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半夜被陛下私下诏来的宰相徐进和刑部尚书梁琦丢了魂似的跪在地上,聆听着陛下的责骂。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当初是你们说要为朕炼药,说会绝对保密地进行,现在好了,一把火就让全部事情曝光了!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全城黎民都知道了,已经压不下来了,昨日在朝堂之上,朕不得不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核办。可真的要让大理寺就这么查下去,查到朕的头上吗?”
“陛下,陛下息怒,”徐进开口说道,“微臣和梁尚书都这么无缘无故地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孩子,微臣和梁尚书是伤心胜过恼怒呀,所以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是呀,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呢!”梁琦声音有些悲怆。
“朕知道两位爱卿深受丧子之痛。岂论它是天干物燥引起的火灾,照旧人为的,都已经不会有人体贴了。现在各人体贴的是,堂堂工部尚书名下的宅子里面为什么会有地下室?地下室为什么会关着这么多流浪黎民?这是首要解决的问题,否则等赫连孤在大理寺招供了,两位爱卿也难逃罪责。”
“陛下说的是,”徐进顿了顿,“只能牺牲赫连孤了,就让赫连孤在大理寺畏罪自杀吧,让他把所有罪责都担在身上吧。”
“是的,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梁琦也说到。
燕明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这么办吧,这次一定不能出纰漏,否则朕也保不了两位爱卿了。”
“请陛下放心。”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陛下,那这药还要不要继续炼下去?”徐进问道。
“先别炼了,等这风头过了再说。”
“是,陛下。”
到了中午,钟离未正计划带着夜寺出门,却被钟离千碧拦了下来。
“二哥,今天也把夜寺借给我吧。”
“啊?我说妹妹,你怎么老跟我抢夜寺,府里另有许多下人呀。”
“二哥,夜寺是吃我做的饭菜才长这么结实的,怎么能不让他发挥点用处呢?”
“对呀,我才想起来,为什么同是吃妹妹做的饭菜,我怎么就没长肉,就夜寺长肉了?夜寺,你是不是每天晚上去厨房偷吃鸡腿呀?”
“小人不敢。”
“二哥,你要是想把小月借走我也可以借你呀。”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少爷走,整天去什么风月场所!”小月抗议道。
“去吧去吧,夜寺你随着妹妹吧。”钟离未无奈道。
“是,少爷。”
钟离千碧带着小月和夜寺来到风尘客栈,在二楼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你们也坐下吧。”钟离千碧付托道。
小月在小姐旁边坐了下来。
“小人站着就好。”夜寺木讷地回应道。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龙井。”小月喊道。
“好勒!上好的龙井。”
“小姐,为什么要来这种粗俗的客栈,应该去龙凤客栈呀,那里情况才好呢。”小月问道。
“小月,这你就不懂了吧,在这种客栈才气听到黎民的声音。”钟离千碧回覆道。
黎民的声音?那是什么呀?小月摸不着头脑。
此时有一主一仆两人走向了钟离千碧的桌子,两人都长得极为俊秀。壹枪夷声将对方身怀武功的消息告诉了钟离千碧,钟离千碧点了颔首并告诉夜寺对方两人都是女扮男装。
“女人,凑一桌可好?”那令郎说道。没等钟离千碧回应就自顾自地在劈面坐了下来,夜寺也没有阻拦。
“你这人好生犷悍,就没点教养吗!”小月很生气。
“小月,无妨,无妨。”钟离千碧慰藉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钟离家的小姐果真是天姿国色呀。”
“既然知道我们小姐的身份,我劝你最好放尊重点!”小月时刻准备扑向对方。
这时另外一桌的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小娘子跟这位令郎闹不是了吗?有什么矛盾说出来,让我也来帮资助吧。”
“好呀,”钟离千碧说道,“其实我并不认识这位令郎,这位令郎想要轻薄于我,不知道这位壮士能不能资助解决一下?”钟离千碧想让这女扮男装的令郎尴尬一下。
“竟有这种事!我胡汉生平最痛恨这种人了,小娘子放心,我马上帮你解决了他。”大汉做了一个手势,那张桌子上的几个手下便走了过来,“把这主仆二人给我丢出去!”
