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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演义

第四十六回晃斡出搜山检海 李彦仙独捍孤城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4036 2020-06-24 13:11:17

  【晃斡出搜山检海~李彦仙独捍孤城】

  话说兀朮入江宁府,显谟阁直学士陈邦光、户部尚书李棁守建康,皆具降状,迎逆兀术于江宁城外十里亭。兀术大喜,笑道:“金陵不用攻击,大事成矣!”引军随陈邦光等人入建康城中。李棁、陈邦光率官属迎拜,唯有通判建康军提领沿江措置使杨邦乂,咬指出血,在官袍衣裾上大书十字“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立而不跪,绝不屈膝。

  杨邦乂,字晞稷,庐陵郡吉州吉水县人氏。博通古今,以舍选登进士第,遭时多艰,每以节义自许。历婺源县尉、蕲庐建康三郡教授,改秩知溧阳县,又改建康通判。

  兀术见杨邦乂不屈,越日又对其说,许以旧官。杨邦乂以首触柱础流血,高声道:“世上岂有不畏死而可以利动者?金贼速杀我。”

  明日,兀术等与李棁、陈邦光大宴堂上,立杨邦乂于庭,杨邦乂指李棁、陈邦光叱道:“天子让你等守城,敌至不能反抗,与仇敌饮宴作乐,另有什么面目见我?”

  堂上有人名唤刘团练,以幅纸书“死活”二字示杨邦乂道:“你不必多说,想死就写‘死’字。”杨邦乂奋笔书“死”字,金人相顾动色,然未敢害也。

  越日,兀术再见杨邦乂,杨邦乂不胜恼怒,遥望兀术,痛骂道:“尔等女真图谋我中原之地,苍天岂能长助尔等,必把尔等磔为万段,安得污我!”兀术震怒,持尖刀去杨邦乂胸口一剜,剖取其心,终年四十四岁。事闻朝廷,赠直秘阁,赐田三顷,官为敛葬,即其地赐庙褒忠,谥“忠襄”,官其四子。或言杨邦乂为杨再兴之父。

  兀术留长安奴守江宁。又使阿鲁补、斡里也别将兵徇地,下太平州、濠州及句容、溧阳等县,溯江而西,屡败张永等兵,自引军攻常州。

  韩世忠守镇江,闻杜充已败,长江失守,以胡骑骁勇,其锋不行当,把所储之资尽装海舶,引舟师退保江阴,知江阴军胡纺厚遇之。随即江、淮西抚司准备将戚方拥众叛,犯镇江府,韩世忠虽去,镇江知府胡唐老依旧恪守。

  却是杜充遣陈淬大战兀术,诸军失利溃败,戚方勇悍善射,率溃卒数千走镇江金坛县,诱杀后军统制扈成,并杀其怙恃、妻子,统领庞荣收拢扈成余众,往宜兴县投水军统制郭吉。镇江无兵,独倚浙西制置使韩世忠军为重。韩世忠既去,胡唐老力不能拒敌,抚定军贼戚方。戚方欲引兵犯临安,妄言赴行在,请胡唐老部众以行,胡唐老不从,戚方怒杀之。主管抚慰司机宜文字、迪功郎郑凝之亦死。后赠胡唐老徽猷阁直学士,谥定愍,官其家一人。

  高宗得知杜充大北,乃向东奔,至越州避兀术,留康允之守杭州。此时太后也已到了虔州。高宗至越州,以周望同知枢密院事,仍兼两浙宣抚使守平江,殿前都指挥使郭仲荀为副使守越州,御前右军都统制张俊为浙东制置使从行。御史中丞范宗尹为参知政事。

  高宗再从越州出走,行到越州山阴县钱清镇,夜得杜充败书。高宗欲回浙西迎敌,侍御史赵鼎力谏,以为众寡不敌,不若为退避之计。

  赵构问吕颐浩道:“事已燃眉,如何?”

