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串儿心下悄悄叫苦:奶奶的,你特么的是属炮仗的吗?一点就炸!差池,还不如炮仗,是属黄磷的,在空气中可以自燃。
苏珊娜一偏头,杯子打到了她后面的墙壁上又落到了她肩膀上,洒的她满脸是水。她苦苦求饶:“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没有笑也没有做让你们不满意的事情。”
德哈拉眼神里闪着恼恨的火苗,他把AK放在了地上,用右手钳住了苏珊娜的下巴。
苏珊娜特别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哆嗦,可惜她无能为力:“不要!求求你了!除了你索取到的赎金,我自己也会给你许多钱!不要伤害我!”
孟串儿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她不是畏惧,而是恼怒!!是蔓延在每个角落的恼怒!她又想起了超哥和丰隆,就是被这群王八蛋指使的人体炸弹带走的!
如今这个王八犊子还要去糟蹋自己的另一个同行!可是孟串儿手里没有AK,纵然现在她手里有AK,身上剧烈的疼痛和虚弱得不行的状态恐怕都扣不动扳机,扣动了也会被AK的后坐力崩到天上去。
“德哈拉!阿拉会处罚你的!如果你碰了苏珊娜,你就不能去天国。”
孟串儿忍着剧痛把身子稍微抬起来保持一个半坐半躺的倚着墙壁的姿势:“而且你肯定已经结婚了,你有老婆,《gu兰经》也说不行碰外邦女子,否则就会下地狱。”
“别碰我!阿拉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她完全领会了孟串儿话里藏着的机锋,而且见招拆招地威胁起了德哈拉。
这一次德哈拉轻蔑地笑了:“你杀不了我!你是个没用的女人!”
“我虽然可以!我会跆拳道!我的腿很有力量!一脚就可以踹飞你!而且阿拉会送你去地狱!阿拉觉得你违背了他!你不忠于阿拉!”
孟串儿有点敬佩这个同行,聪敏智慧又勇敢,说适才的那几句话当当当当跟连珠炮一样。
孟串儿在旁边添油加醋:“你会掉入哲罕南的!”哲罕南指的就是这个宗教的地狱,类似释教里面的五无间地狱。
一年多以前,孟串儿跟李丰隆和张超采访一家遇到恐袭后流离失所的难民学到的这个名词。
“对!阿拉会送你去哲罕南!”苏珊娜坚定地冲德哈拉说,似乎德哈拉去哲罕南已经是一件成了定局的事情,又似乎已经看到了到了哲罕南之后德哈拉会遭受怎样的处罚和折磨。
“我跟苏珊娜不会去哲罕南,我们会去天堂,我们会见到阿拉,我们一定会跟阿拉起诉,说你是一个不遵守教义的畜生!”
孟串儿信誓旦旦,声音仍然虚弱,但语气中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苏西查上前拽了一下德哈拉的衣服:“朋友,我觉得她们两个说得有原理,我们不能叛逆阿拉。”
德哈拉急躁地用那双脏了吧唧的手抓了抓一根毛都没有的头:“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你们两个也不行能进天堂。”
“你们难道不认为阿拉会因为你们做了坏事,好比说绑架我们而动怒吗?”孟串儿反问道。
苏西查很是认真地回覆这个问题:“是首领让我们绑架你们的,首领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拉,所以间接地即是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拉。”
就这脑袋瓜子还明白朋友的朋友是朋友这一套庞大体系呢?孟串儿又追问了一句:“你认为阿拉让你们的首领绑架我们?”
德哈拉有些不耐烦了:“你应该看看经文,你要自己学习经文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经文里没有教你们枪击别人,绑架别人,然后把无辜的人关在暗无天日的黑洞里。”
“你去读《gu兰经》,去做穆斯L,这样就能上天堂,不做你就上不了。就这么简朴!”
苏珊娜插了一句话结束了这段继续下去也会重复绕回来的圆圈对话:“等我跟孟回到了祖国,就会找时机认真读《gu兰经》,我们会仔细体会你说的这些话的寄义。”
德哈拉点颔首,很显然,苏珊娜的话让他很受用很满意。孟串儿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这个世界上每一种宗教都是值得尊敬的。
苏西查向破木门走去:“我要上茅厕。”苏珊娜和孟串儿没用他示意就把眼睛闭了起来。苏西查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个空的塑料水瓶,开始往里面撒尿。尿液攻击到塑料上面的特殊声音让孟串儿满身不舒服。
当你被关在一个这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不要探讨什么隐私权了。上完茅厕后苏西查拿过水壶让德哈拉资助倒水洗了洗手。
“我好了。你要上茅厕吗?”他问孟串儿。
孟串儿还真的有点想上茅厕,她搞不清楚自己多久没上茅厕了。但是她环视了这间破屋子的四周,臆测着能够给她上茅厕的地方。
苏珊娜看出了孟串儿的想法:“门口那个银色的金属桶,是给我们上茅厕使用的。”
孟串儿摇了摇头。孟串儿小时候有个毛病,就是一定要在坐便的地方拉屎,如果没有坐便她宁可憋着不拉。
在她8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同时出差,把她送到了乡下的朋友家。那位阿姨的家里哪哪都好,院子很宽敞,电视机随便看,火炕也很舒服,每天还能跑到田间地头去摘果子吃。
然而就是没有坐便器。孟串儿整整憋了7天,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憋了7天。
最后两天她已经吃不下去什么工具,而且经常要在地上踱步反抗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洪荒屎意。
等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她哇地就哭了:“快回家!我要拉屎!”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做了视察记者这一行之后,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份矫情。
水泥管子都能睡觉,野地里边拉屎边用手赶蚊子这不算啥。
但是这不包罗在绑匪面前这样做。
孟串儿脑子里有一个听上去很蠢的念头,似乎在这个地方解决方便的问题,或者傻了吧唧地坐在那个银色金属桶上,就意味着屈服。
就即是默认了囚犯这种身份,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投降。孟串儿知道最终肯定会妥协,但是她一定要尽可能长地拖延这件无法制止的事情。
苏珊娜轻轻地唱起了赞美诗:
居住在上主隐秘处的人,
须要住在全能者荫下,
上主是我的遁迹所,
磐石我所依靠。
他要将你升高乘鹰翅膀,
背负你黎明遨游,
要你明亮如太阳,
将你紧握在主慈手中。
要救你脱离那狩猎者的网罗,
纵饥荒也不能上你,
投靠在主翅膀下,
主信实是盾牌。
你不用惧怕黑夜的惊骇,
或是白昼飞来的箭;
总有千万人倒下,
灾害必不临近……
苏珊娜的声音温柔庄严,语气中透露着祈祷的虔诚……她在为孟串儿祈祷也在为自己祈祷,她眼含热泪望着孟串儿,这是不用语言就能瞬间领悟的人性。
孟串儿被适才的意外弄得原来就虚弱的身体筋疲力尽,在苏珊娜徐徐的歌声中再一次昏昏睡去。
这种宁静祥和像是偷天换日才得来的,两个绑匪似乎也被歌声有所触动,并没有阻止苏珊娜的赞美。
或许是天黑时分(孟串儿也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是那个破木头门的漏洞已经没有任何光透进来。),外面突然响起了响亮的轰隆隆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是飞弹落地的声音。
甜睡中的孟串儿猛然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