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细细品后,将这与自己所想的战略相结合,登时双眼锐利的黑眸闪着精光:“妙啊!”
他转头对袁彬哈铭二人道:“你们认为此计可否行得通?”
俩人想了想,颔首回覆:“属下认为此计可行!”
朱祁镇大手一挥:“既如此,那此战便以智击破瓦剌!马上传令下去,所有骑兵立即形成撒网困绕之势,若瓦剌照旧猛攻正面,便冒充不敌有序后撤。”
“遵令。”
“袁彬、哈铭、霍秉忠听令。”
三人速速下马拱手听令:“属下听令。”
“你三人率少数骑兵,从两侧大摇大摆出动,然后行至远处绕行回来重复出动,声张合围袭击的虚势,不得有误。”
“臣等明白!”三人应声上马率兵而去。
明军一番消息自然被瓦剌探马看了去,但由于夜色昏暗缘故,探马拿禁绝黑夜中是否有明军潜伏,只能实时如数回禀。
“报,明军骑兵放弃正面冲锋,反而形成撒网之势围了过来。”
在场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一名将领站立刻进言:“俩位大王,我军中有汪古族作为累赘。若被明军合围,这些累赘就会从中作梗,那我军就算人人有着四只手,那也应接不暇首尾难顾,当下应马上撤军。”
其余将领属臣纷纷响应。
“是啊!是啊!”
“大王,快下令撤兵吧!”
“住嘴!现在两军鏖战正酣,已经错过了撤离最佳时机。若我军撤离,那明军便会紧紧黏住纠缠不休。”
一名叫恩和的将领视察许久,见臣子纷纷劝着撤离高声出言驳倒。
“哼,战场上鏖战的人又不是你,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众人里,一声阴阳怪气声飘了出来。
恩和“哐的一声”拔出腰上弯刀咆哮大吼:“交战了这么久,在我军逆势的情况下,战局却没有泛起一边倒的现象,诸位难道不疑惑吗?敌军虚实还未探清,诸位便一心想着退却,是何居心?”
巴和图微微抬起手,指着明军颤声道:“恩和将军是指.....明军人数有可能在我军之下?”
恩和一脸傲然:“不错!明军此举极有可能是在声张虚势!目的就是想让我军自乱阵脚。”
巴和图拍着胸口大大吐了一口气:“幸得我军有恩和将军明察秋毫,否则,本王就要被一些无能之臣推上了火架。”
赛罕王见恩和阻挡撤军,心里对他赏目不已:“那恩和将军有何策探清敌方虚实?”
恩和道:“大王放心,我有一策!”
赛罕王和伯颜帖木儿面色大喜,不约而同问道:“是何策?快快讲来!”
“此策是两位大王无须管顾敌军合围,只需集拢军力顽强向正面突围,若明军收拢防御,那便证明其士兵人数不在我军之上。”恩和受到赏识,以致于言语间露出了一丝狂妄神色。
“那要是明军部收拢防御呢?那就不是探清底细那么简朴了,极有可能会有合围危险。”
恩和斜视一样说话将领:“我刚刚说过,战局没呈一边倒即是最好的证明。”
赛罕王见没人再发对,因而一锤定音:“全军猛攻明军正面。”
瓦剌军猛攻正面的消息传到朱祁镇耳中时,他不住微微皱眉自言自语:“看来他帐下果真有能人异士在出谋划策。此人势必得除去,否则日后恐成大患。”
“启禀将军,瓦剌依然猛攻正面,我军士兵已然退走一里。”
又闻探马来报,朱祁镇虽面色冷静,但心中却是有些着急,但他知道慌解决不了问题,凡事都要以冷静看待才是正理。所以他并未作出改变,继续命令士兵有序退却静观其变。
受令虚张声势的三人领着一队戎马各自绕到了侧翼。
“所有人听令,等下冲出去,每人务必高声呐喊:活捉赛罕王!胆有违令者,斩!”
“遵令!”
“出击!”
“活捉赛罕王!活捉赛罕王!”呐喊声从四面八方的漆黑夜色中浩然响起。随后,声势赫赫的铁蹄声紧随响起,让人难分虚实。
瓦剌众将一个日夜没有歇息,精神处于极端紧绷状态,听着喊杀铁蹄声时,他们基础没有分辨就已大惊失色:“欠好!中计了!快撤!”
恩和跪在下赛罕王跟前,尽力劝阻道:“大王,敌军底细还未探清,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
疑神疑鬼的赛罕王紧张着说:“等不了了,再等.....只怕本王就要命丧黄泉了,撤!”
恩和起身拦在赛罕王马儿,苦苦求道:“请大王视察战局片刻,再撤也不迟啊。”
奈何赛罕王心中发生了草木皆兵,驾马绕开就走,对恩和的话丝毫听不进。其他将领拥着两位大王,仓惶向着威宁海子逃去。
瓦剌士兵见自家大王与将军狼狈而逃,马上阵脚大乱,战局顷刻间呈一边倒败之势。像从前一样,边关士兵与鞑子交战时,败得弃甲曳兵十分憋屈!
而在今日,大明骑兵亲眼见着鞑子节节败退土崩瓦解。一时,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憋闷恼怒在这时终于获得了释放。
痛剿鞑子,是大明士兵梦寐以求而引以为傲的幸事!现见着如瘟鼠逃窜的鞑子,每个骑兵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澎湃之意。像有一种高亢律动的声音撼动着他们心弦,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们冲锋。他们紧握手中长枪越战越勇,竭力追剿杂乱不堪的鞑兵,是为自己拿头邀功、也是为黎民所受的蹂躏雪耻!
朱祁镇见胜负已定,悄无声息擦去额头大汗抚掌兴叹:“扫平漠北之愿,将从这一仗开始!”
“报......前方战场连同王员外车队皆被平定,俩位指挥特遣小的来请将军移步。”
“哈哈哈......四郎,我们去瞧瞧。”朱祁镇敞怀大笑,领着杨四郎疾驰赶去。
袁彬三人见皇上御马而来,赶忙行礼迎接。
“见过令郎。”
朱祁镇笑意融融下马摆手:“免了,免了,今日一战,我大明儿郎奋勇杀敌如同快意恩怨格外泄愤!”
霍秉忠拱手推辞:“全杖将军指挥有方,我军才气所向披靡.....”正在霍秉忠说着时,不远处飘来了一阵吵杂声。
袁彬面色一紧,高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骑兵指挥使大人,前方有一名商贾,鼓惑着家奴反抗我军收缴。”
哈铭一听火冒三丈:“将军,这商贾定是通敌的王员外,想在我雄师面前耍威风反了他不成?容我去寻寻他晦气。”
杨四郎一听是王员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他鼻里呼呼喘着粗气,嘴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朱祁镇见杨四郎被恼恨冲昏了头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是要报仇吗?走,去会会他。”
“多谢将军。”杨四郎强制压住心中的怒气,敬重回了朱祁镇话。
朱祁镇率一干人来到闹事之处,见王员外领着众家奴排成列队强硬阻挡士兵。
朱祁镇大步向前,朝着王员外拱手谑笑:“哎哟,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王员外呐!许久不见,王员外过得可还踏实?”
汪古部被瓦剌攻破,王富贵见与汪古部的买卖做不成了,便计划将这些物资转手卖给瓦剌,所以他遣信给了赛罕王,说明自己的赤城之意。对于他这种市侩一直是承袭着“商人逐利为贵,人命因钱而贱。”做生意图的就是这份利益,横竖能有钱赚,那卖给谁又有何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