  吕颐浩道:“金人以骑兵取胜,今銮舆一行,皇族、百司仕宦、兵卫、家小甚众,皆陆行山险之路,粮运不给,必致生变。兼金人既渡浙江,必分遣轻骑追袭。今若车驾乘海舟以避敌,既登海舟之后,敌骑必不能袭我;浙江地热,敌亦不能久留。等其退去,复还二浙,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正兵家之奇也。”

  赵构沉吟良久,说道:“此事可行,卿等熟议。来日,召侍从、台谏至都堂,参议可否。”高宗回越州,遂定策航海。吕颐浩奏令从官已下各从便去。

  赵构道:“士医生当知义理,岂可不扈从!若如此,则朕所至,乃同寇盗耳。”于是郎官已下,或留越州,或径归者多矣。

  且说韩世忠退保江阴之后,其部将赤心队官刘晏领兵一百五十骑,屯于秀州华亭县青龙镇。兀术命辽将耶律升进犯常州,守臣周杞令人快马去请刘晏为援。刘晏以精锐七千人,昼夜驰至,出奇突战,一刀劈斩耶律升落马,驱散金军。因功进升直龙图阁。刘晏知金人必再来,退保无锡马迹山,金寇果真再至,刘晏选舟师迎战,降其众一千五百人,郡人为刘晏立生祠。

  兀术率众自溧水路径趋临安,门路之人,但知溃卒为乱,却不知金人到来。金人游骑至广德军,守臣周烈遣人迎之,且许犒劳金军,约以毋扰,兀术许之。须臾,又传令箭招周烈投拜,周烈大惊,索马而奔,金人遂破其城,周烈被杀。明日,兀术又向东南攻湖州安吉县,知县曾绰聚乡兵往石郭守隘,看见箭矢言道:“这是金人。”乡兵皆弃纸甲竹枪而遁。金人入县,纵火焚之而去,往临安府进兵。兀术行至湖州与杭州接壤处,路过独松关,见无宋兵扼守,大笑道:“南朝若以羸兵数百守此关,吾岂能已往!”遂过关直取杭州。兀术将至临安,令迪虎攻城,钱塘县令朱跸率民兵迎战。那朱跸是湖州安吉县人氏,一身忠肝义胆,闻兀术来犯,乃与知府康允之商议,愿自率射手、士军前路拒敌,使杭州黎民有时机逃生。朱跸率军行二十里,遇迪虎军,身先士卒,挥刀迎战。两军箭如飞蝗乱射,死伤不行胜数,朱跸身中两箭,左右掖至天竺山,犹能率乡兵御敌。知府康允之闻听朱跸失败,弃临安城而逃,退保赭山。其时直显谟阁刘诲自楚州赴召,正在城中,军民推之以守。兀术既围城,遣前知和州李俦入城诏谕。李俦与权府事刘诲是旧友,便穿着金国衣冠而来,二人执手而言,李俦欷歔不能止。李俦去后,却有人说刘诲欲以城投降金人,军民因而击杀刘诲,当晚城破。钱塘县令朱跸在天竺山,后数日遇害。兀术叹道:“若南朝宗爷爷尚在,李纲用事,焉能使我渡黄河、济长江!”

  赵构见杭州失守,乘楼船从越州行至明州定海县,张俊随行至明州。兀术自留杭州,使斜卯阿里、乌延蒲卢浑以精兵四千袭之。讹鲁补、术列速攻越州,越州知州李邺、宣教郎袁潭以城投降。敌兵入城,留琶八守越。

  李邺亲事官唐琦袖内藏巨石,掷金帅琶八。

  琶八躲过,震怒诘问:“为何以石击我?”

  唐琦回道:“何须多问,碎你之首,我死也是赵氏鬼。”

  琶八道:“汝杀我有何用?怎不率众去救汝主赵构?”

  唐琦道:“此处你为金人主将,所以欲杀你。”又骂李邺不止。

  琶八叹道:“人人都似你这般,赵氏天下山河岂能沦落至此?”遂斩唐琦。

  琶八又下令道:“诘旦城中文武官并诣府,有不至及藏匿、不觉察者,皆死。”

  明日一早,文武官员都到府衙参见琶八,唯有中书舍人曾巩之孙曾怘不去。曾怘,字仲常,补太学内舍生,以父任郊社斋郎,累讼事农丞、通判温州,须次于越。

  曾怘不去参见琶八,为邻人纠察逮捕,押送琶八面前。

  琶八怒道:“我昨日有令,其他文武都来拜我,你怎敢抗拒?”

