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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演义

第九回龙虎山群星知命 东海边英雄自刎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3822 2020-06-24 07:38:47

  【龙虎山群星知命~东海边英雄自刎】

  话说谭稹处决吕师囊,便兴兵仙居,来屠吕高田村。吕高田村本是吕师囊世居之地,吕师囊在此村颇有信义,人都称其为当世信陵君。吕师囊响应方腊反宋时,村中民众追随甚多,因此为童贯所忌。

  王禀听说谭稹要屠吕高田村,本欲亲往解劝,奈何缙云新附,县中事物未定,只得让宋江前往,缙云向东至仙居不外一百五十里,转眼即至。

  宋江在县外截住谭稹,叩马谏道:“昔人云:‘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停人之祀。’吾听闻节度大人欲屠吕高田村黎民,特来进谏,不愿大人背负千古骂名。”

  谭稹心中不悦,却思宋江征南有功,乃说道:“我意也是如此,奈何是童太师之意,我不得违抗。”

  宋江说道:“童太师视黎民如同草芥,皇上一定不知,谭节度何不上书请求皇上开恩,赦宥黎民死罪。”

  谭稹颇不耐烦,说道:“太师之意即圣上之意,汝一刀笔小吏,前身也是罪犯,还敢出言忤逆太师,若不念你随军讨叛有功,必反面你干休,还不退下。”梁山众将听了这话欲要上前,被吴用拦住,宋江羞愧难当,只得唯唯而退。

  谭稹叱退宋江,自去屠村,将吕高田村男女老幼千百十人,无论善恶,杀的所剩无几,却有命大的逃过一劫,躲去外乡。官军又将衡宇拆毁,纵火大烧。雄师过处,尽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如禽兽一般,三日不止。

  谭稹又命军士在村东掘一大坑,深三丈三尺,广三丈三尺,将村中死尸尽数投于坑中,火烧三日,用土掩埋,突出地表约有一丈,旁边立一石碑,上面镌刻三个大字,名曰:“肉丘坟”。不许任何人到坟前哭祭,即时,乌鸦百万集于其村上空,盘旋三日不去,遮天蔽日,晴天雷声震耳,识者皆言天怒。

  再说宋江被谭稹呵退,知不行救村民,索性领军回了缙云,把事见告王禀,王禀叹息不已。至夜三更,吴用、林冲、鲁智深、武松、李逵、李俊、阮小七等人来找宋江,宋江环视,只见来人都是先前阻挡招安的兄弟。

  宋江问道:“众位兄弟,深夜所来为何?”

  吴用说道:“国家视黎民如同草芥,随意屠戮,众位兄弟都有反意。”

  宋江起身大惊道:“何出此言?”

  林冲说道:“想当初我等与哥哥受了朝廷招安,本指望为国为家做些好事,方腊一党尚未灭净,朝廷竟戮起黎民,我等皆有怨心。”

  鲁智深嗔道:“洒家一生灼烁磊落,为黎民出头尚且不及,却见黎民死在面前不能相救,是何原理!”

  阮小七说道:“若招安只为害民,我等何以与昏君奸臣为伍,不如再回梁山,逍遥自在。”

  宋江说道:“兄弟心思我都知晓,我何尝不悲痛于心,然则我兄弟多数为国阵亡于此,若此时复叛,那些兄弟岂不枉死。”

  李逵大叫一声,在腰里拔出双斧道:“哥哥瞻前顾后,惧狼怕虎,还不是为小人驱使,如何能得痛快,今日就看铁牛一双大斧,先杀谭稹太监,再取童贯狗头,哥哥明日也学方腊,就在此地自立为王,岂不快意。”

  宋江听了此言,震怒道:“你这厮又在胡言,这些兄弟欲要造反,定是你从中撺掇,今日不杀你何以立军威。”随即命刀斧手来杀李逵,李逵双斧一磕,大吼一声,刀斧手尽皆瘫软在地,爬出帐外。

  宋江还要发怒,吴用目视李逵,李逵呵呵笑道:“铁牛说的气话,年老莫要记在心上。”说罢,将双斧插回腰后,自出帐而去。

  武松道:“李逵之言不无原理,哥哥可曾细想,朝廷既能杀戮黎民,我等皆为待罪之身,若回京之后,被小人所算,不知身归那边?”宋江坐下,缄默沉静不语。

  李俊说道:“自古伴君如伴虎,宋庭刻薄少恩,石守信、高怀德等将,为赵匡胤打下山河,却落得‘杯酒释兵权’,若能及早抽身,不失智者所为。”

  宋江说道:“众位兄弟不必多言,有始无终并非君子所为,我誓不背朝廷。”吴用等人见未能说服宋江,各自出帐回营。

  数日后,王禀接到急报,说方石和上将盛玖在衢州山河县礼贤镇聚集数千人为乱,势甚放肆,官军屡攻受挫,便找来宋江商议,要亲去征战。

  宋江请令说道:“些许小事,不劳统制亲往,宋某只需数千人马,十日之内,必诛方石。”王禀甚喜,挑选三千精壮军卒与宋江同往,再加宋江原有人马,约有六七千人,一同前往衢州。临行时,“青面兽”杨志诈称患病,宋江以为是真,乃留其侄杨再兴照看不提。