那几名手下刚想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了,一层冰霜正从他们的双脚开始笼罩全身。大汉看到自己的手下都酿成了雪人,马上吓得没了脾气,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栈。
钟离千碧和小月都很是受惊,没想到对方是个江湖妙手。
玄冰劲?夜寺心中也是受惊异常,夜寺已经认出她就是当年书院里面的那个夏侯玄依,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夏侯玄依撤去玄冰劲,那几名手下看到老大不在了,也都急遽溜出了客栈。
夏侯玄依看了一眼木头一样的夜寺,她有点惊奇,适才在释放玄冰劲的时候,她隐约感受到这块木头的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燃烧,难道对方也是个妙手?将军府的妙手一般都是属于那种体术型的妙手,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剑圣之外,不应该有这种内力深厚的人呀,莫非钟离牧将军藏了一手?
“怎么样,还想找人来教训我吗?”夏侯玄依自得的说道。
“令郎说哪里的话,我只不外是想试探一下,看看令郎到底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而已。”钟离千碧说道。
“那位,”夏侯玄依指了指夜寺,“长的这么结实,应该是小姐的保镖吧,不让他来试一试吗?”
“这你可看走眼了,他可不懂什么武功,只不外平日里好吃懒做才长的这么结实,我把他带出来是想让他资助扛工具的。”钟离千碧辩解道,她知道夜寺会一些拳脚功夫,但绝对不会是这种江湖妙手的对手。
“这样啊,不知小姐对我可还满意,要不要考虑嫁给我呀?”夏侯玄依调戏道。
小月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也动不了了。
“那不知是嫁给令郎是做正室呢?照旧做妾呢?”钟离千碧笑着说道。
“像小姐这样的人,虽然是要做正室的咯。”夏侯玄依一本正经地说道。
……
客栈里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客人,大多是些进京赶考的书生。
“西北那边打仗,你觉得为什么会那么久呀,这都五年了,这不像钟离将军的气势派头呀。”楼下有一名书生开口问另一名书生。
“不会是钟离将军老了吧,打不动了吧。”
“你们懂什么!这次不仅要打阿夏族,还要打阿夏族找来的辅佐,叫什么巴拉国的,而且照旧在沙漠地域呢,哪有那么简朴。”又有一名书生凑了过来。
“我去过沙漠,天气多遍,要是不注意躲避沙尘暴的话,全军淹没都有可能。”另一名书生凑了过来。
听到此处,钟离千碧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
“听说这次要彻底攻陷阿夏族的国都楼兰,以绝后患。”
“横竖呀,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苦的照旧黎民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呀!”
……
“兄台兄台,话不能这么说,”这时角落里面一名书生站了起来,“打仗若是打输了,各人怪的是将军。打仗要很死多人,各人照旧怪将军。试问,打与不打,是将军能够决定的吗?将军不外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将军不仅仅是将军,他照旧一名父亲,我听闻将军府除了大令郎守卫边关之外,另有二令郎和一位千金小姐,你们想想,父子父女五年不能相见,难道这是将军想要看到的吗?”
钟离千碧觉得这名书生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去了,夜寺认出了这名书生正是在妙云寺向自己借盘缠的长沙左丘羽,此人已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脸也洗洁净了。
“这也不能怪,那也不能怪,难道要怪最上面那位不成?”又有一名书生较为蕴藉的说道。
“嘘——嘘!”众书生做了噤声的手势。
左丘羽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位也不能怪。因为阿夏族屡屡骚扰我朝领土,甚至做出了联合他国一起来攻打的这种鲁莽的举动,所以决定打仗乃是保家卫国的行为。”
“那要怪阿夏族了?”
左丘羽摇了摇头,“诸君有没有想过,阿夏族为何要骚扰我朝领土,难道只是为了逞凶斗狠吗?乞丐为什么会去偷馒头吃?因为他很饿又没有钱财;大雁为什么会往南飞,因为北边的冬天太冷它受不了;红杏为什么出墙?因为围墙盖住了它的生长。”
“照你这么说,阿夏族攻打我朝还很有理了?”
“是有他的理由,只不外他所接纳的方式不太恰当。西北地域气候炎热,资源匮乏,农业也无法大规模生长,因此,我想西北地域的条件已经大大的制约了当地黎民的生长,甚至影响到了当地黎民的生存,所以,他们才会接纳如此粗暴的方式。”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有什么不用打仗的法子吗?”
“作为一名念书人,我向来不赞成以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我觉得两国应该互派使者,坐下来谈一谈。如果阿夏族愿意的话,可以成为我朝的隶属国,这样我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阿夏族提供生存的资源,资助他们生长。如果我朝的气度足够辽阔的话,可以在西部划一块适合生存的土地,让阿夏族的黎民迁徙到那片土地上去。这样我朝就可以同阿夏族宁静友好的共处了。”
“听着挺有理的,但要真正实施起来应该很难吧,也要费很长时间吧?”