  曾怘辞气不屈,痛骂道:“大宋国有何亏负女真?乃叛盟欺天,恣为不道。我宋世臣也,恨无尺寸柄以死国,安能贪生事尔狗奴?”时金人帐中执兵者皆愕眙相视。

  琶八色变,咆哮道:“你等宋人都是贱骨头,牵出斩之。”左右尽驱其眷属四十口同日杀之越州南门外,越人作窖瘗其尸。两浙宣抚副使郭仲荀在越州,遂乘海舟潜逃温州。此时黄潜善也已死于英州。

  兀术再遣大抃破宋将周汪之军,令扎也完颜布辉从阿里、蒲卢浑破宋兵三千,遂渡曹娥江,至明州境内。张俊欲遣人硬探,无敢应者。有军兵任存请行,张俊赞其胆气豪壮,言道:“汝果能得其实,当与汝官。”任存拜谢而行,不外半日,手提金人两颗首级归来,具得金人之虚实。张俊大喜,听隐士刘相如建议,使统制刘宝与金人交战,刘宝不胜,再命上将王进、党用、邱横迎敌,正遇金将完颜布辉,乃完颜合住宗子,年十八岁,识女真、契丹、汉字,善骑射。布辉其时遇见宋军,自舞狼牙棒,挥军杀去。党用、丘横各抡凤嘴刀,引兵与蕃人混杀。完颜布辉迎住党用、丘横便斗,战二三十合,完颜布辉将狼牙棒敲中丘横臂膀,丘横落马,被蕃兵杀死。党用抡刀向布辉顶门砍下来,布辉一棒崩开刀,再一棒打死党用。后面阿里、蒲卢浑雄师遇上来,宋军被蕃兵杀的乱走,王进陷在重围中,正在危急,杨沂中在舟船上看见,心中怒起,指挥舟船泊岸,与田师中、赵密杀入金军中,力战多时,斩金军数百,殿帅李质引班直来助,与金军杀伤相当,守臣刘洪道、浙东副总管张思政率州兵射其旁,大破蕃兵,杀数千人。金军退后,宋军诸将恐有埋伏,不去追赶,引兵入城。

  阿里、蒲卢浑整顿戎马,遣人欲说降张俊。张俊怒杀金使,并戒将士道:“毋骄毋惰!敌人侵轶数千里,如入无人之境,其谓我不能,遂有轻我之心,今一旦失利,彼将奋怒,必会再来。”乃下令清野,多以轻舟伏弩,闭关自守。上奏任存之功,特授承节郎。王进延安人也,少为军卒,是役身先士卒,独立奇功,骤加正使,赐金带,张俊拔用为将。

  一日西风大作,阿里、蒲卢浑果来攻城,张俊与刘洪道坐城楼上,遣赵密、刘宝等将出城厮杀,金兵大北奔北,死于江者无数,当夜拔寨而去,屯兵越州余姚县,求援于兀术。张俊奏赵密之功,进武功医生、升统制。七日后,兀术亲率精兵猛未来犯,张俊自知不敌,与李质、张思政、刘洪道弃城而去,明州人随之争门而出。刘洪道已渡浮桥,使人断桥,州人不及渡河而金兵已入城,追至西门外,州人多溺死,金人乘势屠明州,存者无几。明州之人是以怨张俊得小胜而弃城,遂致大祸。张俊、刘洪道往台州而去。

  阿里、蒲卢浑泛海至昌国县,擒宋明州守将赵伯谔,叱问宋帝踪迹。赵伯谔道:“吾主已搭船入海去了温州,将自温州趋福州矣。”阿里、蒲卢浑乘胜破定海,以舟师来袭御舟,追三百余里,宋水将张公裕以大舶击退之,阿里、蒲卢浑乃还。