  宋江一举攻陷礼贤镇,方石、盛玖出逃,提军追赶。行不上数里,探马回报:“方石人马向信州玉山县而去,路上逃兵甚多。”

  宋江笑道:“此贼不足为虑。”乃催军速行,于路上都是南军旗帜刀枪。

  宋军追行三十余里,才见方石人马,宋江命军急攻,两军搅杀一处。方石军马死伤逃亡过半,哪堪一击?被宋军杀的人仰马翻,方石必竟年老血衰,逃脱不及,正入花荣彀中,被花荣一箭射翻马下,众军上前一顿乱刀剁了。

  盛玖见方石暴亡,兵卒死伤散尽,只想突围。劈面“没羽箭”张清以为盛玖易取,先捏飞石数枚,望盛玖面门便打,盛玖用刀面急挡,飞石皆中刀面,铮铮有声。

  张清飞石伤不得盛玖,便攥枪来迎,大叫道:“泼贼哪里去?”

  盛玖道:“匹夫让路。”抡刀直战张清。

  张清敌住盛玖,斗十余合,一枪刺入盛玖腹中,盛玖一刀劈张清落马,二将双双毙命。贼军散尽。

  宋江告捷,清点将佐,除张清战死外,不见了彭玘,怎知彭玘乱军受了重伤,至偏僻乡村被民户所救,厥后中兴时也做了名将。

  宋江寻不到彭玘,以为战死,立了衣冠冢,想将张清择地安葬。

  吴用道:“此处离着玉山县不外数十里,不如将张清安葬在彼。”

  宋江依允,提军直去了玉山县,在县里为张清、彭玘做了法事,众将挂孝,安葬张清。

  一切妥当,宋江清点戎马,共计折了千余人,准备回师缙云,听候调遣。

  突然鲁智深、武松前来与宋江说道:“龙虎山只在信州南界,离此不远,方石已除,我二人欲向哥哥请几日兵闲,去山上走一遭,不知可否?”

  宋江惊问:“你二人向来居住北方,此处也有知己不成?况且那龙虎山乃道家场所,于你佛家有何关连?”

  武松说道:“哥哥有所不知,龙虎山张天师与我师父周同是旧友,既到信州,当须参见。”

  宋江说道:“原来如此,我闻龙虎山是个仙山,早想拜会,只是无缘而已,今日天假其便,我等兄弟同往岂不是好。一者众人求个福报,二来游览一番美景,也不枉江南走了一遭。”随即命人准备些香烛、金银等物,作为进山贡奉。

  明日一早,宋江与众兄弟斋戒沐浴三天,至四天头上,辰时一到,宋江引着人马离了玉山县,迤逦着望龙虎山而去,路上经沙溪镇,过信州府,行铅山县,越贵溪水,刚刚到了龙虎山下,宋江将军马扎住,只因李逵专好惹事,所以将其留在山下,令李俊、阮小七、杨雄看管。

  宋江为表虔诚,自与众将卸了战甲,换了便服,只各自带了随身佩刀,步行向山上便去,刚到得龙虎山下,只见两个道童迎来,但见两个道童妆扮一般模样:

  头扎两个牛角歪髻,遮额刘海齐眉是非。脸颊粉嫩玉雕,眸子珍珠嵌就。皓齿朱唇,嘴边长挂着笑容。身材玲珑,不外八九岁年纪。体穿一领小道袍,脚着一双青布履。疑似仙娃结伴行,不类世间小顽童。

  宋江看了这两个娃娃,见相貌不俗,上前行了一躬,问道:“仙童何来?”

  那其中的一个道童还了一礼,说道:“我二人是山上大殿里的羽士,奉老仙翁之话,来山下迎接一位客人。”

  宋江又问道:“敢问老仙翁何许人也?”

  另一个道童打个稽首,回道:“老仙翁即是我家祖师爷,虚靖先生张继先天师。”

  宋江再问道:“但不知迎接哪位客人?”

  那道童答道:“天师只说是罡煞星主,天魁星宿来访,并言天魁星一众只在山下,让我二人速请上山,莫不是你么?”

  宋江笑道:“小可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曾聚义在山东梁山,确实上应天魁之星,却未曾拜会你家天师,也未曾到过仙山,你家天师如何知道我等会来?”

  道童说道:“我家天师乃是当世的活神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有晓天地循环之数,查人生死之能,知你等前来,不足为怪。”

  宋江说道:“即是如此,烦请仙童引路,去会你家天师何如?”

