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都市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平静。
骷髅亡灵的绿色雾气徐徐消散，笼罩在都市上空的阴霾与恐惧却没能立马消失。
夜阑星褪去辉煌，昭明星开始升起。
后院，卡洛斯同凯瑟琳并排站立着。
“那咱就把人埋了吧。”凯瑟琳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
“照旧按传统海葬吧。”卡洛斯回忆着房间床上雷奥冰凉的尸体，“我想这也是雷奥大人的愿望。”
“...好吧。”凯瑟琳没有就这个问题争论，“不外得小心，别让人看见。”
雷奥从未说过自己死后要怎么办。
或许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会死吧。
呼风唤雨，称霸黑海上千年，怎么会轻易就死呢？
没想到照旧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想起特莉丝蒂娜，她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怎么说？”卡洛斯看向她。
“虽说骷髅亡灵厉害之极，可雷奥是这么容易被杀的吗？”
“我也这么想过，但雷奥大人似乎之前喝醉了...”
“问题就在这里，”她正色道，“他总共喝了几多？三杯？四杯？这就醉倒了？”
卡洛斯陷入缄默沉静。
过了会儿他道：“你认为，那两个小奴隶的话能信吗？”
“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骗我们。”凯瑟琳答道，“除非杀雷奥的就是他们，但，你觉得可能吗？”
“总之不管是不是骷髅亡灵干的，那女人肯定脱不了关连。这可不是我的偏见，她肯定有问题，”凯瑟琳直视卡洛斯的双眼，接着道，“不信的话，咱们去看看地下室。”
“你意思是...”
“我到这儿的时候这屋子里除了那两个小奴隶以外就没有别人。这女人多数跑了，还把钱给卷走了。”
“不必去了，”卡洛斯闭上眼，“我信你。”
“当务之急是，咱们得稳住局面。”
她见卡洛斯没有作声，继续道：“雷奥已死的事情不知道能瞒多久，尸体就在门口，被人看见了也说不定。七天后就是例会，到时候肯定是会袒露的。到了那时，黑豹号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那三个可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各自心怀鬼胎，虎视眈眈，咱俩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或许率不到七天这个消息就会传出去，这三家人一定会加速速度赶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适才那小奴隶骑着黑豹随处飞的样子也被许多人看到了，他们会怀疑，会发挥想象力造谣。”
“所以我想了想，第一步，得除掉那帮目击者。”
“！”卡洛斯一直默默地听凯瑟琳讲话，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抬眼一看，对方正凝重地注视着自己。
“交给我吧。”他叹了口气。
“骷髅亡灵预计快退走了。”她抬头看看徐徐变暗的夜阑星，道，“剩下的，就靠你了。”
“...”
“这样一来，只要没了活口，我们就能多争取几天准备。”
“怎么准备？”卡洛斯问。
“我刚想了个计划，但不是很确定有没有用。”凯瑟琳低头道。
“说罢，总比没有强。”
凯瑟琳缄默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道：“我们可以声称那个小奴隶杀了凶手，为雷奥报了仇，赛曼肯听他的话就是证据。”
“然后呢？”卡洛斯认真倾听。
“然后我们要求让这个奴隶暂时署理黑豹号船长的位置。”
“这！”
“虽然不是让他替代御四家的位置，就算我们这么要求了其他三家也不会接受，”凯瑟琳解释道，“所以只是船长。”
“御四家谁当凭我们一家之言做不了主，但我们黑豹号自己的船长要谁来当别人就管不了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即是放弃黑豹号御四家的资格。我倒是没什么，”卡洛斯道，“但，海员们会同意？”
“我也不确定，”凯瑟琳垂目，“就看驯服赛曼这一点，能有多大的信服力了。”
契约魔兽在整个魔界都是稀有及神圣的存在。
不光因为珍稀魔兽的数量少，还由于要驯服一头魔界的野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究竟魔兽生性自豪，目中无人，生来并不是用来给恶魔做宠物或是坐骑的。它们大多性情残暴，游荡在第五层的荒原之上，放浪形骸，不受任何人约束。
能够跟他们签订契约，使它们自愿放弃自由的人，除了得是实力万里挑一的强者之外，还要有过人的地方。
雷奥显然就是这万中挑一的强者。
与此相对应的，黑豹的力量自然也不容小觑。
黑豹是船上奉若神明的存在，船只甚至用此命名。
不光船上，整个黑海一看到这面双翼黑豹的旗帜，就足以震慑人心，让人望风而逃。
话说回来，魔界有史以来还没有主人前脚刚死，魔兽就跑去给别人当坐骑的先例发生过。
虽然了，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赛曼不会说话。搞欠好只是因为雷奥死了一时失了智，才让别人乘隙坐了上去呢。
岂论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总之城里的海员们都看到了，一定会震惊加疑惑，到时候推波助澜地让他们相信林奇是魔王选定的天选之人就好了。
稳住了黑豹号，再进行下一步。
虽然决定除掉海员以外的目击者，但肯定会有人看见，并将雷奥的死讯传出去。
其余三家可不管你们凭空泛起的船长是不是骑得了黑豹，肯定会想尽措施攻其不备，朋分雷奥生前拥有的一切。
他们要在其余三家获得消息并赶来之前想好对策。
而目前最好的对策就是，溜掉...
没措施，双拳难敌六手啊。
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在这种局面下保持双翼黑豹号御四家职位的万全之策，但事实是，险些不行能。
“接下来的对策之后再想，”她道，“先进行第一步，把那帮目击者解决了再说。”
“我觉得...”卡洛斯犹疑了一刻，开口道，“这些人，不杀也行吧？”
凯瑟琳抬起眼：“你心软了？”
“不是，”卡洛斯否认道，“我只是觉得杀不杀，没什么区别。”
“怎么说？”
“你杀他们是为了守旧雷奥已死的秘密，但是，”卡洛斯与她对视，“他们只是看见赛曼载着别人在天上飞而已，并不会马上猜出雷奥死了。再说，到时万一其余三家来了咱们还没能想出合适的对策来，有这些人作证那个奴隶能够控制赛曼，使他们暂时有所忌惮，不敢立马脱手搪塞黑豹号，不是更好吗？”
凯瑟琳缄默沉静了。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卡洛斯心情变得严肃，“这件事情背后，可能不止有特莉丝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