  建炎四年正月上旬,御舟行到台州章安镇,雷雨不止。赵官家对宰臣说道:“雷声甚厉,前史以为君弱臣强,四夷干戈不制。”乃驻跸章安镇。忽有二舟为风所飘,直犯禁卫。使人问之,乃是贩卖柑橘的人。官家听闻,令将柑橘全数买下,疏散禁卫军兵食用,取柑橘皮做枕头。是日元夕,正是放河灯时候,乃命贮油于柑皮中点灯,随潮退入海中。风息浪静,水波不动,有数万焚烧珠,荧荧出没沧溟间,章安镇居人绵登金鳌峰看之。

  过三日,张俊自明州来,郭仲荀自越州来。张俊弃明州,捉得金国二人来献。郭仲荀来,乃知李邺献越州。

  赵官家在章安镇半月余,见小山高不及十丈,如龙龟状,问左右道:“这是什么山?”

  郭仲荀回道:“小臣当年征方腊时,来过此处,当地人称为金鳌山,御舟落帆之处称牡蛎滩。”

  张俊道:“此等小山,沿海应是不少,官家何须奇怪。”

  赵官家言道:“朕当年在潜邸时,泰州人徐神翁能预知后事,被父皇召入京师,曾献一首诗,其中有一句‘同向金鳌背上行’,朕至今影象犹新。”边说边行,与众人登金鳌峰。

  山上有福济寺,官家入寺,僧人献一杯茶。

  赵构托着茶盏,一边品茶,一边龙行虎步,左顾右看,忽见寺壁间写着一首诗:“牡蛎滩头一艇横,夕阳高处待潮生。与君不负登临约,同向金鳌背上行。”便问寺里僧人:“谁在此题诗?”

  僧人答道:“过往游客胡乱所写。”

  赵构越看那诗越厌恶,把手里剩茶泼到诗上,对随从道:“这是谶言!徐神翁真异人也。章安镇不行久居。”

  明日,御驾起发,行五六十里,有一小岛屿,林木茂盛,中有屋数间。官家命停泊舟船,与内侍数人登陆,入其舍,乃僧寮也,炉香犹未烟断,而寂不见人,令于林中寻之,得三僧、二僧童,说是台州寿圣院之下院。官家见墙壁有小榜写着:“为金人侵犯中原,伏为今上天子消灾祈福,祝延圣寿。”官家看了大喜,赐金五十两,三僧各赐紫衣,二僧童各赐度牒披剃,仍令礼部赐额。

  过三五日,赵官家车驾至温州,驻跸于江心寺。忽听汴京传来消息,金人攻陷京师,权留守上官悟及副留守赵伦出奔,行至唐州,为盗所杀。

  官家叹息道:“今后旧日四京皆陷没了。”从行官员尽皆落泪。

  未几,江浙群盗蜂起,授张俊两浙西路、江南东路制置使,以所部招收群盗,命后军统制陈思恭隶之,且令两浙宣抚使周望以兵属张俊,刘光世、韩世忠之外,诸将皆受节度。

  于此时,右武医生李彦仙推断娄宿不愿善罢甘休,必并力来攻陕州,即遣人到宣抚使张浚处求三千骑兵,等金人攻陕州时,即空城渡河北趋晋、绛、并、汾等州,捣其心腹,金人必自救,乃从岚州、石州向西渡河,取道鄜州、延州以归。张浚则回书劝李彦仙弃守陕州,空城清野,据险保聚,俟隙而动。李彦仙不听,仍恪守陕州。

  娄宿果真率叛将折可求以十万之军攻陕州,李彦仙拒战。娄宿把十万戎马分为十军,以正月旦为始,以一军攻击城池,一日不下则翼日更遣一军,每一旬则聚十军并攻一日,期以三旬必拔之。

  李彦仙意气如平常,登谯门,大作技乐,潜使人缒而出,焚其攻具,金人愕而却。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取汁自饮。至是亦尽,紧急于张浚,张浚间道以金币使犒其军,檄都统制曲端泾原兵来援。那曲端素疾李彦仙劳绩出己上,无兴兵意。

  幕官谢升对张浚言道:“娄室旦夕之间攻陷陕州,不以此为忧愁之人,只是未知敌人意图。敌已得长安,如今再取陕地,则全据黄河,一定觊觎川蜀,此不行不虑也!”

