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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演义

第六十四回辛炳弹劾张德远 吴玠三败北国兵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3965 2020-06-25 09:11:36

  【辛炳弹劾张德远~吴玠三败北国兵】

  话说撒离喝至左要岭下,令军兵站定,不许喧哗,自己鲜衣怒马,锦衣貂裘,举头大叫道:“陕西经略使撒离喝来也!关将军今日已走不脱,如何不降?”

  关师古叫道:“胡贼,我今日只有战死,怎能叛国投敌?”

  撒离喝问道:“你为赵九死,有何利益?”

  关师古道:“我面红心亦红,后世黎民当记我台甫。”

  撒离喝道:“你今日战死,我便不喜,待攻陷你所护佑岷、洮之地,尽屠黎民,使我胸怀舒畅!”

  关师古凤眼圆睁,厉声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当灼烁磊落,罪不及怙恃,祸不及妻儿!经略使为金国上将,缘何气量狭小?”

  刘夔一旁笑道:“汝若肯降,完颜经略便不杀黎民。”

  关师古凤目微合,沉吟不语。

  李进、戴钺二将,指着撒离喝,叫道:“我等不受胁迫!黎民死活与我等无关,今日血战金贼,青史留名。”

  蒲察胡盏擒刘戬至,对关师古道:“你不降,则先杀刘戬祭旗!后屠岷州。”

  张中孚见关师古思索不语,说道:“男子汉能屈能伸,我粗读史书,汉末关羽为曹操所逼,忍辱投效,后弃曹归刘,成就一番事业,传为韵事。关总管今日穷蹙,何不思之?”

  关师古道:“我有三事,完颜经略使应许,关某立即卸甲。若不应,宁可战死!”

  撒离喝问道:“说来我听。”

  关师古道:“饶刘戬性命,安葬战殁军士,此一也!我降后,不行戕害平民,此二也!日后宋金两国有议和之时,我必归国,此三也!”

  撒离喝哈哈大笑,言道:“皆从汝言。”

  关师古道:“经略使当众军面前,折箭为誓,我方能信。”

  撒离喝在鞍旁走兽壶中,取出一枝狼牙箭,高声道:“关师古之言,我撒离喝今日从之,若食言忏悔,有如此箭!”遂把箭竿掰做两段,扔在雪地上。

  关师古进退无路,见撒离喝并不相欺,自思道:“攻打伪齐乃是求粮,现在粮草不得,折兵过千,失陷熙州,若回去恐罪责难免,步赵哲后尘,不如先投降,再做计划。”乃弃刀下马,跪地望东南三拜,口中念道:“非是关师古不忠陛下,时事所迫,不得不降。”言未了,泪流满面。宋军将士皆伏地大哭。关师古以洮、岷二州降北。自此宋失洮、岷之地,只剩阶、成二州而已。撒离喝令关师古效力刘豫,自回凤翔府。

  再说张浚回朝,行至临安府新城县,复上疏引咎求罢。

  殿中侍御史常同入对,论张浚之罪道:“张浚五年在外,误国非一。用李允文、王以宁、傅雱诸人,为荆湖害;以曲端、赵哲之良将,皆不得其死。以至擅造度牒,铸印记,赐赦减降,出给封赠、磨勘绫纸之类,皆有不臣之迹。及被召,尽掠公私之财,选精兵自卫出蜀。虽膏斧钺,不足以谢宗庙。若早正典刑,示天下不复用,则陕右之地,不劳师而自复矣。”

