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特穆尔父子俩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二人深知明国退出河西走廊后,中原虽不缺圈养马匹,但十分缺少游牧战马,圈养马匹与战马在长时间的奔跑耐力差距十明白显;赴汤蹈火时,圈养马匹往往缺少战马能展现出的严明与无畏。所以,战马历来是塞外民族力克中原重甲士兵的最佳利器。明军一旦多出一万匹战马,那足以影响战局胜败的走向,若允许明国天子的要求,那同滋敌又有何异?
“丞相对此可是允许?”
特穆尔阴冷静脸道:“皇上的要求岂不是强人所难?”
“哦?”朱祁镇似笑非笑站起身:“丞相既无恳切,让朕如何扶持相助?”
拖拖图忙出言相劝:“皇上为何非要提及战马?何不提及我草原女子?”
朱祁镇对于拖拖图的劝阻并不理会:“我中原并不缺婀娜女子,惟缺战马尔。”
鞑姬赶忙起身拦在朱祁镇身前,满脸央求之意:“皇上,难道这其中就没有盘旋之地了吗?”
朱祁镇端详着她娇媚的脸庞,终是感伤:“你汪古部如此忠心蒙廷,可蒙廷却待你汪古部如何?若你们是想为汪古部寻出路,大可投我明国即是。若你们是仍忠于蒙廷,那恕我爱莫能助。”
“哪里去?”
“呛....哐...”汪古士兵得族长令,持刀拦住了朱祁镇几人的去路。
特穆尔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厉目说:“既然谈判破裂,那我们之间便回到了之前的死敌对立关系。”
朱祁镇瞥了一眼特穆尔,冷冷道:“丞相真是好算计。”
“空话少说,扶持之事底细只赞成朝贡一千匹战马。如今皇上已成为阶下囚,倘若不允许,那就别怪底细不留情面。”
“想拿一千匹战马逼朕妥协?丞相是在白昼做梦!”
“既然皇上冥顽不灵,那就对不住了。来人,将他们拿下马上押解前往和林。”
“住手!”鞑姬支身跑来护在朱祁镇面前阻止道。
“公主这是?”进退两难的士兵将眼神询向了特穆尔。
见女儿护住敌国天子,特穆尔气得髯毛发抖不已:“赛音,还不快让开?”
鞑姬面带恳求之意:“父亲,既然你们未谈拢,何不冷静几分,待明日再行商谈?”
特穆尔忍着心中的暴怒之气,好声相劝:“女儿,如今我汪古部面临着灭族的险境。为父现在不把他解去和林请功,便会招来瓦剌逆贼的抨击,你明不明白?”
鞑姬呆滞地摇头:“父亲不能这样做。”
“为父也是为了汪古部着想啊!赛音,你要看清当前局势,切不能不明事理就胡乱搅和一通,那样只会害了部落族人啊!”
赛音听进半晌,眼角倾然泪下:“女儿愿意嫁给也先同瓦剌结盟,以此来化解我汪古部的危机。”
特穆尔见赛音当众忤逆自己,顷刻间勃然震怒:“那种逆贼安能为伍?你这不孝女,竟为了一名南人而乱为父的大局,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特穆尔愤然别过头下达命令:“动手,她若阻拦,杀之!”
拖拖图见父亲动了怒,大惊失色地扑倒在特穆尔面前:“父亲,她可是您最心疼的女儿啊,您怎么能大义灭亲?”
鞑姬见父亲对兄长的话语无动于衷,当下绝望道:“兄长,你不用替我说好话。父亲既然想女儿死,那女儿自己来即是。”说
“小妹,你不要犯傻!”
鞑姬苦笑着连连摇头:“阿母,赛音下来寻你了。”说着便向士兵的刀口撞去。
“女儿!”特穆尔见赛音寻死,终归心中一软忍不住老泪纵横。
拖拖图捂着双眼声嘶力竭叫喊:“小妹!”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朱祁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鞑姬。鞑姬呆呆地转头看着朱祁镇:“皇上为何要救我?”
“我怕你独自一人在黄泉路上太过孤苦。”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朱祁镇说了句违心之言。
拖拖图快步跑来拥着鞑姬痛哭:“小妹,你为甚么要犯傻?”
“兄长.....”
特穆尔见女儿没事,不由接连拂着老泪。
“丞相,今日商谈一事,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待明日一早静下心来再行商议。”朱祁镇明面退让一步,实则心中已暗生脱身之意。
拖拖图见此,怕小妹再次做出过激是来,便对特穆尔进言:“大明过天子已让步,父亲何不退让一步?”
特穆尔对手下挥手示意,士兵会意收回武器退在了一旁。“皇上此时不允许?那明日又会允许?若皇上真有诚意商谈,何不派三名勇士回明国运些物资前来以表恳切?”
“父亲,这....”面对自己父亲死死不松口,兄妹二人也有些无奈。
见特穆尔胁迫自己滋送物资,朱祁镇暗自思量片刻,心中突然泛起出一个好主意:“既丞相要朕体现恳切,那朕便允许你这个请求。”他转头看向三人,一字一念:“你三人速速回居庸关领物资来谢丞相。”
三人见皇上直直看着自己,心中何尝不知其言外之意?此意不外乎领兵前来援救。三人深知此次任重,齐齐抱拳半跪于朱祁镇面前:“皇上放心,属下等定将此事办妥。”
朱祁镇微微颔首:“去吧,朕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皇上保重。”三人侧过身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来人,今夜时日也不走,请皇上下去歇息吧。”特穆尔见事端的天平向着他倾斜,心里的不快也少了几分。
朱祁镇象征性对特穆尔拱了拱手,心中冷笑:“胜负一切暂未定,你我骑驴看戏走着瞧!”尔后谢谢地回了一眼鞑姬,拉着躲在角落的阿呆离了席。在姬不舍的目光送别下,这场不欢而散的谈判也因此落了幕。
鞑姬见朱祁镇不兴而去,面上十分哀愁:“父亲这般刁难明国天子,于我汪古部也大大倒霉,难道父亲不怕天子记恨于心日后在要害时刻对我们作梗使坏?”
特穆尔不置回复,转头问向拖拖图:“我儿心中之意是如何想的?”
拖拖图见父亲问来,心中哀叹不已,惟抱胸回礼:“孩儿一切听从父亲部署。”
特穆尔面上一怒:“怎么?我儿现在也和我耍起了小心思?”
拖拖图立刻躬下腰:“孩儿不敢。”
“那为何不说出心里想法?”
拖拖图思绪停顿片刻道:“孩儿认为强人所难之事终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