  道童见说,便引领着宋江等数十将佐,向山上去了,一路上风物如同仙境一般,但见:

  祥云朵朵,瑞霭纷纷。祥云朵朵笼青峰,瑞霭纷纷罩乾坤。山边怪石,龙蟠虎踞真奇特;涧边溪流,潺潺流淌玉浆液。松柏杨柳,尽是千年古木;虎豹猿猱,盖为山中灵兽。仙鹤天上遨游,麒麟洞中收支。脚下之砖,金银鎏成;屋脊之瓦,琉璃造就。八面吹来仙家风,十处辉煌似桃源。浑如玉皇灵霄殿,胜过老君兜率天。

  宋江等人随道童一路上得山来,见了钟灵毓秀的龙虎山,各各嗟叹不已。

  约行半个时辰,众人随着道童来到山上。道童转转身对宋江等人说道:“列位壮士稍候,我二人入去通禀。”两位道童自去了殿里。

  宋江与众人在大殿外环视了一遭,看着大殿雄伟无比,雕梁画栋,赞美不停。

  须臾,殿内住持真人引众羽士出门相迎,与宋江众人外交一番,引入大殿。

  宋江、卢俊义等人见了降魔护道天尊张道陵神像,就神龛前,焚起好香,各自拜过。又送上金银,以作香烛之费。众羽士请宋江等人坐了,奉茶品茗。

  宋江动问住持真人道:“小可慕名拜会虚靖先生,不知现在哪里?可否谒见?”

  真人回道:“天师性甚狷介,在山顶忘忧殿居住,离此间三五里路途,请将军在此用过斋饭,明早沐浴再去不迟。”宋江依允,便与众兄弟留下吃了斋饭,住了一宿。

  明日一早,宋江等人各自沐浴易服,吃过饭后,由昨日两个道童领着,去见天师。

  行不上三五里,道童指道:“那前面琉璃瓦的大殿,即是天师所在。”众人又走了一程,来到忘忧殿前,两个道童入去通报。

  片刻,只见两个道童一左一右,拥出那个天师,宋江一众看了,这虚靖天师果真清奇,面容约三十岁,身着法衣,手持拂尘。

  那天师出来与众人打了个稽首,邀宋江一行进了殿内,叙礼已罢,分宾主落座。两位道童依次献上茶水,宋江和众人品了一回。

  众人再看殿里时,却是面朝正南的三间大厅,正北墙上挂一轴寿山福海的古画,画下供桌上,用古铜兽炉焚着一炉好香。两旁金漆柱上有一副对子,上联写着:“道高龙虎伏。”下联写着:“德重鬼神钦。”横匾上写着四个金漆大字:“上善若水。”

  宋江看那天师说道:“久闻吾师贤名,今日幸见仙颜,足慰平生之愿。”

  天师笑道:“不敢,吾久居山中,不问世事,闲野山夫一般,何敢一提。倒是宋先锋济危扶困之名,声传南北,贫道敬仰已久,今日来访有失远迎,莫要怪罪才是。”

  宋江等人心中暗想:“如此年少,怎被道童呼为老仙翁?”

  张天师笑了笑,说道:“宋义士心中所想,我已知道,我虽年纪不大,但得祖爷正统传道,更有当今官家赐号虚静先生,老仙翁不外尊称而已。”

  宋江惊叹,笑道:“先生不愧为龙虎山之主,竟能洞悉一切,即是心中所想,也无所藏。”

  天师与宋江说话之时,只见一女真人进门,十多岁年纪,身材袅娜,素衣高冠,生的冰肌玉骨,面若桃花,如同仙子。手中提着个竹篮,里面尽是些山中珍果。

  那女子见了众人施了一礼,把野果分匀,盛盘装了,和两道童摆在众人身旁香几上,然后立于天师身边。那个道姑,却正是天师爱徒赵雪儿。

  鲁智深说道:“天师可还记得贫僧么?”

  天师道:“智深师父忠肝义胆,早些年见你时候,照旧种师道帐前提辖,厥后听说打死恶霸,却入了绿林,梁山聚义,可还快活?”

  武松接口说道:“我军南征,昔时梁山聚义兄弟,折损七八,当年全盛时,快活的紧。”

  天师说道:“我早已知道,此为命数,不行强求。”

  正在此时,门外张皇跑进一个小羽士,启禀道:“祸事了、祸事了,山门前闯进一个黑熊般的蛮夫,腰里插着两把大斧,说要寻他哥哥,东一头、西一头乱闯,我等解劝无用,拦挡不住,那男人挥双铁拳直打进来,奔着伏魔大殿去了,身后另有两个伴当随着。”

  宋江急遽起身,惊道:“欠好,必是李逵惹事。”忙让道童引着,与兄弟们去找那男人。

  道童领着众人一路疾行,直来到伏魔殿外,却见五七十个羽士,各持棍棒围成个空地,宋江离开人群见正是李逵在吵吵嚷嚷,脚下打垮了十余个羽士,身旁随着李俊、阮小七。

  宋江等来到面前,叱道:“你这黑厮,不是教你在山下期待么?怎地不听军令,私自到此浑闹?”又见李俊、阮小七两个,怒道:“因你们两个兄弟向来稳重,留下看管于他,如何跟他厮闹?”