  张浚听了,名顿开,亲自出师至长安,因门路被金人所阻,无法救陕。李彦仙率部曲陈思道、李岳、杜开、赵叔凭、刘效、冯经、卢亨等人,每日与金人交战,将士未曾解甲,死守陕州城。

  娄宿雅奇李彦仙之才,遣人入城说降,许以河南戎马元帅,李彦仙斩其使。娄宿听闻李彦仙斩杀使者,再使人到城下劝降,呼道:“李抚慰若屈尊投降,富贵如旧,不失河南戎马元帅。”

  李彦仙站在城头,怒骂道:“吾宁死酿成大宋鬼,岂能在乎你那些富贵!宋炎何在?射杀使者。”

  宋炎乃陕县人,官至秉义郎,自幼习弓弩,百发百中。得令蹶张强弩,一发毙之。

  李彦仙又命兵卒在城墉上设钩索数百,每日钩取金人数十,舂斮城上,无粮以人肉为食。宋金两军杀伤相当,守陴者伤夷日尽,金人增兵急攻,宋炎以劲弩数百,发毒矢杀千余人。

  既而金兵亦乏食。娄宿与诸将道:“李彦仙如此恪守,一时难克,不如退军。”

  折可求劝道:“陕州已是强弩之末,若此时不攻,日后养成气力,更难图之,现急击可入,不行坐失良机!”

  娄宿颔首称是,命黄头女真增兵攻之。每队以鼓在前,击鼓一声则进一步,既渡濠池,鼓声渐促,莫不争先,疾声并力齐登,死伤者虽满地而不敢返顾。

  金人攻打一夜至天明,州城垂破,裨将邵兴、邵云、吕圆登、杨伯孙自外来援,杀散金兵,突围入城。吕圆登见李彦仙泣道:“陕城围久,不知仙公是否平安无事,今得见公,且死无恨。”

  李彦仙见吕圆登身被重创,并邵兴个个带伤,亦泣道:“眼见城池将破,诸位英雄何以为我送死?”诸将无不感泣。

  忽有鸢鸦数万喧噪于城上,与战声相乱。娄宿对诸将士,伪言道:“陕州已被攻陷!”促使争攻,城遂破。

  李彦仙正与诸将说话,只听得城池已陷。吕圆登创身方卧,急起身绰了禅杖,与李彦仙道:“仙公突围出城,小僧盖住敌兵。”便与邵云等人同去退敌,与贾何、阎平、赵成战死,金人声言求善射者贵之,宋炎不应,力战阵亡。

  李彦仙率众巷战,满身中箭如同刺猬,彦仙折箭怒杀金兵。完颜活女、折可求各舞武器,大战李彦仙。李彦仙使钩镰枪左钩右刺,力战二将,斗三十余合,折可求手挥铁棒把李彦仙小腿打个正着,李彦仙枪尖点地,身躯不倒,完颜活女趁势一刀,劈中李彦仙左臂,中刃不停。李彦仙忍痛,越战越勇。

  娄宿登高看见李彦仙重伤,仍然死战,惜其才,唤回活女、折可求,以重赏募人,欲生擒之,捉获李彦仙者可得万金。

  李彦仙听闻娄宿要活捉自己,换了敝衣,杂群伍中,要渡河逃脱,恨道:“吾不甘以身受敌人之刃。”既而闻金人纵兵屠掠,叹道:“金人所以宁愿宁可此城,杀过当者,以我坚守不下故也,我有何面目复见世人乎?”遂投河死,年三十六岁。金人取其家而杀之,惟弟李夔、子李毅得免。

  邵云被擒,娄宿欲命以千户长,邵云痛骂不屈。娄宿怒,把邵云手脚钉在城门上五日,金人有就视者,犹咀血喷其面,至抉眼摘肝,骂不停口。邵兴、杨伯孙突围南走,邵兴更名邵隆,投了吴玠;杨伯孙厥后投了岳飞。

  潼关以东皆被金人攻破,陕州独存,金人必欲下陕,然后并力西向。李彦仙以孤城扼其冲再逾年,率精兵三万,巨细二百战,金人不得西。至城陷,民无二心,虽妇女亦升屋以瓦掷金人,哭李视察不停。其属官陈思道、李岳、杜开,通守王浒、赵叔凭,职官刘效、冯经,县令张玘,将佐卢亨、邵云、阎平、赵成、贾何、吕圆登、宋炎等五十一人同死,无屈降者。金人怒屠其城,全陕遂没。

