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
从咸阳离开的李太一迫不及待的赶赴秣陵,回到这个自己曾经的家乡。
记得上一次开到秣陵是几年前,那时候霄儿才到他大腿那么好,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吃胖。
怙恃年迈,家里的生意全凭年老一人在打理,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却一点也帮不上忙,说起来确实有些内疚。
体内的神力徐徐丰盈,加之他一心赶路,从咸阳到秣陵也不外花费了泰半日光景。
现在站在秣陵城外,看着那乱七八糟的篱笆城墙,李太一嘴角扯起微笑。
他记得年幼时最喜欢绕着篱笆跑,那时候的夕柔比自己还小一岁,小追随似的紧紧跟在后头,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就感受有趣。
他记得最多的,是小时候夕柔像管家婆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唠叨,再厥后他与江家小姐订婚,少女便越发的唠叨,只是那眉头,似乎未曾舒展过,总挂着淡淡哀愁。
年少的李太一又如何看得懂那哀愁与苦楚,依旧每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直到那日夜间,与江家小姐的偶遇,夕柔哭红了眼眶……
往事如过眼云烟,追忆不及,而如今,李太一拉着艾娜的手,相视一笑,朝着秣陵城内走去。
一路上艾娜都显得特别紧张,紧紧攥着李太一的手,看到路上行人指指点点,又红着脸松开。
虽说臭媳妇总要见公婆,可是真事惠临头,一向坚韧如她也不禁心头忐忑。
路不算长,穿过巷道后,李太一没有选择从后门潜入,而是来到了正门。
守在门口的下人见他二人径直走来,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什么人?”
“转告老爷,李太一回来了!”李太一心情大好,没有跟这个不认识自己的下人一般见识。
那下人上下审察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得体,身后随着的女人也容貌美丽,来不及多想,便转身回去通报。
下人一路小跑,路过院门时也差点摔倒,踉踉跄跄的往后院跑去。
这人自称姓李,想要该是老爷的哪位亲戚,“李太一,李太一”下人在心里嘀咕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忙不迭的往回跑。
小令郎被抓那天,江家小姐说的不正是李太一么!
李太一见那下人去而复返,脸上有了一丝疑惑,难道爹娘不在家中?
“您……您是二少爷?”
“哦,你还认识我。”李太一笑了笑。
下人马上喜出望外:“二少爷快随我进入,老爷夫人早就盼着您回来解救小令郎了。”
“怎么回事?”李太一心头一咯噔,一股欠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太一随着下人一路来到后院,一路上下人把江家上门抓人的事情复诉了一遍,听得李太一怒气冲冲。
刚来到后院,就见到李父李母二人坐在正堂,嘴上似乎还在争吵不休。
“叫那个不孝子回来,可怜我那乖乖孙儿……”
“回来又怎么样,江家就会乖乖放人了?怕不是还要将太一搭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这都快半月了,也不知道我可怜的霄儿如今怎么样了。”
“我让景山去衙门上下打点,那亭长滥用职权,那李郡守与我们份属同宗,应该会卖几分面子。”
“夫人呐,这江家在秣陵是怎样的职位你不是不知道,别说郡守,哪怕廷尉也要卖他几分面子,为今之计只能将太一那个不孝子找回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也许还能救下霄儿。”
“可是把太一找回来,那不是羊入虎口……”
“爹!娘!”
李太一径直跨过门槛,来到怙恃面前:“我听说霄儿失事了。”
老两口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微微愣了愣,旋即泪水便在李母眼眶打转:“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霄儿他……他……”
李父也是叹了口气:“你现在回来干什么!那江家我们惹不起的。”
李母抱住李太一,哭得撕心裂肺,可怜自己的儿子,更是可怜自己的孙儿。
李太一看着怙恃发白的头发,眼眶深陷,眼球上充满血丝,自从霄儿失事,老两口没少费心。
他提起两道神力,徐徐打入母亲的身体,滋养着她年迈的身躯,慢慢的松开手:“娘,你放心,儿子如今也不是软柿子,江家既然敢抓走霄儿,我就要让他鸡犬不宁。”
“儿,你可莫要乱来。”
得了李太一两道神力的滋养,李母马上感受满身舒泰,苍老的身躯也充满活力,转眼又开始体贴李太一。
“你放心吧娘,儿子心里有分寸。”
“厮闹!”
李父突然开口,这个一向平和可亲,甚至童心未泯的贪嘴老人高声呵叱:“那江家是那么好搪塞的,你给我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霄儿我自有措施救他。”
“爹!”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江家势力太大,小心把你也搭进去,让为父如何是好。”
李太一翻了个白眼,此时却也欠好解释,转身握住父亲的臂膀也渡入两道神力。
“呀!”
李母突然失声大叫,指着站在一旁的艾娜:“小……小柔……你……”
李太一这才想起一旁的艾娜,连忙解释:“娘,她不是夕柔,她叫艾娜,是……是我的妻子。”
“你这孩子又诓骗我,这明明就是夕柔。”
李母上前拉住艾娜的手,目光慈祥:“好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嗯?”
李母似乎也看出来艾娜与夕柔的区别,她们虽然容貌相似,但是细微之处照旧有些许差异,而且夕柔眉宇之间总是柔情似水,而艾娜则更像是坚贞的铿锵玫瑰。
“你……真不是夕柔?”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照旧被当做了夕柔,艾娜心中也有一丝丝的不愉快,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不是,我叫艾娜!”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女人,你是哪儿人?”
“我……”
“娘,艾娜是太原人,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霄儿要紧。”
“对对对,救霄儿要紧。”
“不许你去,你年老去了衙门,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李父再次出来阻挠。
在他看来,江家的势力宛如庞然大物,李太一去了,简直就是送死。
李太一无奈的辩解一番,好不容易说服怙恃,并许下允许,绝对不会意气用事,这才离去,留下艾娜一人陪李母说话。
……
廷尉衙门。
李景山被人轰了出来,脸上有伤,衣衫不整,他还在拼命往里跑,却被赶来的衙役连拖带打,丢了出去。
“廷尉大人……廷尉大人……小人冤枉啊,求廷尉大人脱手,救救我那侄儿吧!”李景山朝着衙门里面喊。
一名衙役跑过来,趾高气昂的道:“冒犯了江家,你以为自己还能好过,我们廷尉大人不接手也是为了你好,识相的速速离去,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大人……”
李景山抓住那名衙役的裤子:“求你转告廷尉大人,我李家愿意出一半家产捐献朝廷,只求大人出头,让江家放过那个孩子。”
“你给我撒开!”
衙役打了他两拳,旋即一脚踢开李景山,骂骂咧咧:“不识好歹的工具,跟你说不明白,你要寻死就自己去江家要人,别拖累我等。”
李景山怔怔的看着离去的衙役,心生悲凉,气愤满怀:“这另有王法么,天道不公啊!”
“年老!”
恰巧李太一从后面走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赶忙搀扶起李景山,看着他身上的伤势,怒火中烧。
“二……二弟,你怎么来了!”
李景山先是一惊,旋即压低声音:“你快走啊,谁让你来的,如今江家正在随处找你,若是让他们抓住了……”
“年老,没事的,我还正想会一会他们!”
李太一说着便径直朝着廷尉衙门走去,汹涌的神力在他手中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