  李俊道:“哥哥不要错怪了我二人,李逵不听军令,说要上山转转,来找哥哥,我二人千般劝阻,这厮只是不听,我与小七拦挡不住,又怕惹失事端,留下杨雄守营,所以跟来。”

  宋江指李逵骂道:“你这厮多次违我军令,今日又闹了皇家道场,不行饶恕!”随即令众兄弟来绑,想要杀头问罪。

  李逵说道:“要杀时便杀,不需绑绳。”宋江便让蔡庆上前行刑。

  卢俊义道:“且慢,此乃道场,见不得血污,不若下山再说。”

  宋江蹙眉道:“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在此,不行迟延,速杀之以正军法。”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说道:“他本无罪,却该有功。”

  众人寻声看去,正是那道德的高人,有名的羽士,张继先天师。原来宋江等人寻那李逵到此,天师也跟了来。

  众羽士见了天师,愤愤不平,都来起诉。

  天师说道:“尔等休得聒噪,我自有原理,且退了去。”众羽士怏怏而退。

  宋江见是天师,请罪道:“这黑蠢浑人是宋某麾下李逵,只是管教不周,亵渎圣地,这便行军中执法,斩之谢罪。”

  天师轻摇羽扇道:“若不是他引你等前来,你等也未必知晓前世今生,实是机缘巧合。”众位兄弟见天师如此说,也都来给李逵求情。

  宋江目瞪李逵道:“若不看在天师面上,今日绝不饶你,下次再犯,必依军法。”又问司徒天师道:“天师此话怎讲?”

  天师对宋江等人续言道:“你等可识得眼前这所大殿?”宋江等人见说,举目看着面前这殿宇,窗棂紧闭,大门紧锁,檐下悬着一张朱红漆金字大匾,上书“伏魔之殿”四个大字,这殿宇与其他楼阁制作更是差异。

  宋江说道:“恰似梦中见过。”卢俊义等人也觉似曾相识。

  天师让赵雪儿开了那门上大锁,引着宋江这些人都到了殿内,取了火炬照着,却见大殿内光秃秃的,没甚物件,只有个赑屭在那地的当中,旁边一个长宽丈余的青石板,一个无底黑洞,众人不知所以。

  宋江问天师道:“此殿作何所用?如何这般凄惨?”

  天师说道:“此为镇压天罡地煞群星之处,即是你等前身范天条贬谪之所。”宋江等人无不惊奇。

  吴用说道:“即是我等镇压于此必有个缘由,天师可否见告一二?”

  天师说道:“你等前身本是商周大战时,殒命战场的将帅,被姜太公封为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在神界听用,后因种种罪过,先后贬谪下界,大唐洞玄国师将汝等封印于伏魔殿内。”

  卢俊义问道:“那又是何以,我等脱离劫难,转生为人?”

  天师道:“只因本朝仁宗天子嘉佑三年,国内瘟疫横行,殿前太尉洪信奉圣旨来此龙虎山请虚靖天师去东京作法祈禳瘟疫,却误开了伏魔殿将你等尽皆放出,也合该你等灾满出世。”众将听了俱是惊讶。

  柴进问道:“我等已知前世,不知今生作何结局?还望仙翁指点迷津。”

  天师对柴进道:“此乃天机,不行泄露。”

  宋江说道:“若是天机,我等不敢多言,但求天师为江南战死亡魂并我众兄弟阵亡将佐作一场法事,超度极乐,即是谢谢不尽。”

  天师说道:“这倒不难。”天师引着宋江等人出了伏魔殿,依旧让人锁了门窗,回了忘忧殿。

  自明日起,天师邀那樊瑞作法七昼夜,以青词祭天,超度因干戈而死的孤魂野鬼。

  到第八日头上,宋江等人欲告辞还军。

  宋江又问天师道:“江南大局已定,不知大宋厥后运数如何?”

  天师道:“方腊之乱虽然平定,却有异族兴起,我有几句谶言,印证未来之事。”宋江等人皆洗耳恭听。

  天师便说出四句谶语来:“南征之后北伐,山河血洗两分。七王中兴护国,终蹈后周覆辙。”众人不明所以,亦不敢深问,只是暗自记下。

  宋江等人要行,天师乃唤鲁智深、武松上前,对二人道:“佛道本是一家,你两个皆为出家之人,我有一番话,不知肯听否?”

  鲁智深、武松齐声道:“仙长得道之人,但有良言,我二人皆听教诲。”

  天师道:“出家人杀业过重难得圆满,江南即将平定,不如寻个妙处,修个正果,岂不为美。”

  鲁智深、武松说道:“多谢天师良言,我二人醍醐灌顶,谨记于心。”

  天师又赠予朱武一本《周易参同契》,并言:“莫有恶念,好生修道,斩得三尸,即证金仙。”朱武拜谢。

  天师又劝宋江众人道:“你等皆为绿林身世,后虽受了招安,建了功业,但前时杀官夺城,终是让人难忘,不如就此隐遁终生,免得回朝被奸人所害。”

  宋江笑道:“我等替天行道,以忠义为本,从前虽然罪恶颇重,现今却为国效力,征战四方,即无劳绩,也有苦劳,我不负朝廷,朝廷焉能负我?多谢天师一番美意,近日多有讨扰,深得教诲,宋某就此别过,仙师保重。山长路远,后会有期。”

  天师道:“贫道亲送将军一程。”便领了百余巨细羽士将宋江等人送至山门牌楼,道一声:“恕贫道不能远送。”乃唤赵雪儿说道:“你且送列位将军下山去!”

  天师与宋江众人别过,自与众羽士回了山上。

  赵雪儿尊了师命,送宋江一行直至山下,见武松左臂衣袂空空,惊问道:“武师父,左臂如何这般光景?”

