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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伽墨的清算者

义不杀少而杀众

奥伽墨的清算者 林渐灰 2049 2020-10-01 21:15:54

  死亡的颜色,一片骇红。

  在这末世里仅存的无瑕,何以要支离破碎成令人悲怆欲绝的模样?而她又是无辜的,是那料峭边上顽强存活的花骨,却在高天阔地无情而恶劣的交汇处遭冷风之欺压,受骤雨之摧残。

  是我结束了她的生命。

  是我在她这最单纯最美好,怀着最善意的眼光认识世界的年纪,如此残忍不堪地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本该好好地长大,做一个楚楚感人的女人;在未来,她虽然也该有一个与她相亲相爱的丈夫,风里雨里陪伴在一起;她还会成为一位母亲,将有她最挚爱的孩子;在她父亲年迈的时候,她会依偎在老人的肩头,和亲爱的爸爸一起回忆往日卖饼的画面;在她的子女成人的时候,她会宁静地微笑,祝福新人成双成对……她本该有一个悠长而快乐的人生。她本该……

  可是这些,都没有了。

  因为我杀了她。

  我的头脑宕机,感受不到身旁的疯丫头正奋力拉扯着我,想要让我快些离开现场,感受不到凶恶的人群正露着青面獠牙,将我们团团困绕。

  我的世界酿成了一片空白,只有我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着,眼前是伤心到令人心脏萎缩的画面。

  一动不动。

  恰似双脚被焊死在地面,恰似我本就是座没有生命、坚硬而酷寒的塑像。

  我不动了。

  我听见一个沙哑而脆弱的声音——他在呜咽,在否认自己眼前所见,在乞求着这只是一场虚险而不实的噩梦;我看到一个满是皱纹镌刻,现在却两行泪水纵横,哭得比小儿还惨的脸——没了先前我所见他面对生活的热忱与朴实。

  这是小女孩儿的父亲。

  他跪倒在地上,任谁都能想到他在平日里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即即是这样的一个男子汉,在面临生离死别时却依旧会号啕大哭。

  一层层悲慨到了极点的声浪。

  拍打着我!吞噬着我!

  凶恶的人群见状,越发怒不行遏,如同疯狗一般。

  他们也不急着开枪,而是呐喊着让我,让我们跪下。

  我知道,这是他们审判我们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而他们也相当乐意。

  我并不在乎,也不会照做。

  我眼里只有那个父亲满身哆嗦着挺起腰板,手里攥着从地上抄起的砖……

  我吓坏了。

  因为我见他淌着泪水向我走来。

  在要杀我的人面前,我不会畏惧;在暴怒的人群当中,我不会腿软。

  可偏偏在面对这样一个父亲的时候,我竟如此,竟如此卑微发颤……

  他的每一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伤心与恼怒,都是对我最致命的攻击。

  我的神经就快要崩断了。

  我就快要窒息了。

  我就快要发狂了。

  我就快要扭曲了。

  我就快要……

  活不了了。

  ……

  “啊,众生皆苦。”

  没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

  近乎要噬心的力量,引发了从未体验过的感官。不,是不行名状的一种强大,与随发而成的一瞬念头。

  “在世尽是受罪。”

  不如,让我渡你,出这苦海。

  掰断手指,露出白骨,里面是管道,管道里的是贮藏物。

  在眨眼的瞬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一道恍恍白光,胜似天光,盲瞎了所有的人。

  直到他们再度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位悲慨的父亲竟在那儿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剩尚未气绝的尸首,不剩临死前微弱的哽咽,甚至不剩被一炮破坏般的灰烬。

  凶恶的人群不再凶恶,因为他们的心情从凶恶酿成了震悚,行为从狂躁变为了怯懦。

  刚刚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认知。

  一个清算者。

  他会利用无上的光!

  这不是原始种人,这是神明。

  一个或许是只在他们睡前故事里所依稀耳闻过的神明。

  正是他们自己把一个誓不杀生的神明给逼上了绝境,也活该他们要受到最刻毒的诅咒,叫他们不再能活。

  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他们麻木的躯体,哆嗦双臂拔出腰间的长枪短炮。

  他们企欲以火药来遮蔽掉已然降临的灾祸,所以无知无畏地扣动扳机。

  天光闪过。

  暗幕般飞旋袭来的子弹,也同刚刚的父亲一样消失得无声无响,无影无踪。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伤到我了。

  你们这帮不仁不信不洁不义的蝼蚁,是何其的悲痛!生于此,蚕食一切。你们不行活,但也请让我渡你们。

  一道天光。

  凶恶的人瞬间所剩无几。

  他们屁滚尿流,他们涕泗横流。

  他们当中有人高声喊着:“纠察队!纠察队去哪里了?”

  然而纠察队珊珊来迟,也在一瞬间于我的白光里消失。

  他们又哭爹喊娘地叫着:“快!快去通知理想乡!”

  结果同样的哭腔回应道:“理想乡正在再起城里开例行聚会会议,我们完了!”

  “增援!请求增援!红色品级威胁!重复,红色品级威胁!请求增援……”

  没用的。

  蝼蚁的拼死反抗,在神明眼里只会被视为一种无知的挑衅。

  你们应当乖乖臣服。

  走得便能再轻松不外。

  而如今,我却喜欢见到你们痛苦!

  你们的痛苦给了我莫大的乐趣!

  这种乐趣是徜徉在身体里的极端欢愉,像极恶兽在舔舐鲜血时的快感。

  我的手指优雅地划过,理想正指挥乐团。而我所演之曲,是死亡的交响乐。

  光从我的管道里如利剑一般画开扇面,所到之处是切割与断裂。平平整整,光瑕剔透。没有令我感应恶心的鲜血与露骨,一切都是那么的洁净清洁。

  我再也不用担忧怎么处置惩罚暴死在我窗台上的蟑螂尸体,我再也不用操烦书页当中被无意夹死的白蚁。

  不洁的局面,令人心悸的局面,都无需再去担忧。因为我的手中已有一块魔力胶擦。轻轻,便能擦去一切。

  他们即便被砍头腰斩,也不会流血。

  只是死去。

  断处不会露出血淋淋的体腔,只有平滑的皮肤,恰似从未断过。

  这就是我管道中的光的力量。

  优雅到底。

  三十?一百?

  我已不记得自己来回把街上几多人从活生生的动物酿成形状怪异的肉块了。

  应该有五百人吧?

  没关系。还可以再来一点。

  因为我还没有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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