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

中兴演义

第五十三回曲端身死恭州狱 吴玠一败北国兵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3921 2020-06-25 08:15:33

  【曲端身死恭州狱~吴玠一败北国兵】

  话说刘光世部将韩世清追袭贼寇张琪,复徽州祁门县。张琪本宗泽旧部,宗泽死后,叛去为盗,去岁被刘洪道招降,今年四月复叛,首犯太平州当涂县,连犯余杭、宣州、又犯徽州,徽州守臣郭东弃城去,张琪占据城池,后被韩世清击败而走。

  张琪从徽州犯饶州,贼众号称五万。江东抚慰大使兼池州知州吕颐浩受召赴行在,自左蠡班师,帐下兵不满万数,郡人大恐。吕颐浩遣统制官巨师古招降张琪,张琪许受招,诱巨师古入其营,其时扣押,遂与爱将姚兴、李捧率兵迫近城下。

  统制官、右武医生、宣州视察使阎皋,乃是吕颐浩爱将,方捕盗于抚州宜黄县,传檄呼来共讨张琪,阎皋平盗而归,星驰以赴。吕颐浩召诸统兵官姚端、崔邦弼、颜孝恭等驻军城外,皆令听阎皋节制。姚端军为左,崔邦弼军为右,阎皋将中军,吕颐浩自画阵图授之。

  张琪引军直攻阎皋中军。阎皋痛骂道:“重复小人,怎敢来犯饶州?”

  张琪恼怒,枪指阎皋道:“国家将亡,赵构实乃昏君,我等正直好汉,不屑为昏君卖命。”阎皋飞马怒斗张琪,二人战二三十合,不分输赢。

  阎皋力战张琪时,而姚端、崔邦弼两军夹击张琪人马,遂大破之,追奔三十里,杀贼甚众。贼又别遣水军分道自景德镇来犯,吕颐浩遣统领官张庆以崔增余众御之,张琪遁去。张琪兵败震怒,要杀巨师古,姚兴挟巨师古同其妻游骑而驰,夜归吕颐浩。吕颐浩义之,请于朝,授姚兴武义郎,隶张俊军中。张琪遂走浮梁县,复还徽州。李捧犯宣州,守臣李彦卿及韩世清击却之,后被刘洪道招降。

  张琪败后,自宣州遁去,欲北降伪齐刘豫。承州知州王林所遣总辖官、閤门祗候张赛生擒张琪于楚州,槛赴行在,磔于越州。

  吕颐浩告捷回朝,范宗尹已被秦桧排挤罢相,赵构欲用吕颐浩,而富直柔、韩璜等人密荐秦桧。遂下制文:“出处行藏,皆合乎道;死生祸福,不移其心。谋国尽忠,常若蓍黾之先见;捐身挺节,独如松柏之後凋。巍麾之不去者,屹然在朝;庶几外侮之奸,闻风而弭。”

  以秦桧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复以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吕颐浩拜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吕、秦为左右二相。以李回参知政事,富直柔同知枢密院事。

  吕、秦并相当月,叛将孔彦舟在鄂州驻兵,朝廷加封靳、黄州镇抚使。中秋日,孔彦舟作筵会,东边坐统制将官,西边坐州县文官;早筵十二盏,每盏出四美人,秾纤是非,简陋一般,又一般装束,执板讴词,凡四十八人。晚筵十二盏,每盏出四女童,如早筵相仿,亦四十八人,器皿尽用黄金。议者皆说臣庶之家在其时所未有。当初,孔彦舟在潭州,与通判张赡通家往还。张赡之妻,却是赵氏宗女,姿色绝美,孔彦舟甚爱,离潭州之日,夺取赵氏而行。即为蕲黄州镇抚使,每出狩猎,则抱赵氏坐马前,同驭而往,赵氏穿着销金袍、束玉带、戴尖风笠子,宛然如画,孔彦舟专宠之。

  却说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自到阆州后,想再用曲端。王庶道:“不行!富平之战,宣抚与曲端有胜负之约,今日宣抚以何面见曲端?若曲端得志,虽宣抚亦敢斩之,不行用也。”

