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为何不问我从何而来
慕宫澄将庄秀的手放回去，刚想起身，睡梦中的庄秀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衣带。
两人行动都有些猛，慕宫澄被一把拉了回来，脚跟没站稳，一个趔趄就扑向了昏睡的庄秀。
她赶忙一手撑住桌面，才让自己没有倒在他身上。
不外她这一下却将自己和庄秀的距离无限拉近，鼻尖险些要碰到庄秀的脸，呼吸的热气也尽数吐到了他的脸庞上。
慕宫澄心中一跳，呼吸得急促了些。
庄秀被这股细细的热气弄得有些麻酥酥的，拧了拧眉，长睫微颤，依旧没有睁眼，也依旧没有将衣带放开。
慕宫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定了定神坐好，然后试着去将庄秀的手掰开，却没想到真的有人睡着了力气也能这么大，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措施将他的手指挪动一根。
庄秀觉得似乎没有人再动自己的手了，便安循分分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嘴角露出一抹惬意牢固的微笑。
慕宫澄的醉意消减了一两分，还不见庆庆过来汇报，便又将眸光落在了庄秀脸上。
他抓着自己的衣带，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笑意，这笑容全然没有他搪塞别人时的阴鸷冷漠，也没有对她时的那般开怀痛快酣畅，只是一种由衷的、压抑的喜悦。
慕宫澄心中居然隐隐生出一丝心疼。
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受从何而来，明明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有什么美意疼的？
难道是看他抓着自己的一根衣带就如此满足但自己之前对他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而生出的愧疚吗？
奇怪，无妄宗宗座怎么可能生出这种情感。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带，庄秀却将它抓得更紧，直到抓得指节泛白。
“庄秀。”
她轻轻喊了一声。
庄秀轻扬的嘴角弧度变大，最后含含糊糊隧道：“叫相公……”
慕宫澄无语凝噎，此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这个身份。
“你为何从不问起我从何而来？”
慕宫澄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
她只是觉得很奇怪，自己对庄秀的来历一清二楚，但是庄秀却从不追问自己来历的细节，而秦王妃居然也同意来历不明的她和庄秀喜结连理。
“不重要……”庄秀依旧含含糊糊地回覆，“你是我的娘子就足够了。”
慕宫澄心里又是一跳。
她猛然想起在无妄宗时，自荚媚课惹祸，左遥都市出来替自己背锅，无论是她故意招惹小师叔的狸花猫照旧不小心踩坏了师尊种的药草，照旧师姐师兄们故意为难，左遥都市义无反顾地帮她担下罪名或者帮她报仇。
当她问起为何左遥会不分对错地帮自己时，左遥说：“你是我师姐，这就足够了。”
但是左遥厥后到底如何了，他究竟有没有叛逆无妄宗……
“左遥是谁？”庄秀突然问。
慕宫澄这才发现自己回忆得太投入，不经意间将左遥的名字念了出来。
庄秀问完突然竖起食指，在空中乱舞一通，“噢……我记起来了，是娘子的师弟。”
说罢，他又“砰”地一声，将手放下，脸上的笑意消逝了泰半。
缄默沉静一会，他又不循分了。
“娘子，你回覆我几个问题好欠好？”
庄秀半睁着眼睛，一双黑眸似透过漏洞看着她，昏暗而幽深。
他确实喝醉了。
慕宫澄这么想着，便轻声应道：“好。”
庄秀点颔首，但是他又是侧脸枕着自己的胳膊上，因此他看起来就是上上下下地蹭了蹭自己的胳膊。
他问完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片刻后他似乎又醒了，肢体猛地一颤，似乎很张皇，但是感受得手中的衣带后又放心地趴着了。
“娘子，你跟左遥关系怎么样啊？”
庄秀握紧了她的衣带，闭着眼睛问。
慕宫澄一愣，她没想到庄秀问这个问题，她和左遥的关系……
“他是本尊师弟。”
她沉吟半晌才说了这么一个看起来答非所问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已经九转回肠，是她的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庄秀嘴角又染上一抹笑意，依旧没有睁眼，“那，你恨他吗？”
慕宫澄又是一愣，“本尊不知。”
左遥的容颜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记起无妄宗叛乱的前几日，左遥还在帮着师尊料理事务，当她喊他时，他的眉眼澄澈，却似乎含了一股抹不开的忧愁，似有什么心事……
不外，他叛逆无妄宗究竟会获得什么，为何他资助了庄太宁为何还会酿成他的灵力转换器，是左遥叛逆了师尊后和庄太宁关系也破裂了照旧从一开始就有些误会……
庄秀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慕宫澄低头看他，“你为何总是问左遥的事情？”
庄秀不说话，扯了扯她的衣带，似乎在示意她快点回覆。
“他只是我师弟。”
慕宫澄徐徐开口，她确实不知道此问的答案，也不知道左遥当年心中所想，她不敢妄加臆测。
庄秀不说话了，歪着头，闭着眼，一阵缄默沉静，似乎彻底睡着了。
他手中的力道减了减，衣带从他的手中滑落。
他刚刚用力太猛，衣带已经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慕宫澄看着轻轻滑落的衣带，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握不住的不舍，但是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她的脑子还没有足够清醒，庆庆又半天不来，她便撑着头，计划休息片刻。
庄秀知道她睡着了，便微微睁开了眼，尽管他体内酒力深重，但是他体质与凡人差异，现在的他只有五分醉意。
就是凭着这点醉意，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问问题，要是慕宫澄酒醒后觉得差池劲，她也会觉得是自己酒后失言。
得了答案，他心中涌起一股落寞，不经意间将衣带放开了，当他想要伸手去抓时，慕宫澄已经将衣带收好了。
庄秀趴在桌子上，通过自己迷糊的醉眼看着慕宫澄，没喝完的酒冒着丝丝热气，在房间中肆意飘散，暖意渐浓，庄秀居然舒适得睡了已往。
当二人醒来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喝断片。
慕宫澄睁眼的时候只见着头顶的蚊帐颜色很眼熟，她顶着宿醉后的头晕头痛回忆半天才想起这是官府内自己住的屋子。
但是，自己不应该在风满楼的雅间吗？
难道是自己喝多了走回来了？
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
突然，她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个柔软的工具，她低头一看，差点吓得跳起来，只见庄秀脱去了外衣中衣，正沉沉地睡在自己身边。
慕宫澄再低头看自己，还好，衣服照旧规行矩步地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