  武松说道:“两军阵前厮杀,刀剑无情,以至伤残。”

  赵雪儿又对宋江众人打个稽首,作别道:“列位义士保重,必将前程似锦。”

  宋江回道:“有劳仙子远送。”与赵雪儿举手作别,带了那一班英雄自投军营而去,赵雪儿自原路回山不提。

  且说宋江众人回营,杨雄接着同入帐中。杨雄对宋江说道:“哥哥回来的正是时候,谭节度派人四处征调军马回剿处州。”

  宋江问道:“可知何事?”

  杨雄道:“听说洪再与武义贼首李德合兵,党徒十万,号称四十万,以恢复永乐为名,再次攻陷处州,据守城郭,我军攻城倒霉,伤亡惨重。另有方七佛数万军,据守黄岩半年有余,须合兵围剿。”

  李应惊道:“反贼拥兵十余万,我军南征时不外十五万人马,现已不足十万,如何征剿?”

  卢俊义道:“洪再十万人马不外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收拾人马回军助力,攻克处州才是。”

  宋江道:“也只好如此。”随即传令,拔营都起,回军处州。宋江回军半路,正遇衢州知州高至临派兵前来,随即两路人马同路而行。

  洪再鸱张处州,婺州通判姚舜明得知后,访得其母妻,并令洪再所厚者范渊往谕祸福。范渊本是个落地秀才,极善言词,洪再起兵时,欲得其为助,范渊执意不愿,刚刚作罢。范渊即奉姚舜明之令,立即来随处州见洪再,因处州被官军围困甚紧,洪再只令一个大篾箩用绳索拴牢,顺下城去将范渊吊上城头。洪再请范渊入了城楼,落座看茶。

  洪再见范渊未语先笑,乃问道:“范公此来欲为谭稹做说客么?”

  范渊笑道:“将军此话谬矣!《晏子春秋》有言:‘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方腊虽然敢为天下先,不外逞一时之勇,连累江南生灵涂炭,黎民肝脑涂地。宋江可谓识时务、通机变,只反奸臣不反天子,留得至忠至孝之名于天下,为朝廷招安得以重用。将军虽有十万人马,皆是乌合聚集,但能用者几何?猛将又有几人?可比得方七佛、吕师囊等辈否?处州一矢之地,破在旦夕,那时玉石俱焚,将军首级高悬城门之上,老母妻儿,谁人供养?实不瞒将军,汝之母妻见在婺州通判姚舜明贵寓,吃喝用给一应周全。姚通判久仰将军台甫,特使愚才说知利害,翘首以盼将军卸甲来归,讨好母妻还家。谭节度亦有言在先,将军如能解甲,既往不咎。某报必死之心而来,将军何不三思?迷途知返,尚未迟也!”

  洪再听后,名顿开道:“多谢先生良言相劝,振聋发聩,某马上开城投降,范公可先行回复,毋使官军攻城。”范渊作别而去,依旧用大篾箩顺下城去,回复谭稹。

  谭稹听后大喜,令雄师退却数里,期待洪再来降。约过两个时辰,洪再将本部人马整顿出城,将一切军械、铠甲、旌旗等物,全部缴纳谭稹军中。谭稹亲自前来抚慰洪再,遣散其党归农,并许洪再日后立功,加官进爵。洪再感恩感德,自去婺州迎了老母妻儿,谢别姚舜明不提。

  虽然江南知名匪首非降即杀,唯有方七佛最是勇悍,被重兵围困黄岩,仍坚守半年之久。谭稹只好集军,前往剿杀。

  会此时,黄岩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谭稹到此围攻一旬,方七佛枝梧不得,开城突围。赵明、黄迪先夺了黄岩,王禀和众将围追方七佛。

  大兵四合之下,方七佛则向北而去,直到永宁江边,因官军围城戒严,江面并无船只。

  军卒报说:“宋军东、南、西三面围来。”

  方七佛恨道:“吾自随圣公反宋,巨细五七十战,东征睦州、西克歙州、北伐秀州、南取处州,流血过斗,无不尽力,今次穷途末路,此乃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将士无不涕泣。

  方七佛又言:“你等皆降,不必为我身死,来世再做兄弟!”

  将士齐声震天道:“誓与佛王共生死!”后队大叫:“敌军来也!”

  方七佛急遽来到后军,见宋军人马铺天盖地围住永宁江边,大叫:“活捉方七佛!”

  方七佛仰天咆哮,带军冲杀,自身纵马挥槊,数次杀透重围,击斩宋军千人。大战一日夜,直杀到章安镇东海边,正冲杀之时,顾见洪再,雷鸣般喝道:“你是我部曲旧将,为何投敌?”

