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登船
张大人见事情解决了又打着犒劳宴的主意，最后被庄秀一口谢绝了。
他们两人的本意是要休整一下就出发，结果在这里待了许久，已经浪费了不少时日。
知道二人要更改路线后，张大人便为两人找了一条恰好也要从那片海峡经过的运送煤炭和硝石的货船。
恰好船长是他的旧友，他便付托他照顾两人。
越日早晨二人便收拾好了行李登船。
张大人的腰依旧没有好利索，就付托田泽将二人送上船。
虽说是货船，但是装潢却极为考究，扫除得极为洁净，丝毫没有海水的咸腥气息，也配备了大厅饭堂和数个私人房间。
这是平都林巨贾的私人船，他时常带着自己夫人海上航行，还时常搭送些外地人，因此就将货船装修得豪华了些。
此次林巨贾也带上了自己的夫人和慕宫澄庄秀一起登船。
同行的另有一个苏央的贵家小姐和她哥哥苏显允，他们近日在平都因为狼妖一事错过了回家的船，不得已带着自己的丫鬟碧玉一起乘坐货船。
另有一个缄默沉静寡言的刀疤脸，他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除了在饭厅用饭外就基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
另有另一个长得格外美艳感人的丫鬟，她性格比力生动，第一次看见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有情，也是陪自家小姐回家。
但是她口中的那位小姐却从未露过面，也从未和各人一起吃过饭，就在登船时二人也没有看见这位神秘的小姐。
船长是个年过不惑的虎背熊腰的男子，一嘴的络腮胡，笑声敞亮，带着四个水手，一个厨师和三个专门服侍客人的伙计。
船离开了码头，众人不知道自己正和一重重危险无限接近。
白昼的航行很顺利，天气状况良好，海面平静，少有颠簸。
庄秀和苏显允聊得挺投机，两人乘着风和日丽在甲板上玩起了投壶的游戏。
苏显允身着白衣，长身玉立，身材有些瘦削，行动优雅又不小气，倒是有了些出尘的仙气。
苏央怕太阳把她晒黑了，便拉着碧玉在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当她知道慕宫澄是修道者后就不停地试着跟她搭话，最后都被她冷冰冰地谢绝了。
有情除了在房间里陪那个从不露面的小姐外，其他时间都待在大厅，也不主动找别人说话，但一旦有人跟她讲话，她便可以滔滔不停地讲上几个钟头。
其余时间她就是平静地低头绣着一条鸳鸯戏水的手绢，只是她的绣工实在不敢恭维，慕宫澄之所以能认得出是鸳鸯照旧靠她绣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碧玉在一边嫌弃地看了几眼，觉得这完全不是一个丫鬟不能掌握的技术，便一边磕瓜子一边坐得老远地对她的行动指指点点，最后索性坐到了她身边指手画脚。
第一天的相处还算愉快，也许是因为旅途太过乏味，各人为了打发时间，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人聊天，因此很快就相互认识了。
晚上一起在大厅用饭的时候气氛热闹了许多，唯一冷淡的就是和各人待在一起但是气压极低的刀疤脸。
他只顾用饭，完全没有加入到谈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慌忙吃完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情也很快退出宴席，她细心地挑拣了些菜肴果品装在食盒里给自家小姐带去了。
慕宫澄坐在庄秀身边，庄秀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她的腰间，一副很平常的行动，一面装作和苏显允聊得很投机的样子，丝绝不管慕宫澄无声的阻挡。
慕宫澄索性走开回到了房间，她走后不久各人也很快散了。
庄秀和慕宫澄待在同一个房间的差异床，二人都仰面躺着，倾听着刮过窗户的海风咆哮声。
庄秀没有主动找话题，两人就这么在深蓝色的夜晚里平静地躺在相互不远处。
晚间夜风突然大了起来，在窗户外一阵阵嘶吼，乌云遮住了月亮，仅剩的那一点清辉也消失不见。
雨也大了起来，肆意地浇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海面起了浪，船开始颠簸晃悠起来。
慕宫澄和庄秀都被晃得清醒了，深蓝色的夜晚已经成了一片墨黑，看不见任何灼烁，只听得窗外尖厉的风声。
两人相对无言在床头枯坐了一会，风声徐徐削弱，窗外开始电闪雷鸣，似乎有天兵天将骑着马从二人的头顶飞驰而过，响起一阵阵振聋发聩的雷鸣，像是天幕被暴力撕开的噪音。
陪同着狼吞虎咽之势，月亮像是被刮走一般，再也看不见。
透过窗户，二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天际和海面的接壤处闪烁着锯齿状的闪电，将天边的乌云渲染成了差异水平的红色。
第一次出海就遇上这样的天气状况，两人再也无法入睡，只得看着窗外发呆。
庄秀自作主张地坐到慕宫澄的床头，“娘子，你要是怕打雷的话可以凑到我旁边来。”
闪电亮起，照亮了他的容颜，映得他的双眸流光溢彩，乌黑的眼眸染上了别样的光线。
慕宫澄往后靠了靠，“阴阳激耀，乃是妖魔活跃之际，应当谨慎。”
庄秀又乘机往她身边挪一些，“不会，我们选定的路线就是普通商用路线，一直很宁静。”
慕宫澄闻言往窗户外望了一眼，接天的海浪被闪电照了个透亮，漆黑的浪涛中似乎运动着什么玄色的生物，但是立即随着海浪的倾覆消失不见了。
“你真的觉得我们还在商用路线上吗？”
慕宫澄毫无情感色彩的询问在黑夜中幽幽传来，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冷意。
而此时的甲板上，船长正带着自己的水手努力地检查航道，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们迷路了。
如今这艘船正航行在无人知晓的海域，恶劣的天气完全阻止了船长视察星象和路线。
远处明亮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鸣正撕裂着众人的神经，船长不安地我这舵，绝望地期待事情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