  张浚在川陕未行时,以檄发潭州兵,巩卫川蜀。潭州知州辛炳拒不听命,亦不遣兵,张浚怒而劾之。

  因张浚曾弹劾辛炳,辛炳为御史中丞后,率同列反劾张浚道:“张浚为黄潜善所知,自兴元曹官一二年间引为侍从。及金人有窥江南意,乃逃难远去,引一时小人如刘子羽、程唐辈诛求聚敛,四川骚然。陛下初许浚自制黜涉,盖以军事在远,不欲从中制也。张浚辄立招贤馆,有视龙图阁之命,以孺人封号封参议官之妾。陛下常遣中使抚问,浚乃与之加秩,劳其远来,其狂悖甚矣。陛下遣郎官持节召之,浚乃偃蹇迁延,既到鼎、澧间,擅差抚谕官骚扰州县。所为一至于此,望赐罢黜,明正典刑,以为人臣跋扈之戒。富平之役,赵哲转战用命,势力不敌而溃,浚乃诛哲,致其徒怨叛。又信王庶一言,杀曲端于狱中,端之部曲又皆叛去,其后日夜攻打川口,公行文檄求端于浚者是也。僧人原之战,王万年之功为多,张浚乃抑之。万年怨愤叛去,与赵哲、曲端溃卒力窥川口,金人特因之耳。又用赵开营财利,行榷茶盐及隔槽酒法,苛细特甚,内结人怨,西蜀之不亡者幸也。凡朝廷所除监司郡守至,辄不许上,必己所命乃得赴。张深以老乞退,则令五日一赴宣司治事,此例安出哉!甚者擅肆赦宥,一岁凡再,自古自制未有如是之专者也。湖南、北非张浚地分,乃遣李允文、王以宁,假以自制,肆行生杀,遂乱两路。败事而归,不自知罪,犹移文令葺治府第,张浚谓枢廷之权为己家物乎?即被召,尽刷四川之财以行,尚敢托言那掇随军钱物应副解潜、程昌寓,欲以要功,不知钱何所从出哉?沿路札下荆、峡诸州,计置箭簳各数百万;又言如难计量,即具因依回报,是徒欲求进,不恤民力之困也。张浚闻罢之始,则迁延不行,中则疑而有请,欲俟至潭州,门路无虞尔后造朝,近又奏乞至衢州留数日修治器甲,今闻政府虚位,则至衢州一日而行,星夜兼程,不复留滞,何前缓尔后急?”官家未与回复。

  张浚至行在,诏张浚随行军马尽付神武中军统制杨沂中,逐行钱物隶内藏为封桩激赏库。张浚既见,遂赴枢密院治事。次后,检校少保、奉国军节度使、知枢密院事张浚罢,为资政殿大学士、左通奉医生、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时辛炳、常同交章论张浚不已,帝未听。二人因录所上四章与张浚看,张浚大惧,即移疾待罪,且以吕颐浩在相位时书进呈,帝乃释然。

  辛炳又言:“前此人臣,未有如张浚之跋扈僭拟、专恣误国、欺君慢上者,张浚兼有众恶,望早赐窜黜。”常同亦论奏如辛炳言,故张浚遂罢,未几,贬谪福州居住。

  赵构贬张浚后,追复赵哲官。告词曰:“敕朕惟公正未开,私议相胜。横逆之至,非口舌所能争;是非之分,及成败尔后定。念折冲之故将,久称屈于师言。宜复崇阶,用光幽壤。故亲卫医生、明州视察使赵哲,学通三略,智过万人。早持使节之华,屡启戎行之乘。属权臣之用事,敢专杀以肆威。壮士欲言,怅滕公之不见;百身愿赎,赋黄鸟以增悲。其还横列之名,仍假廉平之里。庶几精爽歆承,可特追复亲卫医生、明州视察使。”

  正月末,金国元帅左监军兀术引陕西经略使完颜撒离喝及伪齐四川招抚使刘夔、并诸将完颜彀英、韩常、赤盏晖、斜卯阿里、蒲察世杰、乌延蒲鲁浑、迪虎、讹鲁补、术列速、琶八等以马步大兵十余万,犯神坌寨,沿北岭至大散关,再破凤州两当县,至仙人关下。

  张浚去后,王似为蜀中主帅,那人无勇无谋,素无威望,只吓得三魂无主、七魄升天,尽交军权于吴玠。吴玠遂率三万六七千人,并杨政、吴璘、郭震、马希仲、田晟、王喜、王武、王俊、郑宗、李进、姚仲、张彦诸将,守旧仙人关。

  吴玠度金人必深入,乃预治壁垒于仙人关右,取其名为“杀金平”,又称杀金坪,旁有山岭,便称杀金岭。吴玠严兵以待,以万人守之,又让其弟吴璘在阶州将利县七方关屯兵,随时进援。

  吴璘在阶州,知兀术入侵关下,先差人送吴玠书信道:“杀金平其地阔而远,前方布阵散漫,须分兵在后列阵阻隘,示以死战,然后可以必胜。”

  吴玠看了书信,赞道:“吾弟却也是智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急令在杀金平修筑第二隘。