  洪再惊慌,内疚回道:“为家人而已,否则怎能如此!大王休怪。”

  方七佛道:“而已,而已,你速速离去,我不杀你。”洪再得了活命,拨马便走。

  从辰时至午时,海边横尸数万,宋军折损半数,南军独活方七佛一人,身受刀枪伤十余处,立在岸边,被宋兵团团围住。

  此时方七佛怎生模样?但见:

  血染衣甲,如同烂熳山火;手中长槊,更似嗜血狂龙。面如狰狞金刚,身比九霄罗汉;项籍被阻乌江边,黄巢兵败狼虎谷。

  姚平仲见方七佛威猛不减,命五百弓箭手向前,欲射杀之。

  谭稹道:“此人雄烈,箭矢岂能屈服么?”令弓兵退却十步。

  方七佛便把槊戳住,高声歌曰:“山河阔兮风雷起,南国气兮吾为尊!反昏君兮杀贼子,事不成兮天不公!”歌罢,喑呜一声,身后海水为之翻涌多时。

  方七佛便在腰下拔出龙泉宝剑,自刎而死。此为宣和四年正月之事。

  鲁智深、武松目睹,赞道:“此乃大丈夫,真英雄也!”

  方七佛已死,众军欲上前斩其首。

  谭稹下令道:“自古将相不辱,留其全尸。”遂葬方七佛于海边,以清酌中牢奠之。

  宋江和吴用、卢俊义说道:“方七佛可比龙虎,如此死了真是可惜。”

  卢俊义道:“此贼枭雄,可惜各为其主。”

  吴用道:“方七佛今日下场实乃咎由自取,两位兄长不必过多叹息。”

  方腊之起,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直至宣和四年三月,余党悉平。王师自出征至凯旋,四百五十日整。宣和二年十月方腊自立为帝,十一月攻陷青溪县,两浙都监蔡遵、颜坦击方腊,死之。十二月陷睦、歙二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月末,攻克杭州,知州赵霆遁,廉访使者赵约、制置使者陈建诟贼死。宣和三年春正月,方腊陷婺州,又陷衢州,守臣彭汝方、段约介骂贼死之。二月,降诏招抚方腊未果,方腊攻克处州。《青溪寇轨》中自有纪录,不必多言。

  江南即已平定,朝廷也已将新官补缺,谭稹重整军容,率领众将军马,高奏凯歌,声势赫赫,依次还朝。南征诸将回至京口,日日大摆庆功宴,而招教坊官妓取乐,从上至下尽皆欢喜,昼夜欢庆,唯独韩世忠躲了众人,坐在柱下,自顾自大喝闷酒,却被营妓中一个花魁看了正着。那花魁初看韩世忠时,只见一只老虎蹲卧柱下,抱坛吃酒,大吃一惊,用手揉目,再次定睛细看,却是一名军汉,心知绝特殊夫,便上前来深深道了个万福,搭话敬酒,韩世忠也不推辞,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那女子说道:“将军海量,奴家再敬将军。”说着,又满一碗酒向前递去,韩世忠再次饮尽。那女子连劝三碗后,韩世忠抬头寓目,只见那女子生的无比美貌,冶容俏丽,绾一头乌云也似的发髻,插着几只飞凤金钗,一身红衣彩鞋,玉体婀娜多姿,恰如出水芙蓉,风情万种,即是月里嫦娥也要自愧不如。世人都说:“婊女无情,戏子无义。”却不知这个女子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更有娄昭君的眼,红拂女的胆。

  韩世忠半醉半醒,见那女子抱着一瓮酒,非是凡俗可比,起身作礼道:“在下一介武夫,不敢动问花魁娘子芳名。”

  那女子还礼道:“奴家姓梁氏,小字红玉,年方双十,原籍池州,生于淮安。父亡母在,流落京口,现占籍教坊。”

  世忠问道:“恕在下冒昧,女人想是良民,因何沦落风尘?”

  梁红玉叹道:“奴本将门之女,自幼也随父兄练得一些粗浅功夫,却因方腊之乱,连陷州郡,官军屡次征讨失败,祖父与父亲都因平定方腊时贻误战机,战败开罪被杀,梁家由此中落,红玉也因受连坐之罪,为京口官妓。”

  世忠顿生恻隐之心,说道:“可恨天下不平,王法不公!”

  红玉问道:“将军高姓台甫,奴还不知?”

  世忠回道:“粗鄙姓韩,双名世忠,三十有三岁,本是延州人,因随调遣征讨方腊,回军滞留京口。”二人坐下攀谈数语,都有相见恨晚之意,韩世忠便将早年在西北经过讲诉一番,又把如何擒获方腊,如何在此酗酒,如何心中不快,与梁红玉说之,梁红玉听了亦是千般开解,韩世忠怨气稍平。

  席散后,梁红玉归家密告其母说:“红玉今日侍宴,初见柱下有一大虎,再看却是一美丈夫,与昨日梦中一般无二,甚觉蹊跷。问其姓名,唤做韩世忠,必不是凡人,特与母亲说之。”

  梁母听后,说道:“来日女儿把他邀至家中,我母女置酒款待,成就你二人一段姻缘。”

  越日,梁红玉果真邀请韩世忠至家,酒食准备妥当,直喝了半夜酒,极尽欢娱。酬酢之间,红玉言明愿以身相许,世忠甚喜。梁母资以金帛为妆奁,红玉遂与世忠约为匹俦,世忠便以军籍身份赎其为妾。为作甚妾?原来韩世忠先娶了一白氏女子为正妻,因此为妾。