  吴玠因彭原店之事,对曲端挟恨在心,对张浚言道:“曲端人心所向,再复起用,必倒霉于张公。”乃书“曲端谋反”四字于手心,举手以示张浚。

  王庶又对张浚道:“曲端前为吉州团练使时,本想杀我夺军,幸有抚谕使谢亮不允,王庶方有今日。曲端谋反之心,昭然若揭。端有反心久矣,何不早图之?”正值蜀人多上书为曲端讼冤,张浚亦畏其得众心,始有杀曲端之意矣。

  张浚道:“谢亮归朝,却奏过此事,若说曲端有叛意,尚无实证。”

  王庶复说道:“曲端曾作诗题柱,内中有两句道:‘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此乃指斥乘舆,大不敬也。”

  张浚震怒,问王庶道:“谁人可审此案?”

  王庶道:“武臣康随尝忤曲端,曲端怒鞭其背,康随恨曲端入骨。若使康随断此案,立见功效。”张浚会意,遂下令送曲端于恭州狱,以康随提点夔州路刑狱,专司此事。

  曲端闻康随提点夔州路刑狱,长叹一声:“吾其死矣!”连呼“天”者数声;又想起铁象马来,再呼数声:“铁象可惜!”遂被押解到恭州狱中。

  既至,康随令狱吏将曲端扒的赤条条吊起,厉声喝道:“曲端你可知罪么?”

  曲端道:“不知所犯何罪?”

  康随道:“你死惠临头,还自好口!‘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可是你写的?”

  曲端道:“即是我写的又如何?”

  康随叫道:“这明白是犯上之词,暗骂当今赵官家。你腹心张中孚、张中彦降敌,必是谋反已久。你若认罪,可免皮肉之苦。”

  曲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康随拿起牛筋鞭,震怒道:“当初讨史斌时,你如何鞭笞我来?看你一身煮不熟、蒸不烂的反骨头,今日落到我手,且扒你三层皮!”举鞭便打。

  曲端痛骂:“只恨当初未杀汝头。”

  康随打的乏了,曲端仍骂不停口。其时天气酷热,康随令狱吏糊曲端之口,在曲端身下堆起柴草,烧起火来,直烤的皮脱肉焦。曲端苦熬不外,干渴求水来饮,康随却与之酒喝,曲端九窍流血而死,年四十一岁。“铁象”宝马流泪十日,绝食而亡。

  陕西士医生知曲端之死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怅,有叛去者,张浚因此大失西人之心。张浚厥后冒犯,追复曲端宣州视察使,谥号‘壮愍’。此为后话。曲端刚愎自用,轻视其上,劳效未著,动违节制,张浚杀之虽冤,盖亦自取焉尔。此为绍兴元年八月初事也。

  吴玠与吴璘以散卒数千驻兵僧人原,朝问阻遏,人无固志。有谋劫吴玠兄弟北去者,吴玠知之,召诸将歃血盟誓,勉以忠义。将士皆感泣,皆愿为用。张浚录其功,承制拜吴玠为明州视察使。后吴玠母死,回家守丧,起复,兼陕西诸路都统制。金人自起海角,每战常胜,及与吴玠战辄败北,愤甚,谋必擒吴玠。

  金将完颜没立与乌鲁、折合二将书信相通,欲攻僧人原。乌鲁、折合自凤翔走陇州,入秦州后,分兵两路,乌鲁自陈仓道攻僧人原,折合攻打河池孙渥雄师,使其不能驰援吴玠。

  吴玠知曲端死于恭州狱,心中大快。突然其弟吴璘来报:“金将没立自凤翔来,与乌鲁、折合各领人马数万,约日要会兵僧人原。”吴玠见说大惊,急令诸将备战。

  诸将皆言军需匮乏,议入汉中避敌。

  吴玠道:“前番我已说过,僧人原、仙人关最为要冲,失此二处,是无蜀也!我兵在此,则金人不能越我而进,坚守营垒,可保蜀地无虞。”乃分两军,一军吴玠与副将武显郎杨政、郭震、马希仲等将统领,作为右翼;一军由吴璘与副将王喜、王武兄弟、郑宗、李进统领,作为左翼。依山谷险处下寨,以待金军。

  郭浩以兵来合,宋军士气大涨。郭浩字充道,四十四岁,乃雄州防御使郭成之子,德顺军陇干人,曾从种师道战夏人,累迁中州刺史、安州团练使,后又随种师中抵金人,皆有大功。张浚师溃富平后,以郭浩移知凤翔府,寓治宝鸡县,又退保僧人原。

