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楚心中本无半分掌握。她本想，宁王绝不行能兴兵拿下荣王，这等同坐实了荣王起兵造反。
擒贼先擒王，都是戚国的军兵，与其相互残杀，不如让头领醒觉，勿作毫无胜算的叛国。
宁王极可能会亲自说服荣王退兵，然后给荣王想一个迫不得已、或者其中有误会的理由，向天子请罪，求天子恕罪。
萧楚楚和关庆向下细细看了守在无双斋内外及书房门前的人，还好，都是萧楚楚的老熟人。萧楚楚纵身一跃，关庆反映过来连忙跟上。
守在书房前的黄君勒和姚老三见两条黑影从天而降，轻功特殊，警觉也是迅速，这就抄起了武器，运了内劲。
“两位年老，是我。”萧楚楚急遽以最低的声音讲明身份，以免动起干戈，还惊动到书房里的人。
待姚老三和黄君勒二人看清来者何人，便立即收回内功：“大公主。”
“你家王爷在里面？”
二人颔首。
“荣王也在里面吧？”
姚老三和黄君勒相互看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告诉自己如何回覆大公主的问题。
萧楚楚见二人的眼神，便知自己推测得没错。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做？自行入内，荣王可能会有所抵触，这样就坏了宁王的心思。
于是就在门外等着。萧楚楚运着内劲，试图听得书房里的对话。
“我知道，是你故意命人散布消息，说天子是太后与徐坤泽的私生子。天子要我彻查，就是要我拿个罪魁罪魁来。我本想对你在其中的所为丝绝不知，将计就计，把账算在苗杰仁头上。我是利用了惠安郡主，只是想以此制造一个理由，诱你搪塞苗杰仁出师有名，也让你吃点教训，实时收手，我本意是不会伤害到婉儿。”宁王一阵心痛，“本想借此取消你谋反之心，未曾想弄巧成拙。”
“未曾想！你虽然不会想到。你宁王一向功名卓著，总是惯以为常地以为你总能胜券在握，你从不怀疑你有失算的一天！所以你拿我的女儿来作赌注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吧！你一失手，我就没有女儿，唯一的女儿！”
“我……我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基础不会把婉儿牵扯进来！”
“你敢拿萧楚楚来做这样的赌注吗！”
书房内一片寂静，萧楚楚似乎等了很久，都没听到戚宁的回覆。她的心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你不敢!”
“事已至此，我不解释，我会给你一个交接。只是眼下，你务必退却你的军队，我可以帮你向天子解释这一切，转头是岸，现在还来得及。”
荣王冷笑一声，道:“转头是岸？那皇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以为我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军兵，那是多年来替你笼络的，就为着有一天，你下定决定要取代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天子，我便助你成就事业。哪知你竟如此糊涂，宁愿宁可向私生子俯首称臣！”荣王尽力压制，却照旧让外面的人清清楚楚就听到了他的所言。
萧楚楚见荣王已经怒不行歇，索性推门直入。
“三皇叔，听而皇叔的劝吧。惠安公主不幸身亡，其中可能有隐情，我正着手视察此事，定会有个水落石出。但是三皇叔，你举兵是不会乐成的，天子虽年幼，却心思缜密，早就在太后的资助下，秘密组建了精兵一万，个个武功高强，以一敌十。何须枉送性命和一世英明，这样惠安公主泉下有知，又怎能瞑目。”
天子有秘密精兵一万，是骆翼不久前才发现的。
“大公主，你别拿婉儿来劝我。她已经不在了，她的娘也不在人世，我没什么好牵挂的，倒是可以放手一搏。祖辈打下的山河，怎可能由私生子来继续！戚国都不姓戚了”
“你别刚愎自用，子轩当天子，戚国不会流落外姓。”戚宁看了一眼萧楚楚，很快就移开了双眼，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与凄然，似乎在进行一场诀别。
随即，萧楚楚听见了一句让她无法相信的话：“因为他是我的骨血。”
“不行能！不行能！”
萧楚楚退却两步，似乎在躲，又上前散步，似乎想要看清戚宁的眼神。
戚宁却不忍看她，既已痛下决心走了这么一着，为着众人都有个圆满，就不能因为她一个眼神就败阵下来。
他知道他会，所以不敢看。
萧楚楚见他眼神回避，便信他所言非虚。脸上一阵灼热烧得火红，烧得双眼也刺痛肿胀，体内怒气雷霆万钧，怒言：“我娘亲是父皇的挚爱，你要觊觎，沈青黛是父皇的皇后，你要偷，父皇的皇位，怕你也是要抢的，只是没想到荣王先你一步吧！但通常我父皇的，你都要打主意的吧！”
荣王原先怒不行歇之状貌，现在却略有舒缓，似乎对戚子轩是戚宁之子将信将疑半欢喜半莫名。
就在萧楚楚双眼死死盯着戚宁，戚宁眸光似落荒泽之际，荣王心中急急推衍：他本就无心要当这个天子，起兵造反只是意气用事，戚子轩戚宁之子，那戚子轩断然不敢任意妄为，山河可闻，何须他自己来当这个心急的太监；再说，若戚子轩是戚宁之子，他的谋逆之罪自是能赦免他；报杀女之仇这一名目，也应该算在真正害死婉儿的凶手上，戚宁的个性，一定会倾尽全力查出真凶，血债血偿。
便道：“大公主，今天还不是你来算陈年烂账的时候。这些前尘往事发生之时，你还未降世，今日要算账，也不是你能算得清的。”
萧楚楚一听，便觉戚宁所言非虚。心中怅然：那都是他们的前尘往事。我没见过爹爹，娘亲突然死而复生又与我避而不见。戚宁，叔父，原是个叛逆手足、不忠不义之人，萧楚楚，你竟认错他许久。
荣王道：“既然戚子轩是荣王之子，我便立即鸣金收兵。”
戚宁的双眸这时才回转过淡淡的半屡神采，声音恢复往日的冷冽：“从速！”又坚决对门外黄君勒和姚老三下令：“你等，随荣王去。”
一干人等领命而去，剩下萧楚楚和他二人在书斋。
戚宁抬起沮丧到灰尘中的目光，迎上萧楚楚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正审判着自己。
“托公主的福，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公主一直觉得我这毒虽是当日把大公主从朗悦峰仙水洞里接出才挡了的，愧疚费心要帮我解毒，从今往后也不烦大公主费心，大公主大可不必时时与我相见，可以逍遥快意，去想去之处。”
“想去之处？你以为那边？”
“公主既与大洵三殿下受了皇上赐婚，近日来又旦夕相对、情投意合。大洵即是个不错的去处……”
“别装出一副了解我的模样！”嘶哑的声音似琉璃迸裂，把戚宁的话打断。
戚宁双目一睁，心中一痛。
“正如我今日确信未曾真正认识你宁王，宁王大可不必一副知我颇深的模样。如今见我举事，便想要冒充好言，让我远走他国，与你不计前嫌？”
“楚儿，你刚刚所言，均是我与你怙恃之间的事，我无法与你明说。我保证，我不欠你，你更不欠我。往后余生，你我两清。”
忽的一阵瑞光斑斓闪掠，锵锵利刃出鞘之声。
宁王胸口一阵强大的力道刺来，却在触肤之际被吸了回去。
绿瑞短刀的刀尖刺破三层锦衣玉帛，刀刃的冷气在皮肤上似乎成冰。
“楚儿，别气，别怕。”
萧楚楚怒自己，怨自己，为何要不争气地发抖，为何不能痛快脱手，为何要让戚宁又一次看穿了她。
朝颜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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