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盆地并临近工厂入口以后,四周的光线竟比在断坡边上时还昏暗一倍,同样的,刺鼻的气味也越发强烈。
现在向头顶望去,围合着这不毛之地的山丘可就突然酿成一堵堵尽似牢狱高墙的阻隔了——不光冰坚冷硬,还自上而下地透射缕缕阴光,似乎发生某种奇异的变质,给人以几欲作呕的感受。
但及早撤离却不是我当下该着急考虑的事。如若严格列序,它起码要排到我救出人并弄清狼狈为奸者的底细之后!
为了不打草惊蛇导致某人进场便动用“底牌”,我决定先对此地进行一番细密的视察,于是缘路紧靠工厂外圈沙土地上兀起的岩石群落隐蔽身形,直至找寻到最合适的视察角度……
从这里,我可以很好地看清进入工厂的必行之路上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在那恶犬排牙般上下差互的大门口,横挡着关卡,森严水平足以媲美军事管制区。陆有破胎器、空有电磁屏障,说它当属一座普通的化工厂所该拥有的,鬼才相信。而值岗的安保人员离谱愈甚——乍一看,已经全副武装。加上他们各个都佩戴着厚实的防毒面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工厂内是否真的存有什么禁忌的生化危险品……
“我刚刚用密钥解码了份被二级加密的档案,发现这里有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知晓我暂时拿不定主意,小雀斑爽性切换“神踪之眼”的形态,使其像手表一样贴附在我的腕上,然后用她最轻微的声音解说道:“你绝对想不到……这座化工厂的前身居然是赫兹人曾经选定并驻扎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口平台!”
“是吗?怎么厥后却要改建成化工厂?”我不禁生起兴趣,只为此八竿子够天南地北的转变,说不定了解得愈多,愈能获悉些许有用的信息,“另外,和赫兹人交往最‘暧昧’的,不应该是老妖婆嵐么?没原理啊……”
“实际上,这块地界原本简直属于中部。”曈答道。
“那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比力庞大的事情?”我追问。
“你猜对了。不外,庞大已经说明不了什么,它远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得多!很久以前,这里出了场很是严重的事故,在墨庭议的质料中被通称为‘越界接触瓦解事件’。呼,可真是古早,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
“‘越界接触瓦解’?什么意思?”
“就是墨庭议对由天外来客所引发的灾难级危害的代指。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赫兹人最初到奥伽墨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呆不了几天就急遽返航,正相反,那时候他们一般都市停留凌驾两个恒星周。接口平台就相当于他们的‘大使馆’——地面上广建交互营区,用以处置惩罚日常事务同与当权者进行联络,地面下则开辟大型堆栈,用以储存他们的维生物资和销售存货。事件的源头就出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说到这里,曈咽了咽口水。
“我首先表个态,那帮外星怪咖们之所以会让我感应心里发毛,不仅在于他们老是黑暗左右我们的决策,还在于他们总带些稀奇离奇的工具来到奥伽墨。这里面,甚至包罗但不限于宇宙深处未知起源的其他生命形式……”
“听你这么说,我或许能想象到发生什么了。但对于责任的归属问题,莫非赫兹人也没预料到结果?”
“是的。究竟他们此前完全界定错了那件‘商品’的性质,最开始时竟只将它归类为一种‘无害’的、可在纺织工业用于替代普通棉花的作物。”
“难不成是‘重生絮’?”
“嚯,你反映挺快!从资料来看,‘重生絮’这类棉种的命名简直与该事件有着一定关系,但这关系也仅限于某种水平上的牵强附会而已。要说广为流传的原因,多数归功于公共对墨庭议‘习惯性’的挖苦。哈哈,好讥笑啊!说回正题。先想想吧,倘若是‘重生絮’的话,你认为在造成了灾难级危害以后它们另有可能被那么多人穿在身上么?讲到底,‘重生絮’其实是在事件发生以后,赫兹人为了表达‘歉意’而赠予奥伽墨的‘原物赔偿品’,在功用性质方面,终于无误方单合了他们原先所界定的……”
“你绕上老半天,最后照旧没告诉我‘原物’究竟是什么工具。”
“哎呀,这不还没看完嘛!况且我也才刚刚了解到呢。要不是为了你这呆瓜,我使得着专登花心思去细查这种以前基础就用不上的资料吗?”
“行了行了,别磨蹭。”
本以为敦促她可以让她加速速度的,谁料半晌后,她反而陷入了更恒久的拖沓与缄默沉静……
“怎么回事?”
“我把后面的资料全看了。”
听声音,曈似乎有些异常的呆滞。
不外我理解这呆滞的始因,究竟自己也经历过数次——即是在接收了令人过于震惊的资讯以后,面对寻问所不住体现出的缓慢。
“我劝你提前做美意理准备。”
“好好好,快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给我投出一个附有许多“数据删除符”的页面。
“让我徐徐先,你照旧自己看吧。”
未有迟疑,我连忙一目十行地阅览起来,不承想,阅览还未过半,脊背就升起一股凉意,再往下去,头皮发麻,紧随着胃里也开始排山倒海。
“一场瘟疫。不,一场灾变。不不不,一场……我们即便会觉得毛骨悚然……却也不得不接受的……盛宴……”
时至当下,我算是明白这份档案凭何要经过二级加密了。
它和我有关,和墨城有关,乃至和奥伽墨全球都有关。
对于不明真相并在无知中习以为常的人来说,它应当保持在不行见的状态为妙,最好永不行见——智者会宁可选择失明以释然。
对于了解真相并在无奈中选择向现实妥协的人来说,它没须要一直展现于随时都能看得见的地方——傻子才愿意整天自讨没趣。
而我如今正处二者中间的过渡阶段,经受着反重复复的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