟寄,未有定居,望许臣于都督府借差使臣四员,存留亲兵五十人,以备缓急。如蒙俞允,令所在州,于上供钱米内应副。”官家许之。

  自赵鼎召归,张浚每以回銮为念,至罢政离朝,诸人前往饯行,仍对众人道:“官家应当早回临安。”

  秦桧起身道:“我当身任,果有此议,即以死争之。”

  张浚瞥一眼秦桧,把杯中酒吃尽,一言不发,登舟而去。郦琼叛于八月,张浚罢于九月。

  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道:“张宗元本是一富人,初无才气;张浚喜其便佞,奖借提挈,跻身从班。今当深引不能赞佐之咎,自为去计可也,而乃随众诟骂张浚,力诋其非。”

  徽猷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张宗元因而落职,贬为提举江州太平观。

  过数日,赵鼎奏道:“自张浚罢黜,蜀中士医生皆不自安。今留行在所几十余人,往往一时遴选。臣恐台谏以张浚里党,或有论列,望陛下垂察。”

  高宗道:“朝廷用人,止论有才无才。近来台谏好以朋党罪士医生,如罢一宰相,则凡所荐引,不问人才与否,一时罢黜。此乃朝廷使之为朋党,非所以敬服人才而厚民俗。”赵鼎等顿首谢。

  秦桧上奏道:“臣曾语韩世忠、张俊,陛下倚此二上将,譬如两虎,固当各守藩篱,使寇不敢近。”

  官家道:“此二将正如左右手,岂可一手不尽力?”命张俊自盱眙屯兵庐州。又赐吴玠犒军钱一百五十万缗,以温州知州李光为江西抚慰制置大使。

  权礼部侍郎吴表臣言:“科举校艺,诗赋取其文,策论取其用,二者诚不行偏也。然比年科举,或诗赋稍优,不复战略论之精粗,以致老成实学之士,不能无遗落之叹。欲望特降谕旨,今年秋试及未来省闱,其程文并须三场参考,若诗赋虽平而策论精博,亦不行遗。庶几四方学者知所向慕,不徒事于空文,皆有可用之实。”辅臣进呈。

  赵官家道:“文学、政事自是两科,诗赋止是文词,策论则须通知古今。所贵于学者,修身、齐家、治国以治天下,专取文词,亦复何用!”

  张俊其时已擅自弃守盱眙,从淮西还行在,朝议复遣之,张俊却不想再去淮西。台谏交章以为淮西无备可忧。

  赵鼎独显言于众道:“今行朝握精兵十余万,使敌骑直临江岸,吾无所惧。淮西平静不动,使人罔测,敌未必辄敢窥伺,何至自扰扰如此!倘有它虞,吾当身任其责。张俊军久在泗上,劳役良苦,还未阅月,居处种种未定,乃遽使之复出,不保其无溃乱也。”于是议者即欲还临安。

  起居舍人勾涛直前奏事,言道:“今江、淮列戍之兵,另有十余万,若委任得人,尚可用力。当此危疑,哪能轻退示弱,以生敌人进兵之心?可令刘锜以本部兵守合肥,方可无忧。”

  帝从之,以刘锜知庐州兼淮西制置副使。

  时主管殿前司公务、淮西制置使杨沂中也已还行在,在淮西者,刘锜一军而已。帝以马步二帅并缺,乃命杨沂中兼任。

  岳飞得知郦琼叛归刘豫,奏道:“伏睹陛下移跸建康,将遂恢图之计。近忽传淮西军马溃叛,郦琼等迫胁军民,事出仓卒,实非士众本心,亦闻半道逃归人数不少,于国计未有所损,不足上轸渊衷。然度今日事势,恐未能便有举动。襄阳上流,克日未有戎马侵攻,臣愿提全军进屯淮甸。万一金人、伪齐窥伺,臣当竭力奋击,期于破灭。”

  高宗不许,诏驻师江州为淮、浙之援。又赐岳飞书:“卿盛秋之际,提兵按边,风霜已寒,征驭良苦,如是别有事宜,可密奏来朝廷。以淮西军叛之后,每加过虑,长江上流一带,缓急之际,全借卿军照管。可更或饬所留军马,训练整齐。常若寇至,蕲阳江州两处水军亦宜遣发,以防意外。如卿体国,岂待多言。付岳飞。”赐岳飞军钱十万缗。

  赵鼎进呈,因言:“胡安国昨进《春秋解》,圣上一定看过。”

  官家道:“胡安国所解,朕置之座右,虽间用传注,能明经旨。朕喜《春秋》之学,率二十四日读一过。居禁中亦自有日课,早朝退,省阅臣僚上殿章疏,食后,读《春秋》、《史记》;晚食后阅内外章奏,夜读《尚书》,率以二鼓。”

  赵鼎道:“今寒素之士,岂能终日力以观书?陛下圣学如此,非后世帝王所及!”

  官家道:“不久前陈公辅曾谏朕学书,说字画不必甚留意。朕认为人之常情,必有所好,或喜田猎,或嗜酒色,以至它玩好,皆足以蛊惑性情,废时乱政。朕自以学书贤于它好,然亦不至废事。”

  殿帅杨沂中请以诸路所起禁军弓弩手拣刺捧日、天武、龙卫、神卫,上四军。赵鼎等因论及南兵可数。

  张守道:“只是军士选拔,尺度不及。”

  官家道:“人如同马一样。人之有力,马之能行,皆不在躯干之巨细。所以兵无南北之分,只看用之如何。自春秋之时,申公巫臣通吴于上国,遂霸诸侯,项羽以江东子弟八千,横行天下,以至周瑜之败曹操,谢玄之破苻坚,皆南兵也。”

  赵鼎又奏张俊措置河流事。

  官家道:“张俊每事必亲临,所以能乐成。朕每论将帅,须责其挽弓骑马,旁人未知朕意,必对朕说古有文能附众,武能威敌,不在弓马之间。他们却不知,身为将帅不能弓马,何以亲临行阵而率三军,使之赴难?况且今时艰难困苦,将帅应当身先士卒,此朕之深意也。”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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