  张浚承制赠李彦仙彰武军节度使,建庙商州,号“忠烈”。官其子,给宅一区,田五顷。绍兴九年,宣抚使周聿请即陕州立庙,名“义烈”。后以商、陕二州割与金人,徙其庙阆州。乾道八年,易谥“忠威”。此是后话。

  其时兀术、挞懒以刘豫知东平府、节制河南州郡。刘豫在东平府,遣赵立故人葛进等赉书诱降,令贡税赋,赵立震怒,斩杀葛进。已而刘豫又遣沂州举人刘偲持旗榜招赵立。

  赵立在州廨见了刘偲,大喝道:“前日葛进来楚州,已被我斩杀,你怎能不知?你也来做刘豫说客么?”

  刘偲吓得面如土色,回道:“金人雄师且至,必屠一城生聚,将军何须做困兽之斗?若投降金人,有百利无一害,我正因旧友之情,前来相劝。”

  赵立闻听拔剑在手,嗔怒叱道:“亏你还读圣贤之书,不思报国,反而巧舌如簧来坑害我。我全家死于金贼之手,乃是家仇;金人毁盟弃约虎吞江北,又是国恨。国恨家仇,焉能不报?今日杀你,以明我心。”叫左右道:“把刘偲捆绑市曹,用火焚烧。”

  刘偲大叫道:“公与我是故人,今日为何要杀我?”

  赵立双眼圆睁,喝道:“吾只知忠义为国,哪个是你故人?等我了却此处金贼,必灭了刘豫才算罢休。”把刘偲缠以油布,烧死市中,且表其旗榜于朝。由是忠义之声倾天下,远迩向风归之。

  挞懒知刘豫招降赵立不成,率十万军围城,修治攻具,攻打楚州南壁。

  赵立对众将士高声道:“若要守住长江,当须守住淮甸,金人必以炮地为重,方能攻城,我等不行坐以待毙,当迎头痛击,还以颜色。”遂引众出战,争夺炮地。挞懒遣行军猛安移剌成率兵先至,果真要占炮地。移剌成,本名落兀,原为辽国横帐人也,沉勇有谋,通契丹、汉字,能使方天戟。赵立召唤如雷,擎枪飞马,来战移剌成。移剌成舞戟奋马来斗赵立,交锋十合,移剌成抵敌不住,拨马便走,赵立挥军大杀,把蕃兵赶的四下奔逃,横尸布野。

  明日,挞懒亲至楚州城下,责移剌成败军折兵,令蒲察鹘拔鲁、完颜忒里二将,率军再去占炮地。赵立城头看见,引军又出厮杀,蒲察鹘拔鲁、完颜忒里二人,铁盔铁甲,各使大刀,迎战赵立。赵立怒目横眉,手中拧枪,便斗二将,恶战十五六合,蒲察鹘拔鲁、完颜忒里气力不足,拨马败走。赵立举枪一呼,楚州兵将又大杀金军一阵,蕃兵尸骸横躺竖卧,流血沃地。如此一月有余,挞懒不能占炮地。

  赵立令民兵在城下挖壕,自己则于城头寓目金军动向。金人勇将突合速披甲持斧,驰马掠壕而过,民兵队长左彬震怒,提刀上马追之。突合速回马迎战,与左彬斗十余合,只怕赵立出城,不敢俄延,拨马而去。

  赵立举旗呼至面前,问道:“壮士高姓台甫?”