  回军途中,宋江官微职小,领着本部人马走在最末,杨再兴只说杨志未痊,不能随军。宋江不得已留杨志在此,却不知杨志装病,厥后投了老种经略门下,此事不提。数日后,行至杭州钱塘四周,宋江在马上望了一望西方天际,红日西垂如血,云如火烧,不由得想起阵亡兄弟,悲从心来。

  当晚,宋江戎马渡过钱塘江北岸扎住大营。鲁智深、武松闲来无事,趁月灼烁朗,出营览景,遥望西湖之南,月轮山上那六和佛塔,甚是美丽,又想起临别龙虎山时天师之语,顿生隐遁之心。

  武松指那六和塔说道:“我闻此塔始建于本朝开宝三年,是钱弘俶舍园所造,同时还制作了塔院,建塔乃为镇压钱塘江江潮。六和塔身共九层,高五十余丈,巍峨突起,依陆俯看钱塘,风物秀丽,可谓隐居不二之地。”

  鲁智深笑道:“哎呀!兄弟与洒家却想在了一处,我本意去寻恩师周同,嵩山修佛,却怕随宋年老入京不放离去,今日宋年老功成,我二人也不负兄弟之盟,就在此安度余生也罢。”二人商量一番,便回营中对宋江说了心愿,宋江与众人听后受惊万分。

  宋江说道:“两位兄弟如何有这等想法?我等兄弟助朝廷剿灭方腊乱党,回京之后肯定加官进爵,青史留名,何以有此归隐之心,万万不能允许。”

  鲁智深说道:“多谢年老美意,洒家一生自在惯了,回京必被约束,便违背了本心。若洒家半路弃哥哥而去,就是不义,现在哥哥功成名就,洒家自是空门门生,未便追随,还望年老海涵。”

  武松也说道:“公明哥哥,武松别无他能,乃一武夫,上天怜爱,得遇哥哥,结拜为兄长,即是不枉今生。武松有幸在哥哥身边尽些绵薄之力,为哥哥扫平前途荆棘,心愿已足。现在小弟折损一臂,已成废人,心如死灰,不愿赴京。还望哥哥念在昔日情义,允了我二人这一个心愿。”

  卢俊义、林冲本与鲁智深、武松师出同门,皆为周同徒弟,听了这话,未免不舍。

  卢俊义说道:“两位师弟有此想法,不外一时之念,何不三思而行?”

  林冲也道:“想当初在野猪林,若不是智深师弟相救,林冲早为泉下之鬼,今日若去,好不让我心中凄凉。我等四人本出同门,应是骨血不分,今日你二人离去,如同花谢一朵,树折一杈,怎不让人伤感?”

  鲁智深说道:“我二人有此想法已久,只因战事未平,不敢舍众兄弟而去,今日大功告成,我二人当皈依空门,在佛祖面前诵经吃斋,以赎前番杀戮恶业,只求哥哥与众兄弟玉成才是,亦不枉我兄弟与列位同生共死,水里火里走了一遭。”众兄弟听后,知二僧不能留,人人落泪,各各伤心。

  宋江知鲁武二僧不能留,泣道:“既然你二人决心已下,我等便不强留,诸位兄弟凑些金银,与你二人拿去,以作香火用度。”

  武松对宋江说道:“我二人只将随军征战得赏,纳于六和寺中公用即可,不劳兄弟们破费,哥哥造册,须将我二人除名。”当夜众兄弟把酒言欢,为鲁、武二僧饯行,通宵达旦。

  明日一早,鲁智深、武松换了火浣布直裰,收拾妥当,背了包裹,提了禅杖,带了戒刀,便离别众兄弟去往六和寺中安身,宋江领导众兄弟送出辕门。

  鲁智深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二人自去便可,众家兄弟且回。”

  武松道:“哥哥与众兄弟保重,今生有缘,自会再见。”二人合掌做礼,与众人洒泪而别,宋江目送一程,与兄弟们自回。

  不说二僧归于释教,且说宋江领众将回营,吴用见众人惆怅,开解道:“二僧此去,一定修行圆满,不必记挂。杭州城里有我数位兄弟阵亡病故于此,不如前去祭祀一番,北归未迟。”众将皆有此心,宋江便与众人一同进城,知州曾孝蕴接着,外交数语,宋江便辞了曾知州,前去祭祀兄弟。

  宋江等人寻到索超、刘唐、张横、穆弘、张顺、邓飞、燕顺、鲍旭、马麟、孔明、朱贵、白胜、朱富几人墓冢,一齐诵读了诔文,并把酒水浇奠一番,烧化冥纸,又回杭州府中与曾孝蕴叙旧。