  乌鲁率军万人先至,列阵僧人原北山索战,吴玠使杨政出战,令杨政只败不胜,引乌鲁入山谷。

  杨政领一路人马出至山口,叫骂一阵,乌鲁性刚难忍,命全军攻击。杨政虚战一战,引兵退入山中,乌鲁亦引兵追赶,因山谷路狭多石,马不能行,金人舍马步战,吴玠登高往见,挥舞赤帜,伏兵尽出,自山谷两面从高向下,投石放箭,金人死数百人,吴玠、吴璘、郭浩率兵乘势追杀,金军横尸山谷无数,乌鲁大北,退数十里,移寨凤州黄牛堡。当日狂风大作,天降雨雹,乌鲁乃引兵遁去。折合听闻乌鲁大北,也从凤州而去。乌鲁、折合大北三日后,没立方攻箭筈关,吴玠立即率军回手。

  吴玠到了箭筈关,正遇金人攻打关口,急令将士以神臂弓乱射金军,射死射伤金军数百,金军退却。吴玠命插“吴”字旗于城门上,登高望远,见完颜没立扎营于关前三里处,设连珠大寨百座,有志在必得之势。

  没立在阵前督战,见金兵退却,举目看去,见箭筈关上箭射如雨,立着一杆素白大旗,旗高三丈,上绣斗大“吴”字,急问败回军士,军士只答吴玠在关上。

  没立纳闷,骑马至关前一箭之地,高声问道:“认真是吴玠么?金军主将没立,愿求一言。”

  吴玠手扶垛口,回道:“我即是吴玠,乌鲁雄师已被我杀退黄牛岭,你等夹攻之计已破,徒劳无益。”

  没立不知吴玠所言虚实,心中惊怪,眯眼暗忖道:“此贼所言莫非有诈?乌鲁岂会轻易败退?可若乌鲁不败,吴玠又怎能到此?”

  关上吴玠见他沉吟,笑道:“将军想是不信吴玠的话,可自去派人打探。”

  没立正在盘算,被吴玠一语所惊,问道:“将军为赵九如此卖命,又是为何?”

  吴玠道:“做忠臣而已。”

  没立拱一拱手,转马回营,到营中下马入帐,急遽遣人探询乌鲁。过数日探马回报:“乌鲁、折合自陈仓道败退秦州。”

  没立听了,在帐中烦闷不已。左右将佐,不发一言。

  忽地一将踏步向前,拱手禀道:“主将不必烦忧,既然攻打僧人原不成,末将愿去关前挑战,以折宋军锐气。”众将齐声喝彩。

  没立看时,乃西北路猛安人术虎毒,身高九尺,膂力无双,能用五十斤马槊。

  没立道:“你若能诱吴玠出关,将他斩杀,我便禀于朝廷,升你为万户。”

  术虎毒转身出帐,提槊上马,飞走出营,直到箭筈关下,戟指城楼,痛骂道:“吴玠小儿,南朝的驴马,敢与我下关独斗么?我视尔等草芥一般。”没立引将士前来观战,擂鼓助威。

  人报吴玠,吴玠上城寓目,见术虎毒铁甲红袍,骑一匹马,绿鞍青鞯,手挺马槊,正在痛骂。

  吴玠对左右道:“谁能灭贼威风?”

  庾春、庾夏兄弟二人,应道:“我兄弟二人可擒此贼。”说罢,下城骑马,开关对敌。

  术虎毒叫道:“我乃术虎毒,只要吴玠来和我战,你等无名之辈,不屑杀之。”

  庾家兄弟震怒,飞马直前,术虎毒来迎,战不数合,把庾家兄弟刺死马下。

  术虎毒又指关上痛骂:“宋将皆不堪一击,吴玠猪狗,快下关自缚。”

  吴玠叹道:“金贼武艺在我之上,我若出战必败,那时士气尽丧,僧人原也不行守。”关上众将皆愤愤不已,都要出城交战。吴玠不答。

  突然小校曹武上前禀道:“小人曹武愿敌金人,死也无恨。”

  吴玠皱眉道:“两员上将都敌不外那厮,平日又未曾见你勇武,若去必死,金贼更羞辱我了。”

  曹武道:“若借公正日骑乘宝马,出城交锋,可告捷而归。”

  吴玠惊异道:“却是为何?”