  吴璘乃自武、阶二州路入援,率三千轻兵由七方关倍道而进,行军之间,突然前面旌旗蔽日,鼓声大起,正遇金军。方知金军已将仙人关一带,围如铁桶。

  金军一将手捏双枪,面似青蟹,乃纳兰铁臣,率军来敌吴璘。吴璘手攥钢叉,拍马交锋,战十余合,到分际处,一叉刺纳兰铁臣落马,召唤随兵向前赶杀番军。

  吴璘行不三五里,又一番军拦住去路,约有千人,为首二将,皆是懿州胡土虎猛安人,奥屯佐哥、术甲云都,都是撒离喝得力之将,各使一根铁棍,各骑一匹战马,飞驰来截吴璘。

  吴璘引军便战,与他二将斗数合间,刺术甲云都坠马。奥屯佐哥奋勇一棍打下,吴璘横叉杆格挡,被铁棍打折叉杆,吴璘弃叉,回马便走,奥屯佐哥提棍来追,吴璘在鞍旁取弓搭箭,扭身射去,正中奥屯佐哥臂膀,佐哥吃痛,险些落马,带箭而逃,金兵奔散。

  吴璘也不追赶,则取了术甲云都铁棍,带军直走,又遇几路敌兵,都被吴璘赶散,再看身后人马,剩两千余人,已到黄昏,就地扎营安歇,人不卸甲,马不弃鞍,手不离刃。至后半夜突然人喊马嘶,原是奥屯佐哥回告撒离喝吴璘来救仙人关,连斩纳兰铁臣、术甲云都,撒离喝震怒,夜令阿勒根衎暐枫,引军来袭。

  吴璘急遽对敌,两军夜中厮杀。

  火光照处,阿勒根衎暐枫正迎见吴璘,大喝道:“南将受死。”手舞铁枪,拍马直取吴璘,吴璘也是不惧,跃马横棍,与他恶战。两将斗五十余合,吴璘闪身从肋下放去衎暐枫铁枪,提棍照他头上一击,打破铁盔,衎暐枫横亡坠地,金兵见主将已死,作鸟兽散。

  吴璘又捡了衎暐枫铁枪来用,稍整军马,往仙人关杀去。如此又杀了五六日,斩将十几人,才至仙人关下,麾下只剩千人。

  仙人关下尚有撒离喝猛将伯德多引军五千,在此防守。伯德多乃金国西南路咩飐奚人,壮健沉勇,使一口五尖两刃刀,见了吴璘,飞身纵马,来寻厮杀。吴璘连日征战,人困马乏,与伯德多战数合,已头晕眼花,疏忽间被伯德多一刀伤了手臂,吴璘急拨马头,率残兵向后败走。伯德多引着戎马便追。

  仙人关上吴玠望去,见有援军,旗上绣着“小吴”二字,大喜道:“真是我弟。”急下关来救,刺斜里杀出,一杆银枪抵住伯德多,乱军中斗五十合,吴玠一枪刺伯德多心坎里,又与吴璘并力杀退金兵,同回仙人关上。吴璘冒围转战,与金兵大战七昼夜,才汇合吴玠于仙人关。

  吴玠檄召金、房镇抚使王彦,熙河路总管关师古来援,却不知关师古已叛,王彦亦不至。

  二月末,兀术令兵士自仙人关北铁山凿崖开道,循岭东下至杀金平,连营四十余座,与吴玠坚持。撒离喝先锋刘夔兵至上奢田,驻兵以待兀术、撒离喝。

  兀术统大兵到,完颜彀英不听兀术将令,首攻吴玠营,兀术止之,彀英不止。

  兀术以刀背击其兜鍪,使之退,叱道:“汝敢违我军令?”

  彀英叫道:“敌气已衰,不乘此而取之,日后必悔。”

  兀术大喝道:“不听军令者,可斩。”彀英只得怏怏而退。

  明日,兀术方令军前立炮数十攻关,吴玠与将士以神臂弓、滚木、擂石奋力还击,兀术屡攻不克。

  吴玠遥与兀术相见。兀术遣人对吴玠说道:“赵氏已衰,不行扶持,公若来投,当择善地百里而王之。”

  吴玠谢道:“已事赵氏,不敢有二心也。”

  兀术见吴玠不能诱降,使仆散忠义等将以云梯数百攻垒壁,宋军杨政以撞竿碎其梯,用长矛刺之,金诸将受伤而退。

  兀术血战连日不胜,分为二军,兀术军阵于东,韩常军阵于西,两军并攻杀金平。

  吴玠亦分二军,自引兵反抗兀术,令吴璘率一军敌住韩常。吴璘率锐卒往来其间,左萦右绕,随机而发。

  阵前守将乃是统制官田晟、郭震,与金军一日连战三十合。田晟披挂整齐,手攥长刀,舍马立在阵前,远来拐子马皆被阵中弩手射翻,若有漏射金兵至阵前,田晟抡刀便砍,金兵人马俱碎。