  左彬据实答道:“小人姓左名彬,淮阳人氏,曾随江湖上师父学得十八般武艺,前年入山狩猎,被猛虎抓伤面门,小人怒杀猛虎,面上却留下疤痕,因得诨名‘狠黥布’。此城中都监朱钺乃小人义弟,武艺不在小人之下,外号‘猛龙且’。”

  赵立听了大喜,把他补官,使为亲随。尔后赵立每出战,左彬必随之,屡立奇功。金人攻城四十余日,赵立亲自出战四五十次。金兵以炮毁城墙,登城数十次,皆被赵立杀退。赵立打退金兵后,用生槐木斫成鹿角样子,置于城破之处,又命撤拆废屋取木,在月城中堆满柴薪,城下燃火池,使壮士持长矛、抓枪以待。挞懒再选死士登城,便被宋兵钩取投于大火中,烧死一二百金人,随后赵立分四门出师掩杀,挞懒大北解围,驱残兵去,渡淮六十里方止。挞懒攻城倒霉,率雄师去山阳东南五十里寿河,扎下大寨,距淮河孙村浦六十里,乃南北咽喉要路。孙村浦则是龙虎大王突合速营寨,与挞懒为掎角之势。挞懒时遣数百骑出于城下,以掠取求粮采薪者。由是城中人不能出,而薪粮日竭。

  却说泗州守臣刘纲还不知赵琼已经归附楚州,以为是金人爪牙,点起军马,亲自来攻打。

  赵琼听闻刘纲杀来,披挂盔甲,引着随从,迎住刘纲,自解道:“我为人逼胁,势孤援寡,权为老小之计,不得已而投拜金人。今楚州赵抚慰牒来,即时受之,已听楚州节制,复归朝廷矣。刘知州不要错怪好人。”

  刘纲震怒道:“死惠临头,还敢骗我。”乃指挥戎马攻打赵琼营寨,赵琼只得出民兵守御。刘纲战倒霉,死伤颇多,退兵二十里。

  赵琼道:“刘纲退走,一定不能宁愿宁可,只怕增兵再来,唯有楚州赵抚慰能救我。”急遣人到楚州求救。

  赵立得知刘纲攻打赵琼,对程括说道:“赵琼已受楚州旗榜,听我节制,他若有难,不能不管,义当救之。”

  程括道:“淮阴县首领严宗义,其人有些勇谋,可使他前去救赵琼。”赵立让人写了文书,去令严宗义兴兵。

  刘纲攻赵琼不克,震怒不已,亦遣人到其父濠州知州刘位处请兵,刘位遣上将王虎与刘纲合兵,再攻赵琼。

  刘纲、王虎至宿迁,正遇严宗义,两军摆开人马。

  严宗义阵前见了刘纲,遥语道:“刘知州,楚州赵知州让我来解围,令你与赵琼罢兵休战,留着力气与金人搏杀,不行同室操戈。”

  刘纲道:“赵琼此人重复无常,不行信,他又伤了我许多兵将,此仇必报,我与赵琼恩怨,不要赵立来管,你且退去,我寻赵琼厮杀。”

  严宗义道:“赵知州让我来,专为此事,我在此,你厮杀不得。”

  刘纲令王虎去战,严宗义飞马交锋,斗无二合,一剑砍死王虎,挥兵杀向刘纲,刘纲大北而走。

  刘位听闻赵立兴兵斩了王虎,震怒,亲自率兵攻赵琼,又遇严宗义,痛骂道:“匹夫何以杀我部将?与你势不两立。”言未了,手持长枪,直取严宗义,斗十余合,一枪刺严宗义臂膀上,严宗义吃痛,引兵败走。刘位、刘纲父子,合兵追赶。

  严宗义败走途中,巧遇赵立,遂将前事说了。却是赵立听说刘位亲自兴兵,恐严宗义不敌,故而率军来援。

  刘位、刘纲追至。赵立横枪立马,厉声叫道:“赵琼已听楚州节制,为朝廷守宿迁水寨,我如今乃淮南东路戎马钤辖,泗州之兵皆合听节制。若有不平者,可先斩后奏。你两个赢我这杆枪,任由你们去打赵琼,若赢不得,各归防线,不行争斗。”

  刘位、刘纲父子,拍马挺枪,夹攻赵立。赵立跃马拧枪,上前交锋,三匹马、三条枪,搅成一团,斗了五七合,赵立使了一势“青龙抬头”,把刘位、刘纲双枪挑飞数丈远,两人吃了一惊。

  赵立大喝道:“尔等若再纠缠,必受诛戮。”

  刘位、刘纲只得作罢,率兵退走。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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