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

　　入夏，太阳一天比一天强烈。在没有遮蔽的公交车站旁，我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满脸湿漉漉的，已经记不清汗是什么时候泛起的。

　　徐徐地，又一批人群加入到我。一对年迈的伉俪打破了夏日的宁静，一起打破宁静的另有他们手里大包小包的行李。

　　我透过手机，注视着那些行李。一个鞋店的购物袋，一个老旧的包，最瞩目的，一个巨大的蛇皮袋。是什么呢？现在的年代，也没有上城里磨米糠或者麦子的须要吧？

　　车来了，我收起手机和疑惑，排队期待上车。那对伉俪在我左侧，凭据原理，他们先上车。老奶奶似乎腿脚不太利索，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迈上台阶。“等等，让他们先走好了。”我转过头，是那个老爷爷。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先走。看了一眼他手里似乎很重的蛇皮袋，我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司机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男人，很不耐烦地看着老人：“赶忙快点上车！测体温测体温！钱！付钱！”老人艰辛地把袋子拎上车，放在靠下车处的地方，然后再折回来交钱。“又不会少了你的。”做完一切，他才在袋子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歇歇脚。

　　我扭过头，继续看手机。外面的炎热被空调的冷气阻隔，终于可以停下来享受一下凉爽平静。但是没有平静。老人坐在靠后的位置，那个老奶奶坐在前面。“包，你把包给我。等会儿下车方便。”“下车从后面走的。”“你坐过来。”

　　受不了他的聒噪，我又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丝毫用处。

　　相反的，车上无聊的人也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之中。“你们要到哪里去呀？”一个妇女扭头问老奶奶。“到吴江，女儿那里去。”老奶奶说的时候是笑嘻嘻的，“喏，给他们带点菜去。”

　　老爷爷的心情明显地纷歧样：“还要我们给送已往，应该他们过来才是哩。你看看，老婆子之前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还要拎这么大的袋子。”

　　“是哩是哩！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出去哩。”老奶奶照旧笑嘻嘻的，“老大出省去了。老二在吴江，老三在盛泽。”

　　“一个个的都出去喽，留下我们两个老的种地。城里没有菜吗？要我们送已往？”“哎呦，那不是不新鲜嘛。”“可怜啊！老婆子还晕车呢。可怜啊！”

　　老妇人点颔首：“是啊，出去有什么好呢？我丈夫的小表妹不也是出去了？干活呦，喝酒呦，找了个男人又是离婚两次了的。”

　　“嗯，女孩子家家，这样欠好。”老奶奶摇了摇头。

　　“就是说啊。而且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没了。前两天刚去看看她。”妇女的神色似乎并差异情那位可怜的亲戚，“听说主要照旧酒喝多了，肾脏衰竭。唉，可怜这孩子，家里人都不疼她。”

　　“自己的骨血照旧疼的吧？”

　　“呵？那个小女儿呦，平时总是妈妈妈妈地叫，那天去呦，一哭都没哭。唉，白瞎了。”妇女越说越气，似乎是把那天所有的不满都吐了出来，“亏我还请假去的，连块白布都不给备上，真的是，哎呦呦。”

　　我转过头去看窗外，受不了这样的聒噪，却不能把耳朵闭上。外面是商店，很普通的，没什么人的商店。似乎是平静世界的组成部门，又恰恰是这些聒噪的发生配景。我苦笑一下，是啊，对于辽阔的天地，这样的聒噪也破坏不了宁静。

　　妇人下了车，老伉俪挪动着那一蛇皮袋的蔬菜，我看向无云的蓝天。

　　入夏，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闷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