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孤

　　小独孤衷本是想抢点银子花花，没成想倒被谭有涯给骗回了谭家去。那时他年纪小，还不明白中洲谭家意味着什么。

　　在悟天待了一段时间，把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吃遍了玩遍了，就想着回到市井中去。

　　谭有涯见他频频三番想离开悟天，也没有阻拦。拿了银子笑着送他回去，反倒是小独孤衷心里难受得紧。

　　“既然你不愿意待在悟天，那我就送你回来。”谭有涯脸上仍旧是阳光般的笑容，他也仍旧蹲下身来对小独孤衷说，“不外你要记着一点，既然你已经允许了要做我的徒弟，就不行以再像以前一样坑蒙诱骗了！”

　　看到小独孤衷嘟起小嘴的委屈样，谭有涯咳嗽两声道，“呃，其实须要的时候接纳一点须要的手段也是有须要的嘛！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做事儿有分寸就行。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哦！”

　　谭有涯站起来转身要走，小独孤衷心里正难受，他突然又转过身来问:“对了，乖徒儿，你有名字没有？”不等小独孤衷回覆，他又自言自语道，“按理说这师父收徒要自己赐名，为师希望你能够正中不偏，便叫你衷儿可好？”

　　谭有涯第一次在他面前用无涯笔，是在半空写出这个“衷”字。

　　“小衷儿，你说你这名都有了，总不能没有姓吧？”谭有涯很认真的坐到地上跟他商量，“要不跟我姓，谭衷这个名字也蛮好听的嘛！”

　　小独孤衷摇头，他那时还不爱说话，但他心里真心觉得谭衷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像坛中，谁喜欢被装在罐子里啊！

　　“呃……那你容我想想！”

　　小独孤衷是哪天开始养成看天的习惯的。一大一小两小我私家坐在小巷子的墙上，陶有涯想出来一个小独孤衷就否认一个。从申时坐到酉时，一向书法甚好的陶有涯有些痛恨念书少了。

　　“咕～”

　　两小我私家的肚子都叫了，一个极美的蓝衣少妇团扇掩面走到巷中轻笑:“这晚饭都凉了，容儿也叫唤许久了，你们爷儿俩计划何时回家用饭啊？”

　　两小我私家对视一眼，扭头看向巷中的少妇时默契的傻笑，谭有涯跳到地上，伸手把小独孤衷接下来。

　　“秋儿，咱们的小徒弟有名了！”谭有涯很自得的炫耀了他取的“衷”字，云捡秋牵起小独孤衷的手，“所谓名字名字，既然有了名，还需有字。这孩子跟咱们谭家合，都是崇尚真性情。由衷由衷，不如叫取字‘子由’如何？”

　　“好！夫人说的都好！”陶有涯也牵起小独孤衷的另一只手，他低头问，“小家伙，你可喜欢这个名字？”

　　小独孤衷猛颔首，这肯定的速度让谭有涯不由得怀疑:“你这小家伙该不是重女轻男、重师娘轻师父吧？为师给你取了一下午的姓你没一个满意的，你师娘随便取一个字你就颔首如捣蒜一般！”

　　三人手牵手踏入万家灯火里，这云巅中洲是大陆最高之处，那晚的星光被近在眼前的灯光淹没了。小独孤衷贪恋这样的温暖，最终放弃了回到市井中去。

　　其实在悟天也很自在，四各人族中谭家是受羁绊最少的一家。谭家的修炼之法在于悟，说白了就是散养。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小我私家。能够学成什么样全看自己的悟性！自己如果不想学，也没人会逼你，但要肩负不学的结果。

　　谭有涯见宝物徒弟愿意留下，开心的翻了《百家姓》出来:“小衷儿，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姓，那咱们不如点一个姓好了！我闭着眼睛翻这本百家姓，你点中哪个就用哪个，如何？”

　　小独孤衷颔首。他生在市井，却天生影象超群。对看过的图文字符过目成诵，这《百家姓》以前在跟一堆熊孩子捉弄那死板的教书先生时早看过了。默默回忆了一下里面的一堆姓氏，他一眼选中了同一个位置的同一个姓氏——独孤！

　　“我就说怎么今天跟你选了那么多都不满意呢！”谭有涯给他写了名帖，笑道，“原来你喜欢复姓啊！不外衷儿，师父不得不先提醒你，整个渊方大陆都崇尚单姓，你的复姓虽然很独树一帜吧，但有点儿标新立异哦。”

　　“别人喜欢的，我就一定要喜欢吗？”这是他在悟天说的第一句话。

　　谭有涯很认真的想了想，颔首道:“你说得很对！别人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好，这就够了！从今天起，你就叫独孤衷！”