“是的,很难,也要费很长时间,会比打仗费更多的时间。但是,你们想让我们的子孙子女代代不停地打下去吗?你们想让子女也死这么多人吗?也许要花十年甚至二十年,但利在后世,后世世世代代都不用再打仗了,为万世开太平,这不正是我辈念书人所要做的吗?”
“有原理,有原理。”不少书生颔首称是。
这个左丘羽,这个自称念书考功名只不外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左丘羽居然在这里声称要为黎民谋福祉,夜寺觉得自己被耍了,不由得会意一笑。
“你笑什么?”这一笑竟被夏侯玄依捕捉到了。
“啊?”钟离千碧觉得是对方又想找麻烦了,“令郎你看错了吧,我这仆人入府十几年了我都没见他笑过。”
“他适才肯定笑了,快说,你是在笑那位书生照旧在笑本令郎?”夏侯玄依质问道。
“小人适才只是脸部有些僵硬,就是稍微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被令郎误认为是笑,真是罪过。”夜寺解释道。
“你看吧,跟这些好吃懒做的下人有什么好较真的。你觉得那位书生怎么样,是不是可堪大任呀?”钟离千碧岔开了话题。
“如果只是让他当一名怙恃官,他会是一名好的怙恃官;如果让他进入朝堂,即便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夏侯玄依慢悠悠地说道。
“啊!”钟离千碧不理解对方为何会这么说,想要开口问的时候,有一人冲进了客栈。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工部尚书赫连孤昨夜畏罪自杀,并留下遗书,称自己囚禁那些流浪汉是为了让他们试药,他自己喜好修仙炼丹,炼制的丹药都市先让这些流浪汉来实验。”此人乃是包探询,专门将种种最新的消息传到客栈,为客栈招揽更多的客人。
“原来是那个案子呀,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丧尽天良!”
“斯文莠民!”
……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钟离小姐,下次再见。”夏侯玄依说完又看了夜寺一眼就带着仆人离开了客栈。
小月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又能说出话来了,“那个谁呢!那个谁呢!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走了,小月别生气,那人是女扮男装来的。”钟离千碧抚慰道。
“女扮男装?可恶!”
待到楼下的人逐渐散去之后,钟离千碧也带着小月和夜寺离开了客栈。
“小月,你去菜市场买菜吧。”
“啊?又是我一小我私家去呀?”小月诉苦道。
“我还要带夜寺去买一大袋面粉,你又扛不动。”
“那好吧。”
小月离开之后,钟离千碧带着夜寺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你明知道这个案子只能到工部尚书为止,却依然要做,为什么?”钟离千碧低声问道。
“案子能查到谁,我不体贴,我只是想让他们先死几小我私家,仅此而已。”
“你就这么喜欢杀人吗!”
“杀了,便杀了。”
又是这句话,这个不把杀人当回事的人,钟离千碧照旧第一次见到,“那下一步你计划怎么做?你又计划杀谁?”
“小姐,我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差点也成为了受害者,因为需要你守旧这个秘密,如果不告诉你,你肯定每天寝食难安,那样反而容易露出马脚。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为了你和将军府的宁静,你照旧知道的越少越好。”
“把我利用完了,就扔一边了是不是?”
“我没有利用你,只是依形势行事。”
钟离千碧瞪了夜寺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
“小姐,”夜寺叫住了钟离千碧,“我相信将军回来的时候,小姐很快就会与青阳令郎完婚了吧,我不懂什么是伉俪,听人说伉俪之间是无话不谈的,我只希望小姐在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依然能守旧这个秘密。”
“不用你费心!”钟离千碧怄气地说道,往前又走了两步,夜寺拉住了钟离千碧。
“另有,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身死,希望小姐独自将这个秘密生存下去。”
钟离千碧没有回应,夜寺却从钟离千碧的手上感受到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钟离千碧将夜寺的手甩开,离开了小巷。
夜寺很头疼,其时如果赶在赫连霸三人泛起在小姐面前之前就把三人给解决掉就好了,那样就不用牵扯到小姐了。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会将这个秘密守旧到什么时候,夜寺真的没有掌握,他只希望小姐尽快生长,变得成熟、懂事一些。