  明日,宋江要起程回还京师,曾孝蕴一再挽留,又盘桓数日,临行时,时迁突然病故,众将于杭州城里为时迁办了丧事,因此延误了回京行程。

  且说汴京城中,南征将帅尚有部门未回者,道君天子便就设朝文德殿,将早已拟好的圣旨颁下,悉数封官加爵,大赏南征将帅士卒。诏曰:“方腊起睦州,势甚放肆,以童贯为江、浙、荆、淮宣抚使,统领西北六路雄师十五万,所聚兵帅诸将讨平之,当为首功,去岁八月已进太师,今特加封楚国公。为平方腊之乱,谭稹为制置使首当其冲,率西路雄师攻城掠地,收疆复土,功在第二,去岁八月已进常德军节度使,今赐宅一区、黄金百两、奴婢百人。保信军节度使、马军副都指挥、江浙淮南宣抚司都统使刘延庆,从平方腊,加封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子蕲州防御使刘光世自将一军,破贼衢、婺之间,授耀州视察使、鄜延路戎马钤辖。刘延庆先锋王渊破钱塘、帮源洞有功,授阁门宣赞舍人、京畿提举保甲兼提点刑狱公务。统制官王禀任东路将,征杭州、睦州有功,加封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镇西军承宣使。王禀先锋宋江因随军讨逆有功,迁为武德医生。统制官刘镇任西路将,征歙州、衢州有功,加封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永兴军承宣使。前军统领辛兴宗于青溪县生擒贼首方腊,加封忠州防御使。统制姚平仲从征方腊,破杀仇道人,收复乐清县,解温州之围,功封京畿宣抚司都统制。统制张思正从征方腊有功,收复乐清县,击败俞道安部,功封京畿宣抚司副统制。王复平叛天台、宁海县有功,擢升徽猷阁待制、两浙都转运使。赵立击败方五有功,加封台甫府武卫军先锋将。统制郭仲荀助温州教授刘士英恪守温州有功,加封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彰化节度使、怀德军都总管杨惟忠从平方腊有功,加封高阳关路马军司总管。杨惟忠副将程迪征方腊有功,加封武功医生、荣州团练使、泸南潼川府路走马蒙受公务。上将王涣从平方腊有功,与众将尽复所失城,加封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淮西钤辖何灌从平方腊,获贼帅吕师囊,迁同州视察使、浙东都钤辖。阁门宣赞舍人折可存为河东第四将,率其部署,从军南下,冒矢突阵,助力擒获方腊,功迁为武节医生。折可存部将杨震,同何灌生擒吕师囊有功,授知麟州建宁砦。杨震宗子杨沂中应募从军击贼,积功为忠翊郎。上将马扩从征方腊有功,加封武功医生、和州防御使。上将杨可世从平方腊有功,升前军统制,受征辽都统制种师道节制。方腊为寇,冯熙载荐河东廉访使者王士言为东南第三将,首解秀州之围,击败方七佛,王士言加官一等。定州知州王汉之,因方腊之乱报御有功,加龙图阁直学士。越州知州刘韐,守城击败贼寇有功,拜述古殿直学士,河北、河东宣抚照料官。刘韐宗子刘子羽以主管机宜文字佐其父,破睦贼,入主太府、太仆簿,迁卫尉丞。京西第四将庄仲修同秦寿之,自去岁二月率本部人马掩护广德军,杀获方贼,收复宁国、绩溪二县并歙州,讨荡帮源洞,破贼巢,又在衢、婺二州除灭余党,各自加官一级。睦寇作,吴越王诸孙钱即知宣州,供应军须,童贯上表其功,进龙图阁学士。原扬州知州徐处仁以疾归家,方腊为乱,亟见睢阳留守薛昂,为画守战之策,起为应天府府尹。方腊寇东南,王师至衢州,贵溪、弋阳邑守萧振督军饷,治办无阙,上将刘光世荐于朝,授婺州教授。方腊窃发,永嘉、瑞安二县主簿黄友同诸将击敌,所至披靡。婺寇复作,友摄兵曹,单骑至武义叱退贼首李德,婺人图像祀之,以功通判檀州。婺州东阳人王炳助力官军破敌,官拜浙西戎马副都监。王炳宗子王霆率众协同官军诛方腊,以功补官忠翊郎。张确通判杭州,有自贼中逃归者,悉宽恕之,访得虚实以告,诸将用其言,盗平有功,转知坊、汾二州。宋旅守剡县死国,越帅刘韐上表其事,赠朝散郎,录其四子为官。尚竭至忠,共扶社稷。故兹诏示,想宜悉知。宣和四年诏示。”

  方腊初平,江、浙诸郡皆未有常赋,乃诏陈遘以大漕之职经制淮、浙、江、湖、福建等七路财赋,许得移用,监司听其按察。于是陈遘增收民间卖酒、鬻糟、商税、牙税、印契钱、头子钱、楼店钱。每贯增收二十文以充经制之用。是后州县有所谓经制钱,自陈遘始。

  南征将帅都得天子召见,唯独姚平仲被童贯阻挠,不得面圣,原来内中有个缘由,姚家世代担任西部边关上将,姚平仲幼年即是孤儿,由伯父姚古将其抚育成人,看作儿子一般。十八岁与西夏军战臧底河,擒杀敌军甚多,敌不能挡。童贯得知招其共语,姚平仲见而不拜,童贯不悦,未与相应之赏,关中好汉对姚平仲却甚是推崇,都称之为“小太尉”。

  方腊作乱,童贯虽不喜姚平仲,但深知其沉稳勇猛,即调之同行,贼平论功,全军数最,平仲面见童贯直言道:“吾不重赏赐,但见龙颜足矣。”童贯深恨之,因此姚平仲不得见帝。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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