  曹武回道:“术虎毒确实骁勇,然而我观此人坐骑回挽间不甚灵便,擒之必矣!”

  吴玠颔首,令人解自己战马与他出战术虎毒,自和三军将士在城上看他两人厮杀。

  吴玠常骑宝马名唤“银霜”,那马如银缎般毛色,高九尺,长丈余,惯会飞山过岭,陷阵突围;更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乃万金难求之良驹。

  曹武手攥铁骨朵,骑马出关,与术虎毒两道驱驰,却似无意格斗,术虎毒以为曹武心怯,挺槊直追。马头近马尾,术虎毒举槊直刺曹武后心,曹武突然跋马,避开长槊,绕至术虎毒马后。术虎毒大惊,急遽手拽缰绳,坐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那马只迟了一二步,曹武飞马近前,手抡铁骨朵,术虎毒不及反抗,正被敲中头颅,落马暴亡。

  曹武把骨朵挂在马鞍上,跳下马,拔出腰间佩刀,砍下术虎毒首级,提头上马,返回关上。宋军鼓噪。

  吴玠见了大喜,把术虎毒首级高悬城门上,大赏曹武,官升三级,与众将道:“敌军士气尽落,开关纵击。”乃引雄师出城,直冲金营。

  没立见术虎毒被斩,吴玠又杀出关来,只得挥兵迎敌。

  杨政举锤拍马,率本部将士,直冲女真中军,遇千户赤盏留琚,手舞铜棍来战,两马交锋不及七合,杨政右手锤格开棍,左手锤直打赤盏留琚顶门,连盔带头,碎如烂瓜,落马身亡。又有酋长二人,夹攻杨政,数合之间,杨政手起锤落,酋长两人毙命。

  没立一战折兵数千,见南军不行反抗,大北而去,回告兀术。

  箭筈关之战,吴璘功居多,超迁统制僧人原军马,吴玠驻师凤州,吴璘专守僧人原。杨政引兵大破金人,迁右武医生。

  完颜娄室已于去年冬十二月,五十三岁,病卒于泾州。完颜宗辅讹里朵以完颜兀术为右翼都统,阿卢补为左翼都统,攻泾原与熙河,二处攻陷,讹里朵便回燕京去了。兀术暂领其军马,为陕西军帅,闻没立大北,震怒,会诸道兵十余万,造浮梁跨渭水,在僧人原东北四十里宝鸡结连珠营,垒石为城,夹涧与宋军相拒,欲自僧人原攻川蜀,先与吴玠决战。

  吴玠知兀术亲到,大笑道:“去岁富平之战,兀术狼狈而逃,时隔一年有余。今敢复来找死,我必玉成耳。”诸将听了,各自大笑。吴玠亲书一封,使人送与兀术,约日大战。

  只说兀术在宝鸡扎下大寨数日,忽接吴玠战书,招诸路军马头领都至中军。兀术道:“去岁征张浚,乃因地制宜,富平一马平川,我北人擅骑,所以取胜。这次差异,僧人原山高路险,各处坑石,虽有良马,不得疾驰,当选劲卒步战。现已十月,日渐天寒,须速战速决,明日诸公当并力攻克僧人原,买通川蜀之路。”诸将齐声应诺,各自回营整备。

  越日,晴空无云。金军饱餐后,兀术引全军进逼僧人原,于路扎营十余座。至僧人原,兀术见吴玠早已列好阵势。兀术兵过十万,一声令下,铺天盖地冲杀过来。吴玠兵只数千人,宋军甚恐。吴玠命全军将士选劲弓强弩,分番迭射,号为“驻队矢”,连发不停,繁如雨注。兀术前军离吴玠军数十步外皆被射倒,死伤各处,不外片刻,皆不听军令,反身退回。吴玠见时机已到,令王喜、王武兄弟与郑宗、郭震分两路人马,攻金军两翼,断其粮道。吴玠知兀术计穷,必走神坌,自率杨政、马希仲率三千精兵,设伏兵于僧人原北神坌乱树丛中,多插宋旗,以作疑兵。守株待兔,截杀兀术。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剖析。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