  郭震虽然勇猛不输田晟,却为兀术所袭,破其营寨,南军累败。郭震抵敌不住,弃阵而走。

  吴玠得知震怒,把郭震捉到阵前,喝道:“汝战倒霉,被金人破寨,当行军法。”郭震不及开口,吴玠拔剑已砍落郭震首级,三军见此大惊,无不争先杀敌。

  吴玠见吴璘南军苦战良久,恐有大北,急令雄师屯第二隘。兀术令韩常、刘夔尽力攻打。杨从仪坚守,一日三战,杀金人极多,如此连战五昼夜。

  宋军诸将颇有异议,欲别选地利之处守御,吴璘拔刀画地,奋谓诸将道:“死则死此,退者斩!兵方交而退,是不战而走也,我等坚守在此,金人不久必归,诸君第忍之。”

  杨政道:“此地为蜀厄塞,须当坚守,死不行失,守以强弩,时出奇击之,金人虽多,不足为惧。”吴玠用其言。金人失常多端,杨政随机应之,连日百余战。刘夔督战益急,金生兵踵至,人被重铠,铁钩相连,鱼贯而上。吴璘、杨政命驻队矢神臂弓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层积,敌践死尸而登。

  撒离喝驻马四视,见西北城楼,乃土木所建,笑道:“吾得之矣。”翌日,命诸军并力攻营之西北楼,吴璘遣上将姚仲登楼酣战,楼已倾斜,姚仲以帛为绳,挽之复正。夹谷吾里补用火攻楼柱,姚仲取酒扑灭。

  吴玠急遣统领田晟以长刀大斧左右击,明炬四山,震鼓舞地。夜深,兀术收兵而退,议明日再战。

  明日,金军依旧不能胜,吴玠见金军士气已堕,三更后大兴兵。留吴璘守关,自率统领杨政、王喜、王武率锐士,分紫、白旗入金营,金阵大乱。韩常左目又中流箭,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得众军士扶住,自拔去箭矢,血流满面,返后军治伤去了。吴玠一战杀的金军,七零八落,死伤万人,黎明收军回关。

  兀术知上将韩常左目二次负伤,不能再战,果真忏悔彀英之言,叹道:“竖子之语,既往不咎。”

  兀术惨败,本想回归凤翔府。刘夔道:“元帅何不用邓艾偷渡阴平之事?不如绕过仙人关,直取白水关,便可入蜀。”兀术皱眉一想,名顿开,引雄师绕路直取白水关。

  伏路小校早已见告吴玠,吴玠暗使精兵连夜奔袭兀术后军,焚烧大寨,兀术折兵宵遁。吴玠速遣统制官张彦、郑宗劫横山寨,杨政、王俊伏河池县扼归路。

  兀术一路奔逃,至河池县,见宋军未追,与将士散漫而走,突然号炮声响,一彪宋军截住去路。

  当先二将杨政、王俊,各拎军器,骑马大叫道:“兀术休走。”

  兀术惊慌,问左右道:“吴玠在此有伏兵,哪位将军为我开路?”言未罢,身后二将跃马抢出。众人视之,却是赤盏晖、阿鲁补手攥兵刃,迎住杨政、王俊二人,捉对厮杀。斗数十合间,王俊反抗不住阿鲁补,杨政与赤盏晖也只是不分输赢,兀术挥军杀去,两军恶战。

  正在危急,一路宋军飞也似杀到,乃利州知州郭浩,自利州远来助战,刺斜里杀进北军,兀术众寡不敌,带着残兵落荒而走。郭浩、杨政、王俊一路追杀,得了许多军器马匹。兀术狼狈不堪,行到两当县东南横山寨,又一路南军擂鼓摇旗撞出。

  当先二将张彦、郑宗,手握刀枪,骑马喝道:“完颜宗弼,留下头颅。”

  兀术大惊失色,吓得马鞭脱手,回首左右道:“哪位将军再杀一阵?”身后二将已飞出阵前,乃高召和失、完颜斜补,各抡鞭、锤,骤马率军突战,抵住张彦、郑宗。

  四员将斗不及十合,金军后面喊杀声大起,正是绵、威、茂、石泉军抚慰使刘锜,以所部来助吴玠。宋将郭浩、杨政、王俊也追至,兀术不敢恋战,夺路便逃。宋军追杀数十里而回,大北兀术,俘杀千人,得金人辎重无算。郭浩以功迁彰武军承宣使。

  是役也,金自元帅以下,皆携带家小而来。刘夔本谓蜀可图,既不得逞,度吴玠终不行犯,则还据凤翔,授甲士田,为久留计,自是不妄动。此即是南宋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三。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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