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厂卫
苏樱最后允许，每日为朱厚照施针抑制霜蕊玉寒莲的毒素，但只能拖延半月而已，如此算来，朱厚照的也不外只能撑到三月底而已。苏樱施针完毕之后，被内侍部署在豹房一处安置。
江玉燕则被朱厚照示意留下。
正在忙活西厂开复的谷大用也被诏了进来，曹正淳依旧跪着，一张老脸苍白，朱厚照没让他起来，他丝绝不敢有行动。
谷大用则躬着身托着一个放着两个精致雕花檀木盒的托盘，朱厚照的痛楚减轻许多，他一手拉过江玉燕，指着那个托盘，道：“你自个儿打开看看吧。”
江玉燕一愣，隐约猜到了什么，忙称了好，便拿过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真是明黄的诏书。
她转头看向朱厚照，迟疑道：“陛下，这？”
朱厚照轻咳，摆手道：“无妨，咳。”
江玉燕徐徐展开了诏书，她或许瞧了眼，诏书言立皇宗子朱载垊为太子，江玉燕心中欣喜很是，她的儿子，即是日后的大明之主！再也没有人可以肆意的欺辱她了。一时间，江玉燕居然有些遗憾，遗憾江刘氏（江别鹤老婆）死的太早，没有等来她的抨击！
她多想放肆的大笑，只是现在还不能，按下心中蓬勃的情绪，她转头对着朱厚照，声音微颤，仿若哽咽：“玉燕宁愿垊儿不做这太子，只求陛下能恒久的宠着玉燕。”说着，又将头埋在朱厚照的胸前，不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朱厚照不知她心中情绪，只道自己果真没有痛爱错人。他抚着江玉燕的背，徐徐道：“这两个诏书，一道是封爵垊儿为太子的，一道是封你做皇后的。”话还未完，便见怀中的江玉燕迅速抬起头看着朱厚照，明眸中满是震惊和茫然，道：“陛下？妾担不起皇后之位的。”
朱厚照笑道：“没什么担不起的，爱妃善解人意，贤良淑德，又为大明诞下龙嗣，咳咳，朕本就有意立你为皇后，原本想着朕制御九州，爱妃母仪天下的，可惜”他神色复归阴沉：“可惜有乱臣贼子为非作歹，阴谋谋反。这才延长了你。咳，这两道旨意，都暂且不发，得先把后患清理洁净，朕才气放心！”
朱厚照这样说了，江玉燕也欠好再反驳，只得称是。心中其实满是雀跃，朱厚照对她的痛爱，她虽感动很是，可是，江玉燕最爱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她从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朱厚照看向谷大用，道：“谷大伴！”
谷大用的腰更弯了，回道：“奴婢在。”
朱厚照面带煞气，沉声道：“西厂复开，不能无事做。咳，这豹房中伺候的人，除了你们确定没问题的心腹之人，其他的全抓进西厂；另有太医院，全都抓了，好好审讯，有问题的呈上来；宫里也是，务必清查各家在宫内的探子；咳咳，再派人，给朕盯紧了张永的消息，他每日里说什么做什么见了什么人，朕都要知道。”
谷大用心里一惊，他们这些天子内侍被人称为“八虎”，在朝堂和民间的名声可谓臭不行当。可这污名卓著的八虎之中，出了个与众差异的张永，这人在清流之中素有贤名，那些文臣对他照旧能正眼瞧上两眼的。
谷大用和刘瑾是朱厚照太子时期就随着伺候的，内侍之中朱厚照最为信任的就是这两人，可惜刘瑾被害死后，谷大用也寂静下去，倒是其时揭发刘瑾谋反的张永，扶摇直上坐上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
谷大用心知，一定是张永与文官走的太近，让天子起了疑心。天子如今被人下毒命不久矣，自然开始不停怀疑是谁在谋害他，而张永为了得个善终而在平日里刻意营造的好名声，便成了现在的催命符。
心思百转，不故障谷大用应下天子的付托，他敬重道：“奴婢谨遵皇爷付托！”接下来一段时日，西厂的威名一定让人闻之色变。
朱厚照这才看向曹正淳，感受到目光的曹正淳微微发抖，他这些年一直随侍圣驾，天子被迫害是他的纰漏，他才刚刚掌了东厂，还不想死。
朱厚照冷冷一哼，道：“别跪着了，起来吧。”曹正淳武功高强，为人也忠心耿耿，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个奴才还不能死。
曹正淳如蒙大赦，忙叩首道：“奴婢多谢天子爷爷饶命！”
江玉燕冷眼瞧着，曹正淳的武功也不差，面对他一手就能捏死的朱厚照，却小心翼翼，奴颜婢膝，江玉燕心道，哪怕自己的内力天下第一，如今也要对着这个男人小意温柔，这即是权力的利益吗？
“咳咳，你们东厂卖力盯住朝臣，特别是内阁那几位，他们每日里说什么做什么，晚上宿在哪个小妾房里，朕都要知晓。咳，这事儿你们联着锦衣卫一块儿办，如果有人言语间有巨猾大恶，行为不轨，统统抓入诏狱，咳，务必查出到底是谁在谋害朕！另外，江彬被赶到了通州，你们东厂和西厂各自出武功妙手，咳咳，务必把江彬给朕带回京城！另有他所辖边军，也需尽快返京。江彬回来前，便由你先担着锦衣卫，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朱厚照也有些撑不住，不停地咳了起来，江玉燕忙扶他躺下。
谷大用嫉妒的看了眼曹正淳，曹正淳则面上激动，他的功力，一下就感受到了谷大用的目光，回了一个挑衅的目光后，二人齐声回道：“奴婢这便去办！”
朱厚照无暇他顾，江玉燕挥手让他们离开。
二人齐齐退出大殿，曹正淳这才直起了腰，对着谷大用笑呵呵的道：“西厂才复开，人手怕是不够，咱家这边儿可以让曹少钦带一队番子和锦衣卫一起去通州。”
谷大用讥笑的看着他：“咱家看你是故意想害死江彬。”
曹正淳细白的老脸一黑，道：“哦？还请谷公公见教！”
谷大用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江彬是几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杨廷和趁皇爷病危才给他赶到通州，一定是想等皇爷....一定是之后想要钉死江彬，你这么轰轰烈烈的已往通州，岂不是告诉所有人皇爷要救江彬？到时候路上有几多埋伏刺杀你想过吗？”
曹正淳嘴角一抽，他一个武人，哪儿会想的这么细致。谷大用接着道：“这样吧，咱家这边只派一个马进良去，你们东厂出个曹少钦，再带两个江彬提拔的锦衣卫，告诉他们避开九门巡逻，速速带回江彬，让边军晚点儿随着就行了。”
清流文官总觉得，刘瑾江彬之流迫害朝中正臣，气焰嚣张，擅权跋扈，蛊惑天子纵情享乐，更做出御驾亲征这种在文人眼中极为太过的举动，便以为杀了刘瑾，打发了江彬，收买了刘喜，就可以斩断天子的臂膀。可是转眼之间，天子便又立了西厂，派亲信去治理东厂。他们依然要活在这些阉人的阴影之下！
谷大用部署的妥妥当当，曹正淳也没什么好说的，二人相互告辞后，便各自回去部署一应事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