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向师傅摊牌
夜深了，夜市的商贩们早就收摊回家，原本热闹特殊的妖城寂静下来，雾色渐浓，整座城都笼罩在雾霭之中，黑鸦在枯枝上“呀——呀——”地叫着，叫声凄凉哀怨，令人毛骨悚然。
庄秀负手立在王宫的回廊里，俯瞰这座了无生气的妖城，夜风拂起他的衣袂，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仙气。
“徒儿好雅兴，只可惜这里入夜了就雾蒙蒙的，没什么好风物。”空无道掂着两壶酒，优哉游哉地朝他走来，抛给他一壶，朗笑一声，“接着。”
“谢谢师傅。”庄秀接过酒壶，拔开壶塞子和空无道碰了碰，烈酒入喉，一股暖流流窜全身。
“泰半夜的把为师叫出来，总不能就为了看这莫须有的风物吧？”空无道挑了挑眉，“说吧，什么事？”
“瞒不外师傅，”庄秀苦笑道，“徒儿确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
“其实，我也应该唤您一声师叔。”庄秀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师傅，我就是左遥。”
“什么？！”空无道倏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震惊不言而喻。
要说当初他为什么会收庄秀为徒，也只是个巧合，就是闲的没事干去皇城逛街的时候，正好遇上因为小小年纪无法控制混沌之体差点丧命的庄秀，厥后被他死皮赖脸的认师傅，空无道看他天赋不错，作为自己徒弟也够面，所以勉强认可了师徒关系。
庄秀料到空无道会惊讶，爽性全部摊牌，把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见告空无道。
“师叔，我是庄秀，也是左遥。”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细说说。”当初无妄宗残遭灭门时，空无道并不在宗内，但是从他知道的消息，是佐瑶联合外敌里应外合带人打上无妄宗，师姐一脉，全部死于这场灾难。
......
“当年在无妄宗，我和师尊做了一个交易。”庄秀又饮了一口酒，双眸虚眯，似是回忆当年，“您也知道，我是混沌之体，修炼方式与伏羲八卦图极为相似，师尊当初救下我，收我为徒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慕宫澄天生无丹田灵根，能够修炼，全靠师尊为她炼制的伏羲八卦图。可她的躯体无法储存灵力，一旦受伤就会变得虚弱不堪，因此无妄宗师尊才会费尽心力为她炼制新的躯体。
然而转魂之术极其繁琐庞大，而且要求施法之人与受法之人修炼的是同种术法，若非如此，纵使施法人法力再高强，也逃脱不了术法的反噬。
慕宫澄情况特殊，偌大的天元大陆仅有她一人，基础无法找到相辅相成的术士来完成这个转魂之术。
唯有左遥，混沌之体，浑然天成，与伏羲八卦图有着微妙的联系和极大的共性……
“你的意思是，师姐想让你来做这个施法之人？”空无道面露惊色，惊讶之中还夹杂着一些愠怒。
“是。”庄秀沉静所在了颔首，“只有这样，师尊才会同意收我为徒，师傅，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
见他颔首，空无道瞬间炸开了锅，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疯了！真是疯了！”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攥紧拳头一拳砸在回廊的木栏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嗯？凭我师姐那样的修为都不敢冒险做的事，你居然说允许就允许了？！”
“师傅，我……”
“你虽是混沌之体和伏羲八卦图共性大，但你二者终归不是同根之术，万一失败，你就要蒙受转魂术的反噬，那滋味说是把你的神魂生生的从躯体里剥出来都不为过，你知不知道！”空无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再有不慎，你恐怕会直接六神无主！”
空无道动怒，正说明他在乎自己，庄秀心头一热，挽起了唇角。他欠美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师傅，我并不委屈，相反，我很庆幸其时我对师尊来说照旧有用之人，而且，徒儿这不是没事吗？”
这话没毛病，左遥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神魂还在——他还在世，生龙活虎的站在他面前，空无道叹了口气。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道，“那你当年叛逆无妄宗也不是本意？”
“虽然不是。”庄秀耸了耸肩，“转魂术要将受法之人杀死方能提取其神魂，您也知道我这二师姐的脾气，我与她又不亲近，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赴死，委实难了些。”
“这倒是。”空无道颔首如捣蒜，在这一点上，他颇有共识。
“我只想着杀二师姐一人，谁料那天庄太宁突然泛起……”
是，他的“叛变”只是一个引子，是庄太宁突然杀出来才造就了无妄宗的惨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为什么会那么巧，庄太宁是怎么知道他那天会冒充叛变的？
“哎，你呀你呀！真是荒唐！”空无道无奈隧道，仰面灌了一大口酒水。
庄秀嘿嘿一笑，他知道空无道这是不生他的气了，于是开始说正事。
“师傅，我说有事求您，就是想让您不要将此事说与澄儿听。”
“她还不知道？”空无道皱起眉头，“你为了她险些把命赔进去，她居然不知道？”
“这个交易重新至尾只有我和师尊二人知晓，就算其时我真有不测，那也与她无关。”庄秀郑重其事地看着空无道，“师傅，澄儿一直恨着那个叛离师门的左遥呢，要让她知道真相，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空无道看着庄秀如此严肃的神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也是个为情所困的痴子啊！
庄秀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会拒绝，便允许和他一起瞒着慕宫澄。
师徒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回廊对饮到深夜。
翌日，慕宫澄起了个大早，边伸懒腰边朝庄秀的房间走去。
“砰砰砰——”
“喂，起床了！”她绝不客气地把门拍得震天响，吵醒了尚在梦中的庄秀。
“这么早？”庄秀酒还没完全醒，倚着门，半眯着眼睛。
“好不容易有了引蛇出洞的对策，虽然要抓紧时间完善。”慕宫澄越过他，推门走进房间，刚进来，就闻到了一屋子的酒气，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