　　直到很久之后，独孤衷进入到好文的龙家，他才在角落里的一本书中找到自己喜欢这个姓的原因。

　　“孤苦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黄昏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富贵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孩童水果猫狗飞蝇虽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苦。”

　　是的，一如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却又没法斩断心里的牵念。刘靡初在花庐看着这莺飞絮舞，龙笛又在花丛中练刀了吧！

　　飒飒英姿，不愧是龙笛。龙思云是个爱美也臭美的人。独孤衷曾经问过他:“中洲之人都爱佩剑奏琴，你为何偏偏不喜欢？”

　　他收了手中的白芦刀，酷酷的来了一句:“因为——帅！”

　　“哈哈哈哈……”独孤衷其时都快笑抽了，“这个理由我服。”

　　思及往事，刘靡初不由叹了口气。他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自打重生后就时时感伤着物是人非。“你，怎么了？”龙笛收了刀在漫天飞絮中落到他面前，“嫌花庐无趣，想出去玩？”

　　“难不成你也要我喜欢待在这芦苇荡中？”刘靡初闻花庐色变也不是没有原理的。想当年师父说带他来花庐玩，他可是兴奋坏了！

　　龙家好纹饰，那吃穿用度都是考究得不能再考究了！想来想去花庐肯定更是美不胜收之处，听这名字就似乎看到了百花争妍一般。没想到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白茫茫一片的芦苇荡！

　　据说这里本是极偏僻的所在，只因龙家创世家主在这芦苇荡中获得了一流法器白芦刀。厥后凭借此刀创下龙家基业，这里就被命名为花庐，今后繁盛了起来。

　　这绝对是龙思云最好说话的一次了！坐在小船上，刘靡初学龙笛拿着根竹鱼竿垂钓，心里谋算的却是等会儿要好好去酒楼吃一顿。

　　龙家饮食考究，但太考究了！就地取材，鲜虾活鱼螃蟹水笋……就是不吃飞禽走兽。偏偏他不吃海鲜，总不至于辟谷吧！

　　“老板，我要鸭肉、酱肘、红烧肉、腊肠饭……”刘靡初熟练的点完菜见小二哥面有异色，他总结了一下，“除了河鲜其他肉统统一样给我上一份。”

　　“这位——小令郎，由于本店概不赊欠，所以您能先去柜台把账平了吗？”小二提醒道，“另有就是，本店严禁浪费，您一小我私家似乎吃不了这么多？”

　　“什么一小我私家，我——”刘靡初看了一下四周，“好吧！我一小我私家吃不完也没关系啊，我可以打包带走，这不算浪费！另有，我花的所有钱——”刘靡初指着隔邻桌的龙笛道，“记他账上！”

　　“好的，令郎您稍等，我这就去为您端菜。”小二突然就很配合的态度让刘靡初不得不怀疑现在中洲已经不看实力改看脸了吗？小二刚出门，刘靡初就听到他更殷勤的招呼声:“星儿小姐，您今儿照旧要雅间吗？”

　　“不了，本小姐今天约了人打架，没有围观群众怎么让那厮颜面扫地。”应晚一脚踩在大堂的客座上，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押金先付着，如果到时候不够，剩下的让龙家赔就好！”

　　“好嘞！您先请坐，我这就去给您端菜过来。”

　　刘靡初在楼上吃着花生米，时不时狐疑地瞅一眼淡定品茗的龙思云，心想:难怪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来助阵的。思及此，刘靡初不由哀叹一声，龙呵呵的修为似乎连中洲云巅榜末位都没排上。

　　龙遇从小到多数是被吊打嘛！还敢跟尚斗的应晚比，想不输都不行。

　　一个把自己裹得满身上下只剩手脚跟鼻子眼睛嘴巴和耳朵的人走进酒楼，应晚故意飞出云河彩练想绊他一跤，不知楼上那个多管闲事的脱手将她的彩练挡回来了。

　　应晚把人拽过来，抱着手问他道:“你今天又想演哪一出？上回扮花魁娘子，这回演铁甲将军啊？”

　　“小星儿，话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嘛！”龙遇拖着粗笨的身躯艰难地坐下，“另有，我想过了！咱们今天不打行不行？”

　　“不行！”应晚又一脚踩到长凳上，“我连赔偿金都预付了！约好了架不打，你玩我呢？”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换个方式比。”龙遇鼓舞道，“你看啊，从小到大咱俩打架我就没赢过你，你这一直没有挫折，没有挫折呢就没有进步。这就是你一直停留在中洲云巅榜第五名的原因！”

　　“说得似乎有点儿原理！”应晚思量片刻，不解道，“可是你跟别人打似乎也没赢过？”

　　“咳咳！这不是重点。”龙遇劝道，“重要的是你的排名进步知道吗？”

　　“别绕弯子了！”应晚高昂